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兰彪让人将捆着他的绳子割断了,一边有人将他给提起来,他还有些软乎乎的,像是身在梦中一般,双腿打着哆嗦,却半点儿力道也没有。
兰彪‘嗤’笑了一声,直接领了人就先走出了办公室。他虽然走了,可里头却留了人,也不怕霍希耍什么鬼心眼儿,更何况就算霍希有本事能将合同给偷走,但他能让白明玉签一份,自然有本事让他再签第二份,所以根本没有要防着他的意思。
等他走了之后,霍希这才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摸到完好无缺之后,才终于忍不住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白明玉走出了办公大楼才想起楼上被自己忘了的霍希,但他根本没有要回去救霍希的意思,一来兰彪的强势让他这会儿生出几分恐惧之心来,二来他这会儿自己签了一份合同还急着回去找唐家的人帮自己的忙解决了这事儿,关键时刻,他自救都来不及还嫌时间不够用了,又哪儿有功夫去救霍希?
再说这次白明玉被绑架,其实他心中是有些怨恨霍希无能的,若是霍希肯再拼命一些,他就不信霍希能没办法救得了自己。电视演得多了,白明玉对于人定胜天那一套还是十分信任的,他心里就是埋怨霍希没有拼死相救,这会儿自然也不可能去救他。
白明玉身上是没有一分钱的,他被人从夏威夷绑回来,身无分文不说,而且连行李电话等都没带,全被留在了夏威夷那边的饭店里。这趟回来身上空荡荡的。旁边又没有个使唤的人,一时间倒是让他为难了一下。
这个时候已经路边没有公用电话了,倒是有一些可投币的电话亭子,只要有零钱,倒也不是不能打电话,可一来白明玉当大明星久了,身上就是有钱也是装的大钞而不是零币,有了经纪人之后他更是几乎不用带钱也不用带卡,反正事事都有经纪人与助理帮忙。
他身上没有钱,就是有钱。白明玉也不知道唐家的电话号码。他一向性格冷淡,不喜与人主动联系,除了一个孪生兄长的电话他记得之外,反正其余众人的电话号码霍希都会帮他记得,必要时提醒他打一个电话应付应付就是了。
反正白明玉是一个天生的演员。生来就该吃这碗饭的,再加上从小到大因为他长得俊俏。又没了父母的原因。人家怜惜他之下对他包容心都很强。长大之后当了明星粉丝更是将他宠得如同国王一般,几乎没人会生他的气。
被人捧久了,这会儿冷不妨被兰彪一绑之后,身边什么也没有的情况让白明玉十分暴燥的狠狠伸出脚踢了一下旁边的垃圾桶!
‘哐铛’一声剧响,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没有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反倒是一有辆出租车以为他在招停,而靠在了他旁边。
白明玉一见到有车,哪里管这么多,连忙便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出租车里沉闷的空气让他嫌弃似的皱了皱眉头。手底下劣质的皮椅让他十分不适的坐挺了身体。恨不能什么地方都不要碰到。
他高贵如王子的脚踩在被许多人踩过,颜色已经有些变了的车里,一脸嫌弃之色。
“去北明山。”冷冷的说了一声地名,前头司机欢喜的答应了一声,车子又启动了起来。
整个帝都在东南西北处不同方向都修建了许多房子,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越是不会在城市中央这种生活节奏过快,空气也不那么好的地方修建房子。
以东南为首,住的都是军机政要等大佬,而西北则是身份地位无一不可缺的贵人们住所,那儿就是一般省级以下想要买套房子,可说千难万难。没有一点儿关系,就是捧着钱都不一定能有门路。
关键是从市中心开车过去,至少得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司机以为自己今晚找到了一个大客户,心中不由一喜。住在东南西北四方向的人不止非富即贵,这些人极少坐出租车,可一旦坐到了,给的小费也不少,司机以为自已今晚撞了一回运,一路开始跟白明玉搭起了话来。
白明玉本来便嫌弃这样的人,若是换了以前这样的司机连一个眼色他也懒得看的,可没料到如今沦落到坐出租车了,这样的人竟然也有资格来跟自己说话了。他也不出声,干这一行的司机最重要的就是有一双会看人的眼睛,这会儿哪里看不出来这个贵客瞧不起自己,心中暗骂了一声,干脆开了电台听着,也不说话了。
“关掉!”听着这种低俗的音乐,白明玉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喝斥了一句,司机忍了怒气,刚想陪笑两句时,从后视镜里已经看到白明玉闭上了眼睛,心里不由暗骂了几句, 这才忍了又忍,告诉自己不能得罪贵人之后,将声音给关上了。
