失而复得?霜子冷哼一声,别说这些个首饰,即便是要她的命,她也绝对豁的出去。
皇甫北楚,从前她多有不忍心,却一直犹犹豫豫,毕竟没有坐实证据。就连她生产时,皇甫北楚调开玉莹,替老夫人瞒着,也可以理解为傅余婉毕竟死了,可是亲娘还活着,肯定是护着亲娘的。
可昨天亲耳听见的,沈雪如的辱骂,他不是不知情,肚子里孩子流产,他是幕后黑手,甚至,连不能怀孕的麝香珠子,都是他费尽心思谋划的。
霜子为曾经的心软和动摇,感到无比的羞愧。
狼就是狼,偶尔看他吃草,却也不过是肉和骨头吃腻了。
犹如他偶尔的温情,犹如楚院地下的傅余婉遗体,犹如他有时候将她错认为傅余婉的温柔体贴,那时候的霜子,便觉得,皇甫北楚,对傅余婉,仍是有情的。
太可笑。
霜子恨恨的笑着,笑的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
突然瞥见叙笙往角门出去,急忙跟了上去,在后面小声的叫住了他,问老夫人这几日病情如何?
叙笙自从知道了老夫人与清水还有师傅之间的过往,对楚王府一直是爱理不理的状态,但是老夫人派人去请时,又不好直言回绝,大概是请三次来一次的样子。
最近却又来的频繁了,老夫人病中基本是他照顾的,霜子猜想他大约是受了陈太医什么嘱托,也并不过问。
叙笙似乎连带着对霜子也不待见,板着脸道:“一般而已,不好不坏,只是天气太冷。没那么容易康复。”
霜子感觉到他的敌意,苦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怨恨我逼问陈太医,可清水的血海深仇,和我那些……”说着说着有些说不出口,低着头用脚在地上无意识的画着圆圈:“若是不心里不痛快,大可以冲我发泄,我处处受着,绝不会觉得委屈。但是我身负大恨,必须弄清楚真相。”
叙笙听她歉意诚恳,微微有些动容。再加上从前对霜子的些许情谊。终究是让步了:“我有我的立场。你有你的苦衷,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到底身份不同,还请霜姨娘以后保持距离。”
霜子听见他仍旧客气而生疏的话。一时有些伤心,再说话间,便有些哽噎,只得吞吞吐吐的说道:“上次在医馆提到的,被老夫人下药,难产后血崩的楚王妃傅余婉,是……是我的救命恩人。”
叙笙听后吃了一大惊,有些诧异的看着霜子。霜子知道他还是心软的,便将从前与清水说的。自己跟傅余婉的渊源说了一遍。
最后才道:“楚王妃的死因和血海深仇,我若是不管,便没有人知晓了。”霜子每提起一次,心里便翻江倒海的难受,认真的看着叙笙说道:“以前我不敢说。现在若不是对方是你,牵扯到陈太医,我也是决计不会说的。”
叙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定定的看着霜子一会,才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霜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知道你会体谅的。”又问了老夫人一些情况,和可以用的药方,这才拍拍叙笙的肩膀,走了。
叙笙盯着她的背影半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背着药箱走了。
下午,霜子围在炉子边上,细细的煎着一副草药,待到药盖子沸腾起来的时候,便叫来清水,指着托盘里的刀子说道:“隔,别怕。”
清水犹犹豫豫的说道:“真的要这样吗?不如想别的办法。”
霜子笑着道:“一点儿血而已,怕什么。”说着指指刀子,狠狠的说道:“好容易得了管理王府的权利,断然不可能这么快就交出去。”
清水见她有些魔怔的味道,笑着说道:“那上次得了王府的采买大权,你交出去的时候不也挺爽快嘛?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当家作主呢。”
霜子叹口气道:“不一样,采买无非是得些银钱的好处,丢了就丢了,犯不着为那点子银子与沈雪如正面冲突。”
“现在王府的权利,不仅是上下管理,还牵扯到皇甫北楚在朝中的关系,作为当家主母,少不得与各官员家眷来往,这些都是信息渠道。此外,还有府里的农庄,收租子等……”霜子话没说完,清水便点头道:“若是能把这些权利都抓在手里,别说你只是一个姨娘,即便是个丫鬟,沈雪如手中没有实权,也得忌惮你几分。”
霜子点点头,用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咬紧牙关道:“划,必须赌上一把。老这样屈居人下,小打小闹的,既憋屈,又没效果。”
清水也轻松了许多,笑着道:“那你忍着些,别叫。”
说完用匕首尖轻轻在霜子手腕上一划,力道轻了些,只渗出血珠子。霜子将刀子接过来,竖起手腕,狠狠有力,将手腕划伤,一大滴血顺着伤口往下滴,很快串成一条线,滴在药罐子里,很快被翻滚的药汁收了进去。
清水不忍心再看,急忙拿纱布将她胳膊包了,小声道:“有个腥味就行了,何必这么拼。”
霜子脸色有些苍白,苦笑着道:“成败在此一举,必须下点血本。”
说完让清水将药汁装碗,给老夫人送过去。
待到晚间,却也并不回柔院歇息,而是到佛堂,跪了整整一宿,早上起来时,双腿发麻,几乎都站不起来。
秋叶一大清早得了嘱托,将药碗递上去时,小声提醒老夫人道:“慢慢些喝。”
老夫人喝了两口,摇着头放下碗,秋叶急忙问道:“老夫人可觉得好些了?”
