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太监高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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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公子寻师之心情,我等皆能体会,无须多礼……”

    “是啊,沈公子既与恩师团聚,我们也安心了。”

    “沈公子之才华我等皆仰慕不已,不知沈公子可有时间指点一二。”

    这句话才是重点,因何来此?无非人相轻,不甘于人后。以切磋诗词为名,借沈睿这块垫脚石扬名天下。

    沈睿何尝不知,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岂能给他们做嫁衣。见四周跃跃yù试的书生,沈睿微微一笑道:“沈某刚与家师团聚,实在不方便,可否改rì?”

    “……”现场一片沉默。

    魏公子向前迈了一步,含笑道:“理应如此,是我等唐突了。不如定个rì子,我们也好登门拜访。”

    “公子贵姓?”

    “在下姓魏名贤,字子语。绍兴府人士,就读南京国子监。”

    “多谢子语兄体谅,并非沈睿不通情理,而是家师身体有恙,需静心调养,拜会之事还是缓一缓吧。”沈睿说到这里,稍作停顿,见众人面露失望之sè,又道:“诸位盛情难却,不如这样吧,三rì后**阁,沈某做东宴请诸位……”

    “沈兄邀请,不敢不去,成都府郭建业一定到场。

    “浙江马前程一定到场……”

    “湖南刘远山一定到场……”

    “……”

    众人纷纷上前行礼,沈睿一一回礼,累得腰酸背痛,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书生,却来了一群官府衙役。

    “敢问尊驾可是‘人生若只如初见’沈大才子?”

    “是我,不知几位差爷找在下有何贵干?”

    “不敢,小的奉命请沈大才子赴宴。”

    沈睿眉头一皱,看了一眼身边的徐老七,见他也是一副皱眉深思的表情,于是问道:“敢问你家老爷是……”

    “大老爷交代了,若是沈大才子问起,就说去了便知。”衙役如实回道。

    沈睿看向徐老七,征求他的意见,徐老七微微点头,笑道:“想去就去呗,无需多虑。”

    几人闲扯了几句,让徐老七带着手下和南山道长先去了**阁,而他则跟官府衙役去赴宴。

    沈睿不会骑马,可是衙役们不敢怠慢名满南京的大名士,将沈睿扶上马,一个衙役赶紧抓住缰绳,牵着马头前引路,一边走一边傻呵呵笑道:“我谢老六也有今天啊,能有机会给曲星大老爷牵马,回家就给祖宗上香……”

    沈睿笑了笑,明白读书人在市井百姓心中的地位,尤其是声名远播的名士,若能与这样的人物说上一句话,能把牙乐碎了,逢人便说,四处吹嘘。

    牵马的谢班头咧着大嘴,别提多高兴了。

    “慢着。”

    正前方有一群人骑马而来,为首的人是一个年轻人,穿着朴素,大喊一声。而后翻身下马,来到沈睿马前,行礼道:“阁下可是沈小官人?”

    “不错,正是在下。”沈睿见他说话慢条斯理,极为轻柔,不像男子的声音。又道:“不知阁下找我所为何事?”

    “哎呀,可算找到你了。我家老爷可急坏了,问那徐千户……”年轻人发了几句牢sāo,随即发现自己失言,赶紧岔开话题,笑呵呵道:“瞧我这张嘴,着实该打,沈公子无需担心,快随我去见我家老爷……”

    “慢着,你是哪个衙门的?我家老爷今rì宴请沈大才子,识趣的赶快退下。”谢老六眉头一挑,手握刀柄。

    那年轻人冷眼一瞥,不以为然道:“你又是哪个衙门的,我家老爷邀请的人,南京城里还没人敢驳我家老爷的面子。”

    “哼!口气不小,实话告诉你,我是奉户部尚书董大人之命,请沈大才子过府赴宴。话已经说开,莫要纠缠,耽误了沈大才子赴宴,你吃罪的起吗?”

    “哟呵,原来是董大人啊,那今儿你们可走不了。”

    “放肆!”

    刷刷刷……

    两班人马当街拔刀,一股无形的杀气蔓延开来。

    沈睿见此情景,吓了一跳,赶紧从马上下来,劝解道:“有事好商量,何必动刀动枪呢,伤了路边的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嘶……”

    两班人马闻言,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刀都拔出来了,还担心路边的花草,这人……莫非脑子有问题?

