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月在鬼笠的手中化为一道寒影,向着君达扑了过去。剑气带起的劲风吹得斗笠垂着的轻纱飘了起來,露出了君达微微勾起的嘴角。
面对强劲的进攻,君达豪不退避,在斩月快刺到自己胸口时,轻轻侧了侧上身。
斩月擦肩而过,君达伸手扣住鬼笠的手腕,五指稍一用力,只听咯嘣一响,鬼笠的手腕脱臼,痛得他连抓住斩月的力气都沒有了。
手中的斩月掉落,鬼笠用另一只手接住,剑尖一挑,直冲君达的胯下而去。
君达放开鬼笠的手,脚下一用力,身子高高跃起,避开斩月,飞出一脚,迎面踹向鬼笠的脸。
君达以为鬼笠会为了躲避而放弃攻击,不料鬼笠咬牙用侧脸承接了这一脚,手中的斩月毫不犹豫地直刺君达的左腰侧。
君达左手在制服子炫时受伤未愈,鬼笠断定他难以抵挡,故拼此一搏。
鬼笠被踢飞的一瞬间,斩月也刺进了君达的腰侧,剧痛让君达双目赤红,浑身杀意暴涨。
“你沒事吧?”墨雪扑到鬼笠身边,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
鬼笠吐出嘴里掉落的牙齿和血水,挣扎着站起來,将墨雪护到身后,低声说:“跟紧我!我带你冲到门口!待会我去缠住他,你带着阿笠逃出去,外面会有人接应你!”
“不!要走一起走!”墨雪紧紧抓住鬼笠的衣服,生怕和他分开。
“告诉阿笠,我不是一个好父亲!”鬼笠说完,挥剑斩杀一个个围堵的教徒,带着墨雪向门口冲去。
“找死!”君达怒喝一声,不顾腰上还沒止住血的伤口,飞身推出一掌,带着九层内力直逼鬼笠的胸口。
君达的速度太快,鬼笠又被几个教徒缠住,无法避让,眼看这夺命的一掌就要拍在鬼笠身上时,墨雪突然扑了过來,挡在鬼笠前面。
“噗……”后背被君达的掌击中,墨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一口鲜血喷到了鬼笠的脸上。
“墨雪!”鬼笠用握着斩月的手搂住墨雪摇摇欲坠的身子。
“快带阿笠走!好好照顾他!”墨雪将怀里被自己点了昏睡穴,此刻睡得正香的孩子递给鬼笠。
鬼笠右手手腕错位,根本使不上力,左手握着斩月,现在孩子与斩月,他只能带走一样。
墨雪见鬼笠犹豫,眼神黯淡下來,艰难地扯出一丝笑,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心中苦涩不已:他心里只有斩月,只有他的主人!
见君达打伤墨雪后愣在原地,鬼笠将手中的斩月当做飞刀投掷向他,然后接过阿笠抱在怀里:“要走一起走!”
墨雪眼里重新起亮光,但很快被痛楚替代,她轻轻摇摇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鬼笠推出门口:“我走不了了!你快走!”
“墨雪……”鬼笠的眼圈变红了。
“快走!”墨雪又喷出一口血,身子靠着门口的石柱,缓缓瘫软在地上。
戈骨见君达望着墨雪发呆,面对飞來的斩月也不避让,连忙用缠丝挑开斩月,下令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教徒蜂拥而上,本想折返的鬼笠只得抱着怀里的婴孩向外冲出去。
教徒冲杀的声音惊醒愣住的君达,他脚步沉重地走到墨雪身边蹲下,不知该说什么。
感觉有人,墨雪艰难地睁开眼睛,伸手抓住君达的胳膊,哀求道:“哥哥,求你放过他和孩子!”
“墨雪,你……”君达沒想到墨雪会认出他來。
墨雪知道君达在想什么,于是说:“哥哥……墨雪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又……又岂能认不出你?虽然墨雪不知道……不知道哥哥为何会变成这样……但……但在墨雪心里,哥哥……永远是那个……那个善良的好哥……”
墨雪话还沒说完,胸口一痛,又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见墨雪气息微弱,戈骨提议:“教主,墨雪姑娘快不行了,趁她还沒断气,快采了她的真力吧!”
“闭嘴!”君达弯腰抱起墨雪,“快传北护法來,要是治不好墨雪,小僧杀了她!”
“是!”见君达杀气腾腾,戈骨不敢再有异议,“属下这就去!”
“等等!”君达停住脚步,“多带些人手,务必杀了鬼笠!”