车子一路出了市中心上了高架桥直接朝北面方面走,影子消失在市中的霓虹灯里。
而与白明玉这种糟糕心情略有相同的,则是这会儿难得被兰陵燕放过,但却半夜做了恶梦的宁云欢。
最近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好像兰陵燕不再生她气了,也没有像以前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大爷想要了就直接将她摁倒在榻上,这两天好不容易让她休息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接二连三的遇到讨厌的人,她连着做了两天的恶梦,要不就梦到前世时被宁云城抽耳光,要不就是梦到东方傲世当时整她时的种种,但每次快醒来时梦到的都是她在实验台上,浑身赤身**。
身体大大小小的开着洞,里头插着管子,钻心的疼好像要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浑身像是泡进了什么液体里。冷冰冰的。
兰陵燕枪毙对他无用的人时含笑的嘴唇与冰冷的眼神让她一股凉气直从脚底传进心里,他那只修长而白皙的手优雅得如同只会拿红酒,弹钢琴,近距离杀了人时,那血溅得人满身都是,他只斯条慢理拿了帕子擦着沾上的血珠,暴开来的血雾如同烟雨一般,让宁云欢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她梦里是在尖叫着,但其实身体只是重重的哆嗦了一下,像是要从山下滴下去。身体失重的感觉。兰陵燕抱着她,本来就十分警醒,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怀里的姑娘像是从水中捞起来的般,虽然没穿睡衣。可细腻如凝脂般的胸前与背后都已经一片湿濡了。
宁云欢口干舌燥的睁开眼,口腔里肿了起来。浑身好像热得难受。脑袋如同有人在拿东西敲一般,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来。
兰陵燕翻身坐了起来,很快按亮了壁灯,凌乱的发丝铺得满枕头都是,漆黑的发丝中那张小脸这会儿通红,一些细碎的头发紧紧贴在她脸颊上。眼皮紧闭着,能看到那柔和的色泽下,细小的青色血管。
刚刚抱着人就有些不对劲儿,兰陵燕将被子替她捂紧了。果断打了电话让兰肆找了医生过来。
宁云欢发烧了。她平时虽然不是什么强壮的体魄,但这些年来身体一直被调养着,这种感冒发烧的情况还是极少,偏偏在这五月份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舒坦时节感冒了。
这次感冒十分严重,不止鼻塞就连头也又昏又疼,半夜宁云欢只知道一会儿冷得直哆嗦,一会儿又热得浑身直冒汗,到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时才觉得好受了些,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她已经没有挂点滴了,但手背上还有一个针孔,这会儿烧退了下去,但人还软软的,有些没有力气。
睁开眼睛时房门就被人打了开来,下人要进来时一定会敲门或是先打个电话通知,这会儿有人直接推门进来,兰陵燕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透过隔着宽敞房间门口处的玻璃,兰陵燕见她转了头过来,苍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珠亮得晶人。
她睡得不太老实,这会儿将被子裹成一团抱着,已经快滚到了床边,头发洒了些在床沿,一刹那间就撞进了人心里来。
“醒了?”兰陵燕这会儿推开玻璃门进来,两人住的这间卧室进房间门口除了一大片落地镜与洗手台之外,左边则是厕所与更衣室,一大片透明的玻璃将更衣室与外头的洗手台与内室隔了起来。
除了从床侧一面走过去全是大片落地窗之外,南面也开着两扇窗,屋中光线充足而明亮,驱走了几分病里带来的阴霾,而多了几分宁静。
宁云欢点了点头,看到兰陵燕手中拿着的一个小托盘,上头还冒着热气,肚子顿时就有些‘咕咕’的叫了起来。
这会儿虽说她是在病中,落地窗的窗帘只拉了一层浅黄色的半透明纱起来挽着,可南面的两扇窗为了通风透气,却都开了一小半,阳光洒进屋里来看样子也不早了,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中午了,她这几些年很注意自己的生活习惯,若是早上不吃,到中午是一定会饿的,之前只是难受不觉得,现在一看到兰陵燕端着的碗,宁云欢一下子就觉得饿得心里发慌。
