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使大人,如此多礼,可是要折煞老身了。”年夫人急忙还礼。
两人几番客套,便进了朝南的厢房。
已是初冬,屋子中间燃起了暖炉,烤的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可四周的窗户禁闭,屋子里闷闷的,有一股子焦味,微有些难闻。
年夫人与杨管家似乎毫无所绝,或许是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吧!
“老爷,院使大人来了。”年夫人进了屋,便对着躺在床上的年老将军说道。
年老将军,微微抬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练武之人,本应是精瘦干练的,可眼前的老人,露在被子外的一张脸,却是肿胀的厉害,那原本犀利的一双眼睛,深深陷了进去,眼珠子瞧上去几分浑浊,目光涣散,已没了焦距。
他身子被牢牢盖住,厚厚的被子盖了一床又一床,却见他脸色铁青,似乎十分畏冷。
“怎么会?”钟小蝎低语,瞧着年老将军,眼底几分纳闷。
“年老将军,回来有多久了。”
“院使大人,已是一月有余了,可老爷的身子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前些日子,视力已几分模糊,今儿个一早,竟是不能言语。”年夫人说道此处,眼底已悄然有泪滑落,声音哽咽,脸色极为忧伤。
“欧阳大人今早来瞧过,说他已无能为力。”
难得也有欧阳复认输的时候。
“听说伤的是大腿?”
“老爷子的一条腿,早就废了,本来毒性已被抑制,老爷子身子也渐渐好转,前些日子甚至还能起身,出去晒晒太阳。可这几日不知为何,忽然又病情反复起来。”
“杨管家,你去敲一敲老将军的四肢,瞧一瞧有无反应?”钟小蝎只远远站着,对站在身侧的杨管家吩咐。
“老将军只是伤了右腿。。。。。。”杨管家开口,似乎几分不情愿。
“杨管家,院使大人如此说,便有她的道理,你过来扶起老爷。”年夫人倒是通情达理,对年纪轻轻的钟小蝎,似乎并不排斥。
歪瓜裂枣倒是勤快,也跟着上前帮忙。
一人扶着年老将军,歪瓜裂枣与年夫人,分别捏了捏年老将军没有受伤的左腿和双手,却见年老将军肿胀的脸上,似乎毫无反应。
他啊啊的开口,想说些什么,神情颇为焦急。
“老爷子,老爷子。。。。。。”年夫人见此,更是一头趴在年老将军身上,痛哭出声。
“院使大人,老身昨日才替老爷子擦拭身子,却是活动迟缓,可四肢还是有些微知觉的,一夜之间,怎么会。。。。。。”
四肢僵硬,又失声,身子肿胀,钟小蝎心中已有定论,根本无需再把脉。
见血封喉,所有症状都极为符合。唯一不符的便是这中毒的时间。
若真是见血封喉,如何能拖一月之久。
只怕在战场上,就已当场毙命。
中此毒者,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致窒息而死。
还有一句古语,叫七上八下九不活。也就是说上坡七步,下坡八步,平路九步,必死无疑。
绝无可能,从边疆回到郡城,还能好好活着,又被欧阳复治了一月有余,才忽然所有症状同时发作。
“今早,可有呕血?”微微沉思,钟小蝎抬眸,复又开口。
年夫人哭的几乎岔了气,哽咽着回答。“老爷子每日总是要呕血,今日也不例外。”
“什么颜色?”
“黑色!”
“你可记清楚了?”钟小蝎忽然提高了音量。
“是老身亲自收拾的,自然记的清楚。”年夫人伸手拭去脸上泪水,说的毫不迟疑。
一张憔悴,甚至几分沧桑的脸,怎么会有一双如此娇嫩光滑的手?
钟小蝎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却又很快隐去。
肿么有种阴谋初露的赶脚?
歪瓜裂枣的无事献殷勤,欧阳复的主动退让,还有年老妇人条理分明的作答,全都透着一丝诡异。
见血封喉的毒树在炎热地带,凡事有毒的之物,百步之内必有解药。
瞧着西兰国的气候,冬暖夏凉,应是位于亚热带与温带之间,断不会有此种植物?
而且,西兰王生平最痛恨毒物,西兰境内,严禁贩卖一切毒物。
见血封喉无需调配,是一种纯天然的剧毒。究竟是谁有如此本事,能搞到此种毒物?
欧阳复那老头,就算对自己有怨气,怎么会拿一条无辜的生命来陷害自己。
难道是李莫若?
昨晚之事过后,李莫若似乎已不见了踪影。就算时间上来得及,他又如何能瞒天过海?
至于莫雨华,自杀无果,已被莫家人双手双脚困住,锁在了自己的院里,插翅难飞。
至于二皇子慕容云飞,他再是怨恨自己,也断不可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更何况,一早便听说,二皇子昨日深夜已离宫,不知去向。
难道是。。。。。。
钟小蝎背脊一阵冷汗?
若是他,一切便都能解释的通了。
“院使大人,老爷子可还有救?”年夫人娇软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钟小蝎。
她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冽。
“有救。”干脆利落的两字出口,早有警觉的她明显瞧见年夫人湿润的眸子深处,一闪而逝的惊讶。
却见她忽然跪下了身子,朝着门外叩拜。
“谢老天爷,谢老天爷。”口中念念有词。
“去请三少爷过来。”要解毒,自然需要解药,见血封喉难寻,解药更是难找。
御医院自然不会有,郡城唯一可能有的地方,只有一个。
当然,这一次她断不会像上一次一般贸然出动。
杨管家瞧了一眼年夫人,身子却没动。
年夫人,也是几分纳闷,怎么忽然提起自己的小儿子?
“本院使自有办法就年老将军,只不过你们若是不好好配合,只怕年老将军这口气拖不了多久。”
“杨管家,还不快去。”年夫人吩咐,杨管家才匆匆离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