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溦溦从小跟着妈妈长大,她的生活中从来没有父亲这个人物,连照片她都没有见过。
小时候,别人笑话她没有爸爸,她哭着回家问妈妈,妈妈就告诉她:“爸爸是个警察,他因公殉职,是个英雄,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然后,谈溦溦就跑颠颠儿地跑出去,告诉那些笑话她的小朋友:“我的爸爸是个英雄!”
因为爸爸,她从小就有英雄情结,所以长大后才考了警院。
没有想到,关于爸爸的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她的爸爸不但不是一个英雄,还是一个犯人!
她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张口结舌地看着妈妈,说不出话来。
杨慧媛满心惭愧,面红耳赤,在女儿面前第一次低声下气:“溦溦……妈妈对你撒了谎,妈妈对不起你,可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那你就不应该生下我……”谈溦溦心里充满了悲伤,为自己的出身。
杨慧媛听她这样说,马上就恼了:“不该生你?妈妈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跟我说这样的话?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生下朗朗?!”
谈溦溦顿时哑口无言!
母女二人怒目相视,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谈溦溦先缓过一口气来,向妈妈道歉:“对不起,妈,我不应该那样说你,我也是当母亲的人,应该体谅你当初的难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母女的命运轨迹如此相似?我是因为当年选择了做卧底,那你呢?你和陈天祈是怎么相识的?”
女儿道歉了,杨慧媛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叹气道:“你以为卧底是从你这里开始的吗?我们母女的命运岂止相似,简直就是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谈溦溦苦笑不止,“我说当初在警院的时候,我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愿意和热情去参加卧底的特训呢,原来这是来自你遗传啊!原来我的血液里就流淌着卧底的基因,呵呵……”
“女儿……”杨慧媛不知道如何安慰谈溦溦,这样的场面,她早就料到了。女儿像她,性格刚正,突然得知自己的父亲是尚在狱中的黑帮大佬,的确是难以接受。
“不管怎么样,我总算能想通一些事了。从昨天看到你以后,我一直觉得很不真实,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现在我想通了,你想要救我,可是慕提岛这个地方很特殊,警察做事又有很多规矩,你便求助于我的黑道大哥。的确,黑道中人行事可以不讲规矩,比警察要方便多了。但是我想告诉你,妈……我不接受陈松基和天祈帮的营救,我自己会想办法离开慕提岛,你回去吧,让陈松基也不用再费心了。”
杨慧媛一听就急了,马上解释:“你不要这样,你爸爸和你大哥也很为你担心。前一阵子你逃离慕提岛,回到家里,要不是你大哥一直暗中保护,你早就被朗如焜抢走了!只可惜我们后来上了周小玉那个老太婆的当……况且也不仅仅是陈松基在帮助你,杜奋也暗中帮了我们不少的忙,有些事他只是不好露面罢了……”
“杜奋?”谈溦溦一听这个名字,眉毛耸了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有没有一点儿是非观?再说了,他这样做涉嫌违纪啊!他不要前途了吗?”
“我不管那些,我只要救我女儿!如果可能,我会亲手杀了朗如焜!以绝后患!”杨慧媛突然决绝地说道。
谈溦溦吓了一跳,马上反驳:“妈!你可不能随便杀人啊!那可是要坐牢的!”
“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怕坐牢吗?朗如焜一日不死,你就一日不得安宁!我情愿用我下半辈子的自由,换我女儿一辈子的安定生活!”杨慧媛似乎早就想好了,无所畏惧的样子。
谈溦溦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在她心里交织,令她胸口发闷,胃里泛酸。她感觉到不妙,马上问杨慧媛:“妈,卫生间在哪里,我去一下卫生间。”
杨慧媛伸手指了指左边的一道小门儿,谈溦溦便跳起来,迅速地冲向那道门。
因为大宝岛刚刚开始筹备建设,所以这里不可能有像样的卫生间。谈溦溦冲进那个临时卫生间后,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一下子冲进了她的鼻子里。她本来就已经极不舒服了,被这味道刺激,扑到洗手盆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等她把胃都吐空了,捧起水来漱了口,一抬头,就看到杨慧媛站在她的身后,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她一阵慌张,转身解释道:“我……晕船!来的时候怕朗如焜发现,船开得太快了……”
“你是不是怀孕了?”杨慧媛根本不听她的解释,直接道出真相。
“不是!”谈溦溦急忙否认,“真的是晕船……海上有些风浪……”
“你是不是晕船体质,我很清楚!不要跟我撒谎!你是不是怀孕了?!”杨慧媛变得严厉起来,就像小时候谈溦溦犯了错,她让谈溦溦去靠墙罚站时那样严厉!
