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同样打量着余欢,清亮的眼睛里蕴着复杂的情绪,他不答反问:“你就是余欢?”
一嘴的京城口音,余欢越发疑惑,余潭去的是沧州,与京城是两个方向。
“这封信你是怎么得来的?”余欢是不会认错余潭的字的,况且这八个菜名旁人也不会知道。
那人却还是不答,围着余欢走了一圈,将她从头看到脚,扯了扯唇角笑道:“发配边关还能做到今天的地步,真是难为你了。”
余欢紧拧着眉头,很不喜欢这个人身上带着的衿傲之气,加上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她一点儿也不想和他说话了。她指着外头,“如果你不打算回答我的话就请离开。”
那人没动地方,摸着自己腰间拴着的一块玉佩把玩,“急什么?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爹怎么样了?”
余欢鲜少对人表露不耐烦的情绪,今天却看着这人的脸就想揍他,也不多言,转身就往外走。
那人没料到余欢竟然真的要走,当即提高了声音,“我姓燕……”他放慢了语速,带着恶趣味的试探,“燕——青——玄。”
余欢当即停在那里。
她转过头,见厅堂里的人歪着头朝她笑,满脸的欠揍。
“你和燕清芳有什么关系?”
燕青玄踱到余欢身边,不怀好意地笑着,“不走了?肯和我说话了?”
余欢二话不说照着眼睛就给了他一拳。
燕青玄惊叫着退后两步,“你敢打我!”
余欢冷笑一声,“不会说人话就趁早滚蛋!我天生看姓燕的不顺眼,你要是再赖下去后果自负!”她终于想起来了!那淡淡的熟悉感,这个人像燕清芳!至少有三四分像!难怪看见他就觉得讨厌!
燕青玄捂着眼睛瞪她,“你这疯婆子!叫楚淮来见我!”
“好啊,你等着!”余欢也不和他废话,跑到外头叫了两个大兵回来。指着燕青玄吩咐他们:“给我捆上丢出去,让他在门口跪着,别跑了!”
燕青玄见余欢来真的,立时慌了,“你你你你敢!等楚淮回来……”
余欢懒得听他说话,让大兵把他嘴堵上,捆成粽子一样丢到王府门前跪着。执行命令的两个大兵一点也不含糊,余欢是出了名的脾气好,能把她气成这样可见这小子有多欠揍。
燕青玄气得直打哆嗦,想骂人可嘴被堵着。这大冷的天儿。他这么一身单衣服。在外头半个时辰人就得残废。
余欢把人丢出去就真不管了,余潭每隔三四个月都会借秘密通道运银子或物资回来,算一算时间又差不多了,这个燕青玄该是凑巧赶上这次回来的物资队。所以才会有余潭的信。不过他竟能得到余潭的信任,这让余欢十分奇怪。
余欢打算让人去军中问问楚淮是不是又有军资运回来,人还没派出去,楚淮就回来了。
楚淮满身寒气,双颊和耳朵冻得通红,看来是刚刚赶回城来,余欢想着燕青玄出现的时机,不由皱了皱眉。
楚淮进屋先在熏笼前暖了暖手,又把余欢拉进怀里抱了一会。说:“门口那个叫燕青玄,是燕清芳的堂弟。”
“堂弟?”余欢推开楚淮,虽然燕青玄的举手投足都十分自然,可没有喉节的人怎么当的堂弟?太监堂弟吗?
楚淮微有些讪然,“她的确是女的。不过小时候受过些刺激,十几岁就放弃女孩的身份,连名字都是改了……”他在桌上写下“燕清璇”这三个字,继续道:“谁要是当着她的面说她是女的,她能闹得你全家鸡犬不宁。”
余欢没兴趣知道这些,她抬头看着楚淮,“她是来投奔你的?燕清芳的堂妹?”
楚淮越发尴尬了,“她师从雷动,是雷动的关门弟子,这次是来投奔雷二的。”
京城雷家是研究机关的世家,可极少人知道雷家祖上也是墨者,不过最终违背了墨家思想效忠皇室,自此脱离墨家,雷二是雷动的堂弟,原是那一脉最有天赋的人才,可惜雷家经过百年变迁,早已不是单纯研究学术的家族了,为了继承权、为了家主之位,几代人各出奇谋,最终雷二离开京城加入墨家成为一名普通的墨匠,并改名雷二,至此再没回过京城。
雷二和京城雷家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但雷家是墨家的叛徒,又将雷二赶出家族,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很少有人在雷二面前提起雷家。
余欢蹙着眉,“雷动的关门弟子?我怎么不知道?”当年余欢也差点做了雷动的徒弟,只是余潭虽纵着余欢研究机关学,却不会真的让她成为一名匠人,于事这事儿就没成。
楚淮道:“是你离开京城之后的事情。”
“所以你准许她留下?她身份特殊,你不怕她是奸细?”
“我……我会派人跟着她。”楚淮别过眼,“她仰慕关北的新式工业,所以才来这里,她还带来了许多研发的急需品,都是雷动提供的,雷动愿意在京中支持我们,青玄她是一心慕学,当然,如果我发现她有什么异动,必然重惩不怠。”
听着这些话余欢心里十分失望,楚淮明知道她最想问什么,可说了这么多,却还是避而不提,既然他不提,那就由她来问好了,“你到底为什么要留下她?”难道他不是该恨燕清芳入骨的吗?
楚淮难言地吁了口气,“你接到岳父的信了吗?她帮了岳父一个很大的忙。”
余欢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苍白,“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燕青玄帮了余潭,所以她得感激燕青玄、必须同意她留下是不是?这是在威胁她?“如果我说我不喜欢见到她,不想让她留下呢?”
“小鱼……”
楚淮极少这样踌躇,可他越踌躇,余欢的心越凉,她从没问过楚淮有关燕清芳的任何事情,既是不愿揭他的伤疤,也是出于对自己的自信,可现在谁来告诉她,她是不是太过乐观了?不过是燕清芳的堂妹他就如此对待,要是燕清芳本人过来,他会如何?余欢从来没觉得这么难过过,比上一次在花花寨里、楚淮刺她一刀还要难过。
“好……”余欢点点头,控制着心头的酸意翻涌,“随你高兴。”
余欢掉头要走,楚淮两步过来抓住她的手,语气中已带了些哀求,“小鱼……”
余欢比他更焦急,满目期盼地望着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楚淮抓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最终低声道:“她小时候……十二三岁的时候,有一次跟我与燕清芳一路出门,那时我和燕清芳……情窦初开的时候,嫌她碍眼,就想办法甩开她,她落单的时候遇见来大庆朝贡的瀛人使者,那些人喝醉了……把她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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