兰陵燕端着的只是一碗粥而已,看上去清清淡淡的,但里面却大有名堂,不起眼的粥入口之后香味儿扑鼻而来,里面带着淡淡的药材清香味儿,应该是用炖的汤作底,拂去油之后再熬的粥。
这样的粥熬出来看着清淡,可实则味道很是鲜美,再加上用汤底熬粥将本来大米略带些清涩的口感除去了,将大米的清香更几倍的呈了出来,感冒过后没什么胃口的人正好适合喝这样的粥。
应该是熬出来已经放了一会儿,温度不会太烫,也不至于会凉到让人吃了不舒适,恰好的温度让人小小口的吃着,一碗粥下肚宁云欢觉得自己精神都好了几分。
将空碗接过去放在旁边了,兰陵燕抽了张面纸替她擦了擦嘴,这才像是不经意间的发问:“昨晚上做恶梦了?梦到我怎么你了,一直让我不要过去?”
幸亏这会儿饭吃完了,否则宁云欢非得喷出来,她傻愣愣的仰头盯着兰陵燕看。却见他神情清淡,根本从脸上看不出表情来。
“我……”她是做恶梦,像是回到前世时的种种了,因为上辈子是死在兰陵燕手上的,对于他有一种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恐惧与害怕,但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照理来说宁云欢应该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了,就是才重生回来时,做恶梦她也不像这一次那么严重,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喊叫出声。但这会儿在兰陵燕的目光下,她却说不出话来。
虽然以前兰陵燕一直觉得宁云欢好像有些方面有事在瞒着自己,但他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所以自己背地里一直在查,但从没有真正问过她。可不论怎么查。他查出来的结果都是宁云欢以前从来都没有古怪的地方,她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姑娘。也没有涉黒。照理来说对于帝都一些小混混都不见得认识的人,很奇怪知道自己姓什么,而且在家中排行为九。
她对于以前素未谋面的顾盈惜有一种本能的敌视与害怕,可真正查下来,姓顾的女人以前从来没有跟她有过节,但奇怪的是。她好像对于宁云城和顾盈惜在一起的事情并不如何意外,对于宁云城态度也从宁云城自英国回来之后就大变,其间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她跟宁云城在顾盈惜出现之前。也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要不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从来不会出错,恐怕兰陵燕都要觉得自己的怀疑是不是有些想太多而已!
但从昨晚这姑娘发烧之后,嘴里就一直喊着让他不要过去,在他唤了唐老过来替她把脉看病,又喊了几名医生过来替她检查身体时,她看到自己却喊的是放过她,不要杀她。
兰陵燕倒不是在意别人的目光,可是在这姑娘口中听到她害怕自己到这样的地步,甚至恐惧自己要杀她时,兰陵燕心头百感交集。他不知道宁云欢是从哪儿得来的结论他要杀她,兰陵燕有过叛逆的时光,也曾有过杀人不眨眼的时候,更有过视人命如儿戏,看谁不顺眼就动杀心之时,但唯独对于这姑娘,他从一开始有些疑惑时曾生出过想把不确定因素掐死在摇蓝里之外,真正成为了他的女人之后,他从没有生出过那样的心思。
捧她在手心中,只要是有眼色的人就能看得出来,外人都能明白她对自己有多重要,可唯独宁云欢却怕他怕到这样的地步。以前的种种疑惑涌上心头来,兰陵燕心里生出一股诡异的感觉来,这种想法十分异想天开,但他实在不知除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外,有什么样的方法能讲得通这样的事。
宁云欢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自己,但她第一次看到自己时却知道害怕,他在京中并不高调,对于兰陵燕这样的出身来说,高调对他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他回到帝都行程十分隐秘,就是许多达官贵人也不一定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可是她知道,她不止是知道自己姓兰而已,她好像还知道许多的事情。
当时第一次见面时兰陵燕还曾因为她懂得害怕自己夸她聪明,可如今宁云欢发烧之下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便不由得让他回想自己是不是曾绑架过她或曾想过杀了她。