谈溦溦知道自己再撒谎也没有用了,她低下头,不说话。
杨慧媛一拳砸在旁边的门板上,怒道:“朗如焜这个畜牲!我绝对饶不了他!我与他誓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妈,你不要这样……”谈溦溦不想妈妈这么恨朗如焜。
可是她话说了半句,就被杨慧媛打断了:“你闭嘴!难道你还幻想要和他在一起吗?你还是不是我的女儿?要不要那么贱啊!受虐上瘾了吗?”
这话骂得有些难听了,谈溦溦便火了:“你这样说我,那你呢?你还不是和陈天祈生下了我吗?要不是对他有感情,你会生下他的孩子吗?”
杨慧媛一把扯住谈溦溦的手腕,紧紧地握着,一字一顿地说:“你听着!我亲手把陈天祈送进了监狱!并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去看望过他!我和他这二十多年来!从!无!联!络!要不是为了救你!我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不要拿我跟你比!”
谈溦溦手腕被掐得生疼,也倔强了起来,冷笑道:“说不定我出了这样的事,你还觉得挺高兴呢,终于有机会有借口去找陈天祈了……”
她话未说完,杨慧媛的巴掌已经落到了她的脸上。她被打得头一歪,眼前金星乱闪。
她闭了闭眼睛,缓过神来,平静地看着杨慧媛:“这才是我的妈妈,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对待我的,我还以为我离开你几年,你变温柔了呢,其实你还是这样。”
杨慧媛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之下打了女儿,毕竟女儿现在是个孕妇。可是她被女儿那句话戳中了痛处,一口气憋在胸口,很难消散。
“不管你说什么,我是不会放过朗如焜的!除非他死!否则你不得安宁!我为你好,你不懂就算了!这就是我的态度!”杨慧媛说完,扭头就出了卫生间。
谈溦溦照着镜子,看着自己脸上的几道红色指印,苦涩地摇了摇头。
等她走出卫生间,再回刚才的房间里,陈松基已经进来了,正和杨慧媛坐在一起,低头商量着什么。
见谈溦溦出来了,陈松基站起来,过来扶了她一把:“妹妹……”
“我不是你妹妹!”谈溦溦推开他,冷漠地说道。
陈松基脸色一滞,看向杨慧媛:“杨姨,溦溦似乎不太领我的情啊。”
杨慧媛不想陈松基不高兴,因为救谈溦溦还要靠陈松基呢。她站起来,走到谈溦溦面前,握住她的手,暗暗地掐了一下,说:“溦溦,虽然你随外婆姓谈,但你的确是陈家的女儿,血缘关系不由你选择,对哥哥要尊重!”
“我要走了,我出来太久了,朗如焜会起疑心,他会追过来的。”谈溦溦现在极其不想面对妈妈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大宝岛她一刻也不想呆了,反而想回慕提岛去了。
谁知杨慧媛一把拽住她:“你不能走!我刚才和你哥商量过了!本来我们想在大宝岛上先驻扎下来,再慢慢想救你和朗朗出来的办法,最好是解决掉朗如焜和龙联帮,以绝后患。可是你现在怀孕了,情况有变,我不会让你再回慕提岛,你马上乘船从西北方向离开,在委内瑞拉登岸,到时候你哥会安排人接你……”
“不行!我不能现在就走,我儿子还在慕提岛上呢!”谈溦溦一听就急了!朗朗还在慕提岛上!她不能抛下儿子逃跑啊!
