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涨潮的时间还早,他想:也许可以等潮水涨起来了,他再冲进去,把她抱出来,那样她也许会感激他。现在就把放出来,也许她根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还以为他示弱了呢。
他这样想着,就在离红山水牢不远的地方转悠着,也没有特别急着进去水牢。
再说白天他被哑婆婆阻止进入水牢,到此刻他还在疑惑并且生着气呢。
他慢悠悠地散着步,等着潮汐来临,海水灌进水牢的那一刻。他想象着如果自己那时候冲进去,把谈溦溦抱出水牢,她会不会喜极而愧,对他的态度好一些,甚或向他认个错呢?
可是还没有等到潮汐来临,他还没有来得及冲进去把她从海水的包围中救出来,她就已经被别人背了出来。
那时他已经在离红山水牢不远的一块礁石上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了,他有点儿冷了,想起身走走。
刚站起来,他就看到有一道手电的光在水牢的门口闪了一下。
他以为是哑婆婆,那个老太太对谈溦溦特别关心,她又有钥匙,随时可以去看谈溦溦。
朗如焜对此并不担心,因为即便谈溦溦逃出水牢来,也逃不出慕提岛。在这个岛上,出动船和飞机有一个严格的申请程序。特别是谈溦溦这次上岛来,他又加强了离岛船只和飞机的控制,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一艘船任何一架飞机都不能离开慕提岛。
他当那个进水牢的人是哑婆婆,也没有特别在意。
但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一个光点从崖上晃晃悠悠地下来,慢腾腾进了水牢。
这个才是哑婆婆!那刚才进去的人是谁?莫莉?不可能!莫莉明明知道今晚有大潮,她不会冒险在晚上踩着嶙峋的礁石去水牢的。
那还有谁会在这个时间去红山水牢,还能拿到他今天都没有拿到的水牢钥匙?
他顿时觉得,自己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对手下人的控制力减弱了。这个岛上除了哑婆婆在保护谈溦溦,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对谈溦溦的事很感兴趣呢。
他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因此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所以他不声不响地凑近水牢,想要等那人出来的时候,看个清楚。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出来了!
没错,是他们!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
哑婆婆手里拿着一支手电筒,照着路,另一个人背着谈溦溦,小心地踩着脚下的石块,从水牢里走了出来!
朗如焜看清了背着谈溦溦那个人,是韦野平!
韦野平!他最信任的身边人!竟然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来看谈溦溦,还和她在一起呆了半个多小时!更过分的是,他竟然把谈溦溦从水牢里背了出来!
他这是要反了吗?他怎么敢背着自己偷摸做这种事?
朗如焜有一种被身边人背叛的愤怒感,咬着牙,捏着拳头。
不过他没有冲出去,他压下怒火,想要看看韦野平到底想把谈溦溦弄到哪里去。
只见那边三个人出了水牢后,慢慢地走着。哑婆婆是本来行动就慢,而韦野平则是因为背着一个人,走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很难平衡。
谈溦溦软趴趴地卧在韦野平的后背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朗如焜看着她,火气噌噌往上蹿。
她在他面前不是龙精虎猛的吗?她不是女警察女汉子吗?现在怎么了?在别的男人面前,她就变得小鸟依人了?
贱人!
他在心里骂了她一句,瞪着眼睛,看着韦野平背着谈溦溦,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石梯,把她送进了哑婆婆的小屋里去。
大约十分钟后,韦野平从石屋里走出来,下了山崖,关了手电,摸黑往回走去。
朗如焜本来是要在潮汐涨起来前,把谈溦溦从水牢里放出来的。现在竟然有人抢在他之前,把这件事情做了!他的郁闷心情可想而知。
尤其看到他的属下和谈溦溦竟然有私交,韦野平竟敢背着他把谈溦溦接出水牢,他更是怒不可遏。
这个时候,大海也开始发威,海浪开始朝着他扑过来。
朗如焜闻着咸湿的海雾的气息,站在那里,犹豫了好久。虽然愤怒,但他最终也没有冲进哑婆婆的小屋,把谈溦溦拖出来,塞回水牢里。
他一路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捏得“嘣嘣”响,还是回了城堡。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到后面的配楼,来到韦野平的房间。
他敲门进去的时候,看见韦野平一脸的惊慌。他在心里暗暗冷笑一声,装作关切地问:“野平,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怎么裤子都湿了?”