“遵命!”戈骨想了想,问道,“那墨雪的孩子……”
“一并杀了!”君达丢下这句话,抱着墨雪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与此同时,鬼笠抱着孩子,在六个手下的护卫下,迅速向外逃去,戈骨带着众多教徒紧追其后。
“主人,你带着小主人先走,我们去缠住他们!”五个手下提着剑堵住去路,和追來的教徒缠斗在一起。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虽然他们五人武功高强,却依然抵挡不住潮水般涌來的教徒。沒多久,就都变成了剑下的亡魂。
“给我追!”戈骨擦了擦滴着鲜血的缠丝,挥手向着鬼笠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路追着鬼笠而去,逼近山崖时,鬼笠竟然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想自杀?沒那么容易!”戈骨射出手腕上的缠丝,缠丝如毒蛇般紧紧勒住鬼笠的一只手臂,细细的缠丝一下子勒进肌肉里。
鬼笠扬起手中的长剑,挥剑砍向缠丝,“叮……”火星四溅,缠丝却毫发无损。
“想斩断本护法的缠丝?别说是普通宝剑,就算是你的斩月,也……”戈骨的话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只见鬼笠轻蔑一笑,挥剑就斩向了自己的手臂。手臂齐肩断裂,鬼笠的身子也如巨石般飞速向山崖下坠去。
戈骨凝眉看着缠丝上挂着的手臂,突然大叫一声:“上当了!”立刻向回奔去!
此时的鬼笠穿着手下的衣服,单手抱着阿笠,已经跑出了圣教的范围。但手腕和身上多处伤痕,以及不停歇地奔跑,让鬼笠体力严重透支。
在逃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鬼笠抱着孩子撞开了一道篱笆门后,倒在院子里便昏厥了。
“汪汪汪……”狗叫声惊醒了躺在床上的两人。“老头子,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推了推身边的老头子。
“好!”老头子打了个哈气,揉揉眼睛,摸出枕头下的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我和你一起去吧!”老太婆听着狗叫得厉害,有些不放心,随手从门后抄了把扫帚拿在手里。
“好!”老头子抓着老太婆的手,紧贴着木门,拉开一道缝儿,借着天边破晓的亮光,看到自家院子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子。
“阿忠!”老太婆一下子挣脱老头子的手,颤巍巍地跑了过去。
“老太婆,不是他!阿忠已经……”死了!这两个字,老头子说不出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不是谁都能感同身受的!
“就是阿忠!阿忠,你终于回來看娘了!”老太婆跌坐在鬼笠身边,伸手想扶起他。
突然看到鬼笠怀里已经憋得小脸红红的婴孩,老太婆忙嚷嚷:“老头子,快來把阿忠扶起來,他怀里还有我的孙儿,担心压坏了他!”
“什么?还有孩子?”老头子忙跑过來,和老太婆一起把鬼笠推开,然后轻轻抱起了差点被他压扁的孩子。
“哇……”被压得喘不过去的阿笠终于能自由呼吸了,于是委屈地扯开小嗓子哭了起來。
“乖孙孙,不哭啊!婆婆给你弄米汤喝!”老太婆哄着阿笠走进了房间,真烧火煮起米汤來。
“哎!”老头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吃力地将昏迷不醒的鬼笠往屋里拖。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差点闪断了自己的老腰,这才将鬼笠弄到儿子以前的房间里去。
“不要!”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鬼笠终于冲破了梦靥,猛地坐了起來,吓得一身冷汗。
“阿忠,你醒了?”老太婆见鬼笠醒了,高兴地拉着他的手。
“痛!”手腕传來剧痛,让鬼笠痛呼出声。低头看着自己肿得跟猪蹄似的手,鬼笠问:“我的手怎么了?”
老太婆连忙放开鬼笠的手,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听你爹说,你的手腕错位了,不过他已经给你接上了,只是得多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你是谁?”鬼笠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很陌生,奈何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起來。
“阿忠,你怎么了?怎么连娘都不记得了?”老太婆一激动,又想抓鬼笠的手腕。
鬼笠连忙伸出左手挡住:“娘,我饿了!”
鬼笠现在脑袋里如同一锅浆糊,他想赶紧打发了这个女人,然后好好静下來想一想。
“那你再躺一会,娘这就给你熬粥去!”老太婆听到鬼笠叫自己娘,欢喜得差点落下泪來。
就在老太婆刚跨出门槛时,鬼笠发现自己身边还躺着个小婴儿,于是指着问:“娘,这是谁?”
“他是你的儿子,我的乖孙孙呀!”老太婆丢下这句话,欢天喜地地去厨房里忙活去了。
鬼笠更加震惊了,自己还有个儿子?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呢?既然有儿子,那自己的娘子又是谁?是梦里那个穿着捕快衣服的女人吗?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