“我也不同意她现在离开!”门口突然响起遐儿的声音,语气强硬坚决。
谈溦溦扭头看着遐儿,只见她表情严肃,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天真贪玩的小姑娘。她惊讶极了:“你……”
“我帮你那么多次,你应该有所察觉吧?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一大早来大宝岛,是为了要一株红珊瑚吧?”遐儿笑着走过来。
遐儿走到谈溦溦面前,伸出手来,和谈溦溦握了握,说:“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国际刑警组织的探员沈遐。”
“你不是韦野平的表妹?”谈溦溦被遐儿自报的身份震惊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我是他的表妹,他走他的黑道,我走我的白道,亲兄妹还有殊途难合的时候呢,何况我们只是表兄妹?这有什么关系呢?”遐儿说着话,指了指陈松基和谈溦溦。
谈溦溦张了张嘴,又觉得无话可说。
“沈遐探员,我女儿怀孕了,我不能让她再回慕提岛被朗如焜伤害,趁朗如焜还没有追来,我要马上送她走……女儿,听妈妈的话!马上离开!我和你哥一定会想办法救出朗朗来,让你们母子团聚,相信妈妈……”
“不行!”杨慧媛还没说完,就被遐儿打断了,“如果溦溦姐现在离开,我会遭到朗如焜的惩罚和抛弃,这样我在慕提岛的行动就算是失败了!我们说好了,我带她来跟你们见一面,你们把事情说清楚,我再带她回去。”
“我也不走,我也要回去,我突然不见,朗朗会吓坏的!我的事不要你们管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带朗朗离开的。”谈溦溦也不愿意现在逃走。
杨慧媛急了,对陈松基说:“既然跟她们解释不通,那就不要解释了!叫几个人来!押溦溦上船!”
遐儿一听这话,一把拽住谈溦溦,并且拉开架势,准备动手:“别跟我来硬的!我以我的任务为最高准则,谁来破坏我的行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与之对抗!”
谈溦溦也站到了遐儿那一边,也拉开打仗的架势来,对杨慧媛说:“妈,别逼我!如果我就这样逃走,朗如焜会让我一辈子都见不到儿子!不管到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抛下我的儿子!”
陈松基一看这情形,劝杨慧媛道:“杨姨,要不先让她们回去吧,我知道你担心溦溦,我们加紧谋划便是,争取早日把溦溦和外甥救出来。现在就送溦溦走的确仓促了一些,会引来朗如焜疯狂的报复。”
杨慧媛冷冷地瞥了陈松基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救溦溦对你来说是其次目的,你的主要目的是借警方的力量消灭掉龙联帮,对不对?以为朗如焜消失了,你就是江湖老大了吗?你想得太简单了。”
“杨姨,你不可以这样冤枉我,我可是遵从爸爸的意思在做这件事……”
陈松基还没有解释完,就有人从外面跑了进来:“老大!不妙了!朗如焜带着一大帮人驾船而来,我们根本拦不住,他们已经登岸了!正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来了!”
原来,朗如焜一大早起来,就发现谈溦溦不见了。他让人去找,结果发现遐儿也不见了。
他意识到不妙,再一查,果然码头上少了一艘船!
开始他以为,遐儿是为了把谈溦溦这个情敌送走,才偷了船和谈溦溦离开的。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谈溦溦如果要逃跑,一定会带上朗朗,她不可能抛下儿子独自逃走的。
他大发雷霆,韦野平怕遐儿遭殃,一再向他保证,遐儿虽然贪玩,可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小姑娘,她应该知道送走谈溦溦的严重性,不会做那么大胆的事,一定是她们两个出去玩了,不会走远的。
全岛出动去寻找谈溦溦和遐儿,朗如焜亲自驾一艘作战舰艇出发。在海上,他遇到了一艘渔船,一打听,得知一大早有一艘小船往大宝岛的方向去了,他急忙掉转方向,往大宝岛奔来。
进入大宝岛附近海域,他们遭到天祈帮的人阻止,结果他亮出了舰上的一枚小型导弹,吓得天祈帮的人赶紧避开,不敢拦他的路。
他浑身都冒着火,登上岸后,直奔这栋临时建筑来了!
他一脚踹开门,冲进了屋里,就看到陈松基坐在主人位子上,遐儿坐在陈松基的右手边,谈溦溦坐在遐儿的旁边,三个人喝着茶,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看到他像雷神一样冲进来,遐儿先跳了起来:“哎呀!焜哥!你到得好快!”
“怎么?你希望我永远不要来,你打算在这里住下吗?”朗如焜嘴巴里和遐儿说话,眼睛却狠狠瞪着谈溦溦。
谈溦溦扭着脸,也不看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遐儿马上扭着腰跑过去,抱住朗如焜的胳膊撒娇:“你不要这么小气嘛!不要生我的气啦!我向你坦白!我昨天在这边的海里游泳,看到海底有一株红珊瑚,美得很。可是你又不让我们离岛,我没办法,只好给兄弟们吃了一点儿安眠药,搞到一条船。可是船到手了,我发现我不会开啊!只好求助溦溦姐,她一开始不答应的,她说你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可是我想要那株红珊瑚嘛!你疼我,不会打我的吧?”