老夫人依着枕头靠在床背上,精神还是有些不济,悠悠的说道:“可见本宫是年纪大了,这样病了一场,大夫说不是大碍,却也一直不见好。”
秋叶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老夫人,您可别这么说,您这病要是再不好,府里可就有人要……”说着似乎说不下去,哽咽着停住了。
苏嬷嬷像是听明白了,问道:“说完,话别说一半。”
秋叶摇摇头,站起身来说道:“奴婢方才多嘴了,请老夫人恕罪。”说完径直端起药碗又递过去,“再喝一点儿,方才您不喝了,奴婢还以为您好了。”
老夫人大抵是喜欢她一心期盼自己好,便浅笑着说道:“你伺候我,倒是尽心尽力的。”说着就着秋叶的手,又喝了一口,才皱着眉头道:“这药怎么有一股腥味儿,是不是叙笙大夫换了药方子了?”
秋叶见她这时候心情好,先是一愣,随后悠悠叹口气道:“方才苏嬷嬷责怪奴婢不把话说完,奴婢实在是想说,却又答应了别人,不能说的。”
老夫人好奇心被吊起来,问道:“说,在本宫面前,没什么不能说的。”
秋叶欲言又止,忍了一会,才道:“老夫人,您还是快些康复,在这么病着,霜姨娘就要没命了。”
老夫人跟苏嬷嬷俱是大惊,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秋叶吞吞吐吐道:“老夫人赦了奴婢的罪过,奴婢才敢说。”
老夫人点头道:“本宫赦你无罪,你说。”
秋叶这才跪在地上,低下头小声说道:“从昨儿个中午,一直到早上这三顿药,都不是奴婢亲手熬的。”
“是霜姨娘昨儿个听叙笙大夫说,用人血做药引子,可以康复的快些,因此顿顿熬了药,加入她的血,给您送过来。”
话音未落,老夫人已经惊恐得讲药碗“噗通”一声扔到地上,大声吼道:“你是说,里面有人血!”
秋叶大抵是没想到老夫人会有这么大反应,迟疑着点了头。老夫人哆哆嗦嗦的跟苏嬷嬷说道:“去,去把这药扫了,立刻清理干净,以后再不许这样做了。我说怎么味儿那么腥呢。”
秋叶急忙伏在地上磕头,大声辩解道:“老夫人,这是霜姨娘一片心哪。”
老夫人听到她提起霜子,又冲苏嬷嬷道:“把她叫过来,我看看她安的什么心。”
苏嬷嬷答应着去了,秋叶忧心忡忡的收拾了药碗碎片,心里为霜子捏了一把汗。
原本是想让老夫人为之感动的,却不料反而让她动了怒气。
不多时,霜子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在清水搀扶下进来,摇摇晃晃的就要给老夫人行礼,勉强站着了,就听见老夫人沉声道:“你在我药里搀血,是怎么一回事?”
霜子双眼糊涂的看着老夫人,待看见秋叶朝自己眨眼睛,才知道事情败露了,虚弱无力的说道:“妾身只想为老夫人,敬一敬孝道。”
老夫人居高临下,讽刺的说道:“孝敬我?我怎么没感觉到呢?从前本宫也没少苛待你,你就不怨恨我?”说着问道:“你这样做,是不是说我喝了你的血,反倒是把你弄得病怏怏的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