兰陵燕要想争夺继承人的位置,只靠一些小打小闹的把戏永远是来不及的,兰家多的是兄弟姐妹想要干掉他,若是他不能很快的成长,注定只能成为人家的踏脚石而已,而兰家是黒道世家,兰陵燕少年时为了迅速的积累财富,也曾干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把戏,那时他身边并没有多少人,每个兰氏子弟在十二岁之前家族会派人尽心教导,十二岁之后则是各凭本事。
少年时代的兰陵燕离开兰家时,身边只有兰父给的一千美金,与一个从小随侍在他身边长大,类似于侍卫一样死忠于他的手下而已。而他第一笔干的买卖,就是人命买卖。
他利用自己黒道出身的身份,用一千美金从一个贩子手中买到了一把**,由绑架开始,原先只绑架一些普通二代,为了藏匿行踪,也曾有过杀人灭口的时候,从一开始绑架人时的紧张,到后来杀人时连眼都不会眨的冷淡,他只用了极短的时间。
靠绑架后他累积的财富是一笔天价,但其中伤的人杀的人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被绑过的人是哪些除了后来一些顶级富豪或政要他还能记载,年少时绑过的一些普通的人,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杀过的人太多,并不是每一张面孔他都能记得。不像许多人手里见过血之后怕得连觉都睡不着,兰陵燕好像天生就是该活着吃黑暗中这碗饭的,他杀了人之后根本没有心理负担,自然也不可能将每一笔债都记在心头。
一开始时他也曾怀疑过宁云欢是不是自己当年绑过的人之一,这也是一开始他对宁云欢生出兴趣的开始,可他调查过,这姑娘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到近乎透明,她并没有被绑架过,宁家虽然有些钱,可在帝都这样贵人富豪一抓一大把的地方,宁家实在是不起眼,他就是不相信自己手下调查出来的结果,也该相信自己的眼光,宁家实在拿不出什么油水来,相较于他绑过最简单的案子都能勒索一亿来看,宁家根本不可能是他的目标。
排除了她被自己绑架过的猜测之后,一个更不可思议的念头就涌上了兰陵燕的心中。要么宁云欢是被他绑过,或者是见过他杀人。而另一个猜测就是她曾经有可能被他绑过,也同样的曾见过他杀人。
前者他所讲的自然是这辈子查出来的宁云欢大大小小的事情,而后者,他猜测的则有可能并不是这辈子。
虽说这种想法感觉上好像比他绑架了宁云欢勒钱钱财更不可思议,但不知为什么,结合一番以前的推想之后,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则是变成了最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这些事情如同织成的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将兰陵燕心中牢牢盖住,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忍得住,可以找到合适的时机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若是他猜想的是真的,假如真的有前一生,这个姑娘有可能没和他在一起,但仍是死在他手中,她的生命仍与自己有关,这种感觉令他浑身血液都有些沸腾了起来。
“第一次见面时你很怕我,知道我姓兰,也明白我排行在九。”宁云欢知道他这些普通的基本情况,可是对于兰家好像却并不怎么明白,自然兰陵燕就排除了她有可能以前曾生活在兰家的猜想,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帝都之中有些势力,可是林家没有真正浮出水面时,她并不知道是哪一家。这种情况只有可能发生在对他有粗略的了解,并曾跟他有过短暂的交集才能解释得通,而这短暂的交集有可能是她曾被自己绑架过,也有可能是其它的原因。
宁云欢的牙齿开始‘咯咯’的碰撞了起来,她眼中露出恐惧之色来,刚刚因吃过一碗热粥后而温暖起来的身子随着兰陵燕的话而迅速的凉了下去。
她努力想将身体卷缩起来,把脑袋埋在膝盖间,好像只有这样,没有真正亲眼看到他的脸,这样恐惧就不会将她给淹没一般。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的将手脚都紧紧的束缚起来,恨不能将自己越缩越小,仿佛只有这样兰陵燕才不会发现她,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安全感。(未完待续。。)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