遐儿忽闪着大眼睛,抱着朗如焜的手臂,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陈松基站了起来,笑哈哈地说道:“我正准备把她们两个送回去呢,一大早我这里就来了两位娇客,说是来采珊瑚的!以后我们都是邻居了,我也不能太小气,连一株珊瑚都不让采吧?我派人亲自去采了珊瑚上来,正要把她们送回去,朗兄你就来了!你可真是神速啊!”
朗如焜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种事倒真像是遐儿能干出来的!她说不会开船,也有可能,因为她偷出来的那一艘船其实是退役的护卫舰改装的,不是一般的船只。
可是,她不是说来采珊瑚?珊瑚呢?
他正疑惑,就见两个天祈帮的兄弟抬着一株硕大的红色珊瑚树进来了:“基哥,珊瑚采来了,要送上船吗?”
“快送上船吧,为了这株珊瑚,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你们可得小心点儿,不能弄坏了!否则这小姑娘非哭死不可!”陈松基挥着手,吩咐属下把珊瑚抬上慕提岛的船。
听陈松基这样说,朗如焜有些不好意思了。事实上,若只是遐儿来大宝岛串个门,要一株珊瑚,他不会急成这样。他只是提心谈溦溦,担心她会突然不见。最后他总感觉不太妙,好像随时都会失去她一样不安。所以今天一早发现她不见了,他才会急成这个样子。
陈松基说他为了一株珊瑚闹得天翻地覆,这令他很尴尬。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缓和了态度,对陈松基说:“让阿基兄见笑了,这位是最好的兄弟的妹妹,这位是我的未婚妻,两位都是我紧张的人,我也是怕她们出事。”
“什么最好的兄弟的妹妹?我是你的女朋友!”遐儿抗议道。
陈松基哈哈一笑:“哈哈!朗兄果然不负风流情圣之名啊,享尽齐人之福,不管哪个是你女朋友,哪个是你未婚妻,我现在把她们好好地交还给你,你可以放心啦!”
朗如焜向陈松基道了谢,上前拉起谈溦溦,转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他想起来应该向陈松基道别,又扭回头,对陈松基说道:“那株珊瑚我就收下了,感谢阿基兄慷慨相赠!改日我再来回礼答谢。”
“回礼就不必啦,不过我随时欢迎朗兄来喝茶相叙!”
两个男人客套完,朗如焜抓紧谈溦溦的手,一言不发,闷头回到岸边,上了船后,回慕提岛去了。
一路上,遐儿婉转温柔,向朗如焜百般撒娇道歉,朗如焜只是黑着脸,既不理她,也不理任何人。
谈溦溦坐在船尾,眼睛盯着头上的云朵,发着呆。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那离奇的出身,想着妈妈那一句狠绝的话:“……朗如焜一日不死,你就一日不得安宁,我不会饶了他……”
万一有那么一天,朗如焜死在了妈妈的枪下……
只要想一想那情形,谈溦溦就忍不住打冷战!
朗如焜不知道她心里正波涛翻滚,他只看到她呆呆的样子。从他在大宝岛上见到她,她就是这样一副心不焉的样子,好像他来与不来,她根本不在乎!好像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在大宝岛上压抑下去的怒火,这一刻又升腾了起来!
这个女人!她是不是要气死他才肯罢休?
他们很快回到了慕提岛。船刚一靠岸,朗如焜就抓起谈溦溦,跳下船去,甩下众人,先回了城堡。
遐儿害怕朗如焜伤害谈溦溦,一路急奔,追回了城堡。可她还是慢了一步,就在她追到谈溦溦的门口时,朗如焜在她的眼前摔上了门,并且“咔哒”一声反锁上了!
她赶紧拍门:“喂!你出来!你把我这个女朋友放在眼里吗?把门打开!是我求溦溦姐帮忙的!你要发火冲我来!”
“你先回房呆着去!我一会儿找你算帐!”门突然开了一条缝儿,朗如焜探出一个头来,喝斥了遐儿一句,又退回屋里去,“呯”地关了上门。
遐儿企图和他抢着开门,却被后赶到的韦野平拽住。韦野平拖着她离开:“你惹祸了!还不知死活?回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吧!”