“我……哦……晚饭吃太多,就出去溜达了一下,才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呀!已经十二点半了呢,焜哥怎么还不休息?”韦野平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湿衣服脱了下来,换上干净的便装。
朗如焜笑着,踱到窗口,在椅子上坐下,说:“真巧了,我也是晚上吃太多,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
“好啊,自从焜哥出来,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呢。”韦野平已经镇定了下来,从墙角的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丢了一罐给朗如焜。
朗如焜接过啤酒,放到窗台上,顺势推开窗户。
大潮已经来临,隐隐涛声从海上传来。朗如焜叹息一声:“我失去自由那五年时间,经常在梦中听到慕提岛的海浪声,醒来后心中不禁怅然。现在我终于可以亲耳听到这海浪声了,自由真好啊!”
韦野平笑了一下:“焜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这可不像你啊。”
朗如焜突然转回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韦野平,说:“人总会变的,不是吗?今天你还是我信任的人,也许明天你就成了我的敌人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韦野平被他逼视,窘促地低头看着啤酒罐子,说:“焜哥,你是我的偶像,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如果有一天,焜哥不需要我了,你只要跟我说一声,我马上转身离开,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是吗?”朗如焜质疑地问。
这个人是多么虚伪啊!前一刻刚刚做完背叛我的事,现在就能信誓旦旦向我表忠心,他是怎么做到的?
朗如焜看着韦野平,目光如利箭,恨不能穿透他的心。
韦野平却很坚定地点头:“是的!我对焜哥是绝对忠诚的!请焜哥相信我!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以焜哥的意志为准则!请你相信我!”
朗如焜冷笑了:以我的意志为准则?包括惦记着我的女人吗?
“好!我是绝对相信你的!我们做兄弟这么多年,如果连你也背叛我,那我会怀疑自己的眼光和能力。”朗如焜启开啤酒罐,和韦野平碰了碰,一仰脖子,灌下一大口啤酒。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见韦野平不停地看桌子上的座钟,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来到韦野平的床边,拍了拍床沿:“好晚了,我也不想回去了,你这张床这么大,不介意我今晚跟你挤一挤吧?”
“当……当然不介意。”韦野平大吃一惊,却也不敢拒绝。
他觉得朗如焜今晚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朗如焜平时有事,都叫他过去听吩咐,很少来他的房间,更不用提在这里留宿了。
他暗自琢磨,是不是刚才的行踪被朗如焜发现了?他以为深更半夜,不会有人再往红山水牢的那个方向去,难道是朗如焜自己去过了吗?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朗如焜刚才那一番的意味,他就能明白了。
韦野平一边想着如何应对朗如焜随时可能提出来的质问,一边叫人送来一床新被子,铺到床上。
他自己本来想要睡沙发的,朗如焜却拍了拍床的另一侧,说:“你放心,大哥我从来都喜欢女人,对男人没兴趣,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粗糙汉子,你不用避嫌,睡到床上来吧!”
朗如焜倒头就睡,好像这是他的房间。
韦野平别别扭扭地窝在床边上,心里暗暗祈祷,但愿明天天一亮,朗如焜就会离开,否则他不能及时把谈溦溦送回水牢,被人发现了,就不好解释了。
他一宿都没有睡好,只盼着天快亮,朗如焜快走。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朗如焜还没有醒来,就有人来敲门了:“焜哥!焜哥!小朗哥不见了!”
朗如焜一骨碌爬起来,冲过去开了门,就见金莎一脸的焦急和惊慌,一看到朗如焜,眼泪刷地流下来:“对不起!焜哥!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小朗哥不在床上了,我以为他又调皮,自己跑哪里玩去了,就去找。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啊……”
“你到底会不会照顾孩子!”朗如焜生气地猛推一下金莎,回头对韦野平说:“快叫人去找!把所有人都叫上!”
“好的!”韦野平随手抓起一件衣服,一边往身上套着,一边跟在朗如焜的身后,冲出房间。
他想,趁着朗如焜集中精力找小朗哥的时候,他正可以去把谈溦溦送回到水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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