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率手下众士兵一看对方如此架势,岂能不惊,纷纷拔刀在手,左顾右盼,逐渐围成一个半月阵型,刀锋向前,向后与队率遥相呼应,训练有素。
一步错,步步错。
队率眉头紧皱,心中思忖对策,表面上抱刀一礼:“云校尉,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校尉冷冷说道:“我正要问你……”说话间,扫了眼满地死尸,还有队率那血淋淋的刀口,面无表情。
队率深吸口气,正要如实道来,看在他立功心切的份上,今夜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过误杀了几个人,同为兵家子弟,执刀兵,主杀伐,在所难免,想来还不至于拿他问罪,大不了戴罪立功。
不想,就在此时,对面阵中突然响起弓弦震鸣之声。
一箭飞来,箭矢破空。
猝不及防之下,队率手下一名士兵当场中箭,强弓劲箭力道之大,当场把这名士兵带飞出去丈许开外。
双阵对恃,原本就是一触即发,当兵的只听号令,不问缘由,所以这一箭却仿佛一个催魂的号令,顷刻间弓弦破空,箭矢如雨……
事发突然,队率根本反应不过来,一轮箭雨过后,身前三十多人,还能站着的人手不足一半,惨呼怒骂声此起彼伏。
队率呆了呆,旋即大怒,手指对面刀阵,怒喝道:“是谁放的箭,给我站出来!”
对面刀阵中寂静无声,队率去看云校尉。却见云校尉面无表情看着他,顿时感觉有些不妙,就见云校尉把手中长刀往下一压,刀锋向前,身边一队刀卫立刻成雁翅形掩杀过去。
刀光起落如电,杀人如割草,惨呼怒骂声渐渐平息,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活着人已经只剩下队率一个,被数十个雁翎刀卫团团包围起来。
“你还有什么话说?”云校尉拖刀而来。一步一个脚印,脚印极深。
队率面如死灰,指着满院死尸,惨笑道:“这些人,真不是我们杀的,属下只是前来要来跟大人汇报一件事情,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死了,属下只是误杀了几个人,罪不致此。”
云校尉脚步顿住。皱起了眉头,半晌,淡淡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只知立功晋升。却不知为官之道。”他指着院中惨状,还有那被劈成两段的少妇:“有些事情,不需要追根究底。天下事,你第一眼看到的未必是对的。就像和尚们说的,看山不是山,但经历的多了。你就会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对错,跳出这个藩篱,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校尉举起手中的长刀,看着年轻的队率迷惑的神色,歉然道:“看在你将要死去的份上,同为兵家儿郎,我还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吧:今夜发生如此惨剧,本校尉难逃失职之罪,正好你撞上门来,只好拿你顶罪……”
说话间,手腕一翻,刀光一闪,一刀斩下了队率的脑袋。
“就像我这一刀,不需要什么花招,有效就好。”说罢,把手一挥,“脑袋都砍下来,去给大人交差。”
……
“死了?”
“死了!”
金刀散人与杜先生相对而坐,面带微笑,对于自己这次出手十分得意:“只是可惜了一个人才。”
杜先生哦了一声,瞅了他一眼:“把你那些江湖习气收起来,不要因为什么惺惺相惜之心,坏我大事。”
旁边还站着两个少年剑客,让金刀散人有些尴尬:“不至于,只是惜才而已。”
杜先生毫不留情面:“不过是一个大头兵而已,功利蒙心,你惜的什么才?”
金刀散人干笑一声,转向两个少年剑客,问道:“五十骑都撒出去了?”
这两个带剑少年正是诸葛真我的两个道童,空一,空明,此时已经换了布衫,束了马尾,都是一派游侠打扮,其中一人抱拳回到:“分从四个城门,都出去了。”
金刀散人点头说道:“这些人刀弓娴熟,分散回乡,伺机而动,只要乱象一起,就近召集乡勇,就能凭空制造乱世景象,让整个临州翻天覆地。”
“此举有伤天和……”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然后魏是非推门而入,大义凛然:“然某家略通医术,既知是个毒瘤,不如趁早一刀割去。”
金刀散人闻言一愣,随即似笑非笑的看着魏是非:“我看魏老兄精神不振,按理说魏老兄枯木逢春,莫不是发过头了?”
魏是非不动声色,摆了摆手,叹息一声:“……一言难尽。”说着,坐在一边。
杜先生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我听说你自己打下来一片基业,能凑足多少人马?”
魏是非略一沉吟,伸出两根手指,“两百人,都是劫道的好汉出身……”顿了顿,又伸出两根,“如果硬要凑,一个部的人马还是凑得起来的,只是……”
“只是什么?”金刀散人撇了撇嘴,那个地方他早就去过了,男女老幼加起来也不过四百人,统共加起来也才一个部,抽丁作战的话勉强能凑足的一百人已经封顶了。
不过他也懒得当面去拆穿,兵者诡道,出兵的多少向来都有虚实的说道,如夸大人马,虚报兵力,号称多少,以壮大声势,此为虚。如同魏是非这般,虚报兵力,只是为了自称一部,可以**作战,而不必编入其他人部下受制于人,却只是小打小闹,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况且还未事成,不好因为这个无端开罪了人。
“只是……缺少粮草马匹,兵甲武器。”魏是非咳了一声:“天气凉了,还少一些秋冬的衣物,至少行军的话,须穿的体面一些。”
金刀散人嗤的一声笑了,旁边杜先生面无表情地说道:“整个咸临城多的是,我给你一个军司马之职,统率一部,缺什么,自己率部来取。”
行军司马依然是属官,虽然自率一部,战时却需要受校尉指挥。大罗天朝军制,每部四百人,设校尉一人,军司马一人。
魏是非微微一呆:“什么时候?”他隐约听出来了,杜先生言下之意,让自己率部来取,而且城中多的是,似乎……有些不妥。
金刀散人嘿嘿一笑,反问道:“你带了多少人?”
魏是非实话实话:“十几个……”
金刀散人一脸失望的摇头道:“你也别管什么时候了,只需要知道,明日此时,咸临城必定要易主,只是城中多有那高门大户,自家都蓄养着门客死士,囤积着兵器粮食,宅子也修建的跟城墙一样,到时候恐怕要坚守待援,固执的等着燕家大军来救,咱们一时无暇顾及,指不定还能给你留点汤喝。”
魏是非眯起了眼睛:“此举,有伤天和……”
金刀散人瞄了杜先生一眼,淡淡地说道:“杜先生说了,此时非的乱世,要想在太平时取天下,有一个手段必不可少,那就是纵兵劫掠,谁抢到的就是谁的,如此才能激励男儿血气。常言道:财宝动人心,色壮怂人胆。平日里遥不可及的东西此时垂手可得,就能让一群平头百姓瞬间成为虎狼之师。”
魏是非干笑一声,旁边那两个出身诸葛正我门下的少年剑手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说法,望着杜先生面无表情的脸色,不由的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未完待续。。)u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