谈溦溦就知道朗如焜会生气,可是她并不慌张,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进了屋后,她也不理他,自己进了卫生间,想要洗把脸。因为刚才在大宝岛上哭过,没来得及洗脸,朗如焜就赶到了。
她前脚刚迈进卫生间,还没来得及关门,朗如焜就在后面跟进去了。
谈溦溦当他不存在,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洗脸。
她低下头,刚洗了一把,伸手接水,发现水没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抬头一看,水龙头被朗如焜关上了!
她扯下一条毛巾,在脸上擦了几下,瞪向朗如焜:“你这样有意思吗?小孩子闹脾气啊?太幼稚啦!”
朗如焜也觉得自己关了水龙头站在旁边看着她这种举动很幼稚,于是他开口了:“我跟你说过,你是绝对不允许离开慕提岛的!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你应该知道自己擅自离岛,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你说不让我离岛,我就不离开了吗?有机会离开慕提岛,哪怕只有一分钟,我也不会放过的!至于你说的后果……随便你啦!反正我什么都经历过了,我怕什么?”谈溦溦满不在乎,摔了毛巾,走出卫生间。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谈溦溦走过去开门,见是一位女佣人站在门外,手里端着托盘:“谈小姐,我给你送茶来了,热的水果茶。”
谈溦溦一大早吹着海风去了大宝岛,受了一顿惊吓之后,又吹着海风回来了,胃里正冰冷抽筋呢,马上把热水果茶端过来:“谢谢。”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转身走回屋里。朗如焜就站在她的床尾,看着她:“谈溦溦,我问你,你以前和陈松基认识吗?”
“我和他当然不认识!”谈溦溦马上否认。
虽然朗如焜也觉得谈溦溦和陈松基没有认识的可能性,可是他总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大约与上次他追去谈溦溦家,却被陈松基阻在那里的事情有关。
谈溦溦其实心里很慌的,因为她一见朗如焜,就想起妈妈说的那句话:“我和朗如焜,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她心里紧张,便不停地喝水。很快,一杯热果茶就被她喝光了。
朗如焜本来也没有怎么怀疑她,毕竟今天早晨不是她主动提出去大宝岛的。他盯着她盘问,只是因为她擅自离开慕提岛,恼火了他,想难为她一下而已。
可是他仔细观察谈溦溦,发现她有些魂不守舍。
按理说,她是一个受过特训的卧底,心理承受能力是强于一般人的。能让她流露出慌张神色来,那一定不是小事情。
事实上,谈溦溦今天的确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先是得知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一个尚在狱中的黑帮大佬,紧接着又发现一直让她暗吃飞醋的遐儿,竟然是一个探员!最让她心惊的,还是她的妈妈杨慧媛的态度,为了让她不再被朗如焜纠缠,这位退了休的女警察竟然想要杀了朗如焜。
信息量太大了,她一时消化不能啊!怀了孕的女人,精神脆弱得多了,她没有办法做到不动声色啊。
所以她更加希望朗如焜赶紧离开,也好让她好好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把这些事情都好好地理一遍。
偏偏朗如焜觉得她不对,不肯走,想要弄明白她到底怎么了。
谈溦溦恼火得很,伸手去推朗如焜:“你要罚就罚,我承受就是,别在这里跟我罗嗦,想要知道大宝岛上的事,去找你的小女朋友问,我要休息了!”
朗如焜的气还没有消呢,被她这样一推,也火大了。他不但不走,反而一扭身,抓住谈溦溦的肩膀,把她按在桌子上:“我偏要问你!你说不说,我想知道的事,最后都会知道!但是如果你肯坦白!也许我会原谅你!你告诉我,你和陈松基是不是认识?”
谈溦溦被他一压,腰正卡在桌沿上,上半身后倾几乎成90度,就快要贴到桌面上了。
谈溦溦的柔韧性很好,若是平时,这个姿势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可她现在是孕妇,这样卡着还是有危险的。她想要起来,用力几次,都被朗如焜压了回去。
她怒了,也没听到朗如焜说什么,也不回答他的问题,抬起腿来,朝着朗如焜的胯间顶上去。
她的腿一动,朗如焜就感觉到了。他双腿一用力,就夹住了她的腿。
谈溦溦抽不出自己的腿,又动弹不了,恰恰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腰隐约作痛。她吓坏了,大叫一声:“朗如焜!你混蛋!放开我!你弄伤我了!”
