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汤的坐姿非常端正,几乎是坐如钟,腰背挺直。
苟参发现,陈汤非常在意他的仪容,他每次坐下起来的时候,都会很仔细的将身上的衣服抚平,几乎没有皱褶了,再整理自己的头发,接下来才做别的事情。
“苟兄,你别走来走去的好不好,这样搞得我眼花,对了,苟兄,这‘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今朝有饭今朝饱,’下来不应该是‘请,不必客气’吧?”
苟参在牢里走了有一刻钟才停下,他在练功,也在消化食物。
这时,牢房外来了两个人,一人见到了苟参就冷笑:“早知今rì,何必当初。”
“苟参,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本官和胡县令为你网开一面,再求太守大人开恩,至多……判你流放五百里,也就是了。”
外面来的人是胡不为和寇德海。
此时已经夜静,苟参闻到这二人身上有一股酒味,看来是酒足饭饱,商量好了计策想来撬开自己的嘴,要自己对许浩明倒戈一击。
“两位大人,如果还是先前的词藻,卑职无话可讲。”
胡不为说:“苟参,你不要自误,须知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杀人盗窃,jiān*yín*猖狂,令人发指!”
“念在你年幼,又在本官卑下供职,人常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你身陷囹圄,枭首之际指rì可待,再执迷不悟,谁也救不了你。”
这时寇德海看着苟参身后的陈汤说:“咦,这是陈汤陈子公。”
陈汤早就看到了寇德海和胡不为,这会听寇德海叫自己,就嗯了一声,寇德海问:“陈子公,你怎么了,不会又收了谁的钱了吧?”
陈汤轻轻说:“寇县丞既已明白,何须挖苦于人。”
寇德海摇头说:“你呀,怎么老是在钱上栽跟头,太守如何处置你?”
陈汤不答反问:“寇兄可能在太守面前为汤美言一二,汤感激不尽。”
寇德海摇头:“你身为太守府明堂丞,自然应该尽心为公,但却一再收受财物,我这个郡下县丞,怎么能为你在太守面前美言?你也太高看我了。”
陈汤听了寇德海的话,就不再多说。
苟参心说,原来陈汤是贪污受贿才被关了进来,而且听寇德海的话,他还不是第一次。
“那么,这个陈汤真的就是那个有名的陈汤了。”
这样说来,自己和陈汤都算是公门众人,怪不得这个牢房里就是自己和他,还算是优待了。
胡不为看了看陈汤,再次的对苟参说:“怎么样?苟参,你要把握好机会,可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
寇德海就说:“是啊,你年纪小,受了别人的蛊惑,犯了错,也是情有可原的。”
苟参猛然的笑了,笑的声音充斥了整个牢房,寇德海怒道:“无知蠢货,县令大人屈尊来给你机会,对你情真意切,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苟参看着胡不为说:“大凡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以成仁,苟参又需要辩解什么?公道自在人心,如果因为别人的陷害栽赃处死了苟参,苟参虽死,死则犹生。”
“你又是什么志士仁人?你即是志士仁人,那从你家搜出的财物,又是从何而来?”胡不为渐渐的上了火:“如今你还是一派胡言,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胡不为怒了,苟参却笑的更开心:“大人,岂不闻‘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苟参和二位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既不想失言,更不想失人,说的太多,就是那么几句,还要解释什么?”
胡不为冷冷的看着苟参说:“阶下之囚,还谈什么失言失人?荒谬。”
胡不为越是生气,苟参好像越高兴:“大人,孔子曰,君子在困顿的时候也能安守节āo,而小人在困境中就会变得为所yù为,卑职这样做,难道不好吗?”
寇德海对着胡不为说:“大人,我们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他要自绝于大人,不用再废唇舌了,看他自生自灭。”
胡不为却听出了苟参的弦外之音,影shè自己是小人,就再次看了苟参一眼,转身就走。
寇德海紧紧跟在胡不为的身后,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着苟参说了一句:“你不但是个疯子,而且是个傻子。”
看着胡不为和寇德海走远,苟参就笑着说了一句:“疯子看别人都是疯子,傻子觉得世上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是傻子。”
苟参说完了这一句,刚才一直在一边聆听的朱博忽然的放声大笑起来,他对着苟参说:“痛快,我老朱最喜欢将这种看似道貌岸然的家伙们训一个狗血淋头了,痛快,痛快啊。”
“痛快,痛快了能出去吗?”
苟参轻轻的说了一句,就坐在一边,朱博张口结舌的看着苟参。
想来想去,苟参觉得胡不为这些人将自己杀了的几率不是很大,毕竟他们要的结果是许浩明从颖水走人,只是想通过自己来诬陷许浩明罢了。
下来自己可能就是被流放到某个偏僻的地方,然后捏造一个对许浩明不利的证言说是自己供述的,要许浩明主动离开颖水县。
“那我在出去后想法子再找许浩明,让他为我脱罪,不然,直接去找严延年,或者是张敞?”
“反正呆在颖水是不可能了,跟着许浩明,更是没前途。”
朱博一个人叽叽咕咕说了一会,见苟参始终不理他,也就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苟参听到朱博一声一声的叫自己:“苟兄,苟兄……苟参!”
“苟参!……嘿我说这人怎么这么多瞌睡……苟兄……”
苟参不想理会朱博,但是被他一句接一句“够惨”“狗熊”的叫着,心里有些恼火,伸手从杂草堆里捏了一颗小土坷垃悄悄的对着朱博就弹了过去。
没想到那土坷垃准头不好,却打在了木栅栏上,发出了“嘭”的一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