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玄铁菜刀的神奇除了天缘这个怪胎,温柔本打算再次只身返回大漠,却不想临行前回望京郊那处熟悉的宅院,一时心中竟升起万般不舍。
这里是他的院子,这里有他的气息……
京城的石榴红了又红,颗颗琥珀般的甜仔滚落一地。
京郊的那处小院中,节竹依旧苍翠,石凳依旧青凉。
风过满树海棠,几番飘摇,几番低伏。
似在自言自语,似在兀自吟唱。
台痕上幽幽的趴着青苔,清新的气息,让这处小院无痕的与周遭的花草树木、远山近水,融为了一片。
那扇木门的墨色早已斑驳褪去,微微掩映之下,一个怡丽的身影,幽幽的背身,似乎是在厨房中忙碌着什么。
但是显然,这里除了那柔美的身姿,再无其他影子。
让人一时捉摸不透,她如此认真的在忙碌,究竟是因何人,何事……
御膳房的温姑娘多年前就请辞了,早在新帝登基时,御膳房的温守正便已然荣升为每个厨师梦寐以求的尚膳正。
只不过,御膳房旁边的院墙内,那处温柔住过的厢房,依旧为她保留着,里面的一物一景,都和她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新帝刘显加封温柔“大周第一厨仙”,这封号,似乎是比蔡米的“厨神”更胜一筹。更是特别准许,准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准她来去自由,更是准她无论在大周的何地用餐,均无需花费一分一毫。
可是。她自宫中离去,便再不曾回去过。
温庭做了驸马,如今已是和云箩公主,以及小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温守正做了尚膳正,封官加爵,更是有之前太上皇赐予温柔的宅邸,自然无论是接周氏入宫居住。还是在宫外悠哉,都是随心随愿。
周氏时而在温守正那里,时而在温庭那里。来来回回间,倒也是逍遥自在。
蔡米自温柔离宫后,便潇洒的与之告别,厨神自民间而来。自然也是要回归民间而去。
给刘恒做了一次饭。吃得刘恒热泪盈眶,便一封书信告别了刘恒,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隐没于市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在坊间,不断的流传着厨神的传说。
温柔一个人,收拾了行囊,独居在京郊的那处小院中。
说是忙了好久,想一个人歇息。
于是。只是偶尔温守正和周氏会来探望;只是偶尔,温庭和云箩公主会寄书信和银钱而来。
而盛尧山。每每日出和日落,便会一个人漫步在京郊,徘徊在那处小院外,只是远远的望着,望着温柔一个人,依旧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的身影,念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哎,我说,盛将军也老大不小的了,又是大周无人能及的武魁,盛老丞相在位时,更是呼风唤雨,威武不羁。为何到今日依旧是一个人,就没人上门去提亲?”周氏在家中和温守正闲聊。
“唉……你又不是没看见,咱们偶尔去看闺女,不是都能在那院外遇见盛将军吗?只是帮着挑水,送米面食材,总是放在门外,却是一次都未曾进去过。唉……盛将军的心啊……柔儿若是想明白了,也该给人家一个机会了,毕竟他与任公子,只是有名无实的婚姻……”温守正叹了口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要不,咱们去劝劝柔儿,也别让盛将军一个人苦着了,常年征战在外,就是回来了,也是这般徘徊在外,看了都让人心酸呐!”周氏说着,眼圈红了。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盛将军对咱柔儿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能坚持到如此的男子,怕是大周只有已故的任公子了。”温守正再次叹气。
“那就和柔儿说说呗。”周氏再次提及。
“可别!你那是没看到柔儿的眼神……唉……任公子虽然不在了,可她每日的起居饮食,却都是和他在的时候一样,若真是说了,我怕柔儿会受不住……唉……再等等吧……已经等了这些年了,不妨再多等等,兴
许时日久了,柔儿就忘记了;兴许时日久了,柔儿自然会将精力放在盛将军的身上。只是这一次,别让柔儿再走了……”温守正第三次叹气。
又是一个清晨,山间的鸟鸣将温柔唤醒。
天又亮了。
每每闭上眼睛,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便会清楚的浮现在眼前。
每个梦中,都是他那温润如玉的声音,都是他那云淡风轻的浅笑。
那早已冰凉无温度的玉箫,每夜陪在温柔的枕边。
于是,每个梦里都是那悠远的箫声,悠悠入梦。
真希望随着第一缕阳光的投射,那个神风风越的面容随着自己张开的双眼,清晰的真的在身边。
就像他这一生,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裹挟这满室的阳光,就那么明媚美好的站在那里,于是,刹那间,整个房间被点亮,便是自己的心,也随着别点亮了。
天,又亮了啊……又是新的一天。
温柔有些失望又有些习以为常的起身,梳洗更衣,然后转身走进厨房。
红豆、莲子。
自然的抓着,轻轻放入碗中。
转身走向水缸,却发现空空见底。
没水了呀……
温柔轻轻吸了口气,旋即漫步走出院子。
“吱嘎。”
悠远的木门声响后。
“盛将军!您怎么在这?”许是许久不见盛尧山,虽是熟识得不能再熟识,温柔依旧是惊了一番。
院门外,规整的放着两桶水,清澈见底。
看样子是刚刚从山溪那边打回来的。
其实,明明知道院后就有水井,却是知道她怜惜上面漂浮的石榴,不忍将木桶投入,坏了一池的宁静。
于是,估摸着她清水用尽,便每每打了溪边的清泉,再悄声的放入此。
而此刻,温柔清楚的看见盛尧山的手中,拿着一根扁担。
她原以为是爹娘疼她,每每挑水而来;或是温庭和公主关心她,每每派人送水而来。
却不曾想,竟是他……一直坚持着,一晃岁月飞逝。
“盛将军请进来坐。”温柔的眼中一阵温热,犹如干枯的泉眼,自打任越去了之后,她便再没流过一滴眼泪,然而此刻,她竟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不了,尧山帮温姑娘将水抬进去,就该离开了,今日要带大军出征,放心不下温姑娘,所以来看看。”盛尧山英气逼人的脸上,自然的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
这是她搬进来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她说话。
能看到她的安好和那熟悉美好的面容,真好。
盛尧山心中一阵惬意,不由又笑了一下。
便是这次的笑,浅浅的带出他眼角下浅浅的几处皱纹。
温柔抬起一双舒润的眼睛,看了,心中不免一阵酸涩。
尧山……岁月在他的脸上,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
“盛将军又要出征啊?”温柔关切的询问着。
“嗯。”盛尧山应了一声。
“这次回来找个人,安顿了终身大事吧。你常年在外面奔波,回京来,家中该有个知冷知热的贤妻。”温柔的眼睛依旧舒润着,声音里充满了温情。
“呵呵,守着你,我安心。”盛尧山明媚的笑了。
“将军对柔儿的好意,柔儿心领了,只是实在不愿耽搁将军。”温柔再次柔声道。
抬眼,继而垂下眼帘,却不知心中早已是酸涩的泪水在溢出。
“你若不嫁,我便终生不娶。”良久,盛尧山英朗的声音在清清的山风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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