朗如焜并不觉得这样会伤到她,以前他们激情缠绵的时候,还有比这个更高难度的动作呢,弯个腰算什么。他俯下身,贴近她,威胁她道:“要我放了你?那就对我诚意一点儿!谈溦溦!你骗不过我的!上次你逃回家,就是受到陈松基的保护!你跟我说,是不是你把我送进监狱后,你就勾搭上了陈松基?”
“你胡说八道!你放了我!”谈溦溦觉得腰上的痛楚越来越明显,不由地着急。
她越是呼喊,朗如焜就越是用力,她的后背已经完全贴到桌面上了。她只好退一步,说:“你也不想想,是你的小女朋友惦记着大宝岛上的红珊瑚,非要拉着我一起去的!又不是我要去的!你有什么问题,去问她啊!”
朗如焜看着她在自己的身下挣扎,整个人都兴奋了,怎么肯在这个时候放了她?他要有一个继续欺负她的理由,便说:“遐儿年纪小,不懂事,她上了你的当而已!说不定那株珊瑚就是你放在那个地方,诱惑着遐儿,也好借小姑娘的贪玩,再去一次大宝岛!”
他这一番话纯粹是胡说,他自己也知道。因为谈溦溦在他身下扭来扭去,已经勾起了他某一方面的意趣。
谈溦溦听他这样说,气得差点儿厥过去!他这是什么逻辑?那珊瑚树是长在海底的,是她能摆放上去的吗?他不诬赖她会死吗?
她现在觉得不光是腰痛,连肚子也痛了。这要是被压伤了,她怀孕的事一定会暴露的。
又气又急之下,谈溦溦突然搂住了朗如焜的脖子,整个人攀附在他的身上,张嘴朝着他的耳朵咬下去!
耳朵上传来痛楚,不但不能让朗如焜放了谈溦溦,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他顺势将她从桌子上抱了起来,往床上走去。一边走,他还一边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既然你那么爱撒谎,那我也不问你了!既然你的嘴巴是不可靠的,那我就向你的身体询问,我想信你的身体是诚实的!”
谈溦溦一听这话,犹如晴天响起一个大霹雳。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敢和他做那件事?尤其他此刻正在气头上,没轻没重,会伤了她肚子里的宝宝啊!
“不要!”谈溦溦尖叫,“朗如焜!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恨你一辈子!你滚!放开我!”
朗如焜怎么可能听她的?他的身体已经亢奋了,情绪也高涨了,某些事已经势在必行了。而她的激烈反抗,只是给他增加了趣味而已。
他把她往床上一放,她马上滚向床边,一个打挺,从床上跃下去。
他的动作也很迅速,在她还没有站稳的时候,搂住她的腰,用力一带,她便再一次倒到床上去了。
“朗如焜!我肚子痛!你放开我!”谈溦溦往床上一摔,身体一震一弹之间,肚子痛了起来。
刚才她腰痛,以为是在桌沿上卡痛了。后来她隐约觉得肚子痛,便以为是腰痛连累到肚子。
现在她平躺在床上,肚子和腰还在痛,她便觉得不妙了。
一定是刚才那一下卡得厉害了,是不是已经伤到肚子里的宝宝了?
她抓着朗如焜的衣襟,哀求他:“我真的肚子痛,我不太舒服,你不要再折腾了,好吗?”
朗如焜此刻已经如箭在弦上,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刚才她还生龙活虎地和他吵架,现在突然就不舒服?这分明就是哀兵之计!
“宝贝儿!肚子痛吗?让我给你检查一下!”他说着话,伸手去解谈溦溦的裤子。
谈溦溦吓坏了,死命扯住自己的裤带,声音变得凄厉:“朗如焜!你是畜生吗?快放开我!否则我恨你一辈子!”
她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炽烈的恨意来,让朗如焜猛然心惊。以前他也经常这样欺负她,不顾她的挣扎,强行要了她。那时候她虽然反抗得厉害,但最后也都婉转承受了。
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恨意,这还是第一次!
朗如焜的心一凉,身体也凉了下来!
她变了?她不爱他了?她终于开始恨他了?为什么?因为他对她太不好吗?
朗如焜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谈溦溦。
这个时候,谈溦溦的腹痛已经很厉害了,像是一把刀子在她的肚子里刮来刮去,一阵痛似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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