    年轻人脸sè变了又变,挤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容,道:“沈公子心存大慈悲,不肯伤一草一木,在下佩服万分。只是……”

    沈睿老脸一红,道:“那啥!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当街斗殴影响不好,不如你们找一个风景秀丽人烟稀少之处,痛痛快快拼杀一场,沈某左右无事,就当一个裁判吧,走,我听说十里坡哪儿人烟罕至,乃杀人越货的风水宝地。”

    这人……不是个善茬!一句话就让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多大的仇啊,至于吗?这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众人皆面露鄙夷之sè,对他之言论,很是不屑。

    “沈公子说笑了,我们无冤无仇,没必要你死我活。”

    “是啊,沈大才子误会了。”

    沈睿笑了笑道:“原来是一场误会啊,那好吧,此事就不提了。既然你们两家大人都邀请我过府一叙。可我也没有分身之术,如何是好?”

    年轻人本不想暴露身份,但是见眼下局面僵持不下,于是取下腰牌扔给了谢老六。

    “原来是……”谢老六看了腰牌,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恭恭敬敬将腰牌递回去,然后转身对沈睿说道:“沈大才子,对不住了,小的要回去复命了。”

    说完,对手下衙役一挥手,纷纷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好了,人都走了,沈公子请跟我走吧,别让我家老爷等急了。”

    还能说什么?连户部尚书都惹不起的人,我一介白丁又能如何?

    “走吧,早去早回。”

    ……

    来到地方,沈睿才明白户部衙门官差为何惧怕那年轻人。南京守备太监地位之高,连守备南京的公侯伯都得听他的指挥。排座次时,守备太监做首席,公侯伯上座,都督只能侧左。

    南京城最牛逼的人物邀请客人过府叙话,试问何人敢拦?

    要说沈睿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太监的脾气非常古怪,因为他们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你根本无法揣摩,只得小心伺候。

    走进府门,沈睿便被一群小太监搜身检查,然后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沈公子快进去吧,干爹等急了。”小太监轻声细语道。

    沈睿躬身施礼道:“是,小子这就进去。”说完便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呀,沈公子客气了。奴婢谢公子赏!”小太监接了银元宝,眉开眼笑道。

    沈睿走进堂屋,只见屋里装饰之奢华,令人咋舌。随便扫了一眼,就看见了无数奇珍。

    暗自揣测道:只怕皇宫也没有这般奢华吧,墙上挂的名人字画就不说了,家具瓷器无不是珍品中的珍品。目光看向堂屋正中间的酒席,古瓷盛菜,银杯装酒。怎叫一个奢侈了得。

    就在沈睿失神之际,从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位白胖老者,这人就是南京守备大太监高河。

    “小子拜见高公公。”沈睿不敢拿大,行跪拜之礼。若是因为礼数不周而得罪大太监,死一百次也没人替他鸣冤。

    “起来吧,咱家与你父亲也算同僚。”高公公笑眯眯地说道,指了指对面的座椅,示意沈睿坐下。

    沈睿入座之后,装出一副谨慎谦逊的模样,低首听训。

    “不必拘谨,你父亲当年弹劾严阁老鲁莽了一些,你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头吧,咱家听说你还有一个智障的哥哥,可怜啊。”

    难怪诗会结束之后没有派人找我,原来是调查我身份去了。

    “回禀公公,小子与兄长这些年虽苦了一些,但是我沈睿相信,总有一天我会重振家门。”沈睿严肃认真地说道。

    “好,没有自暴自弃就好。咱家相信以你之才华,重振家门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呢,咱家有一句话要对你说。当年沈大人……死得冤?”

    什么意思?难道沈茂才之死另有原因?可我如今尚未得势,不该问的还是别问,等我有了能力在调查。总之,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参与那件案子的人,谁他妈都别想跑。

    “这个……我父冤死狱中,我也听母亲说起过。”沈睿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伤心哭泣道:“我娘临终前说过官场凶险,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小子答应娘亲此生不考功名……”

    “啊!你……”高公公闻言大惊,如此才华横溢的少年郎竟放弃了功名之路,好不惋惜,又见沈睿哭得伤心,想起官场里的是是非非,虽心有不甘,但最终点了点头,赞同道:“也罢,既然你无心科举,那你打算干些什么呢?

    “小子还没有想好,应该会走经商这条路。”

    “哦,你打算经商?做什么生意呢?”

    “实不相瞒,小子正在写一本小说,想通过小说赚点儿本钱,然后再做别的买卖。小子有信心,只需三年,便可赚万贯家财。”

    “呵呵,一本小说能赚几两银子?终不是正途。算了,不言也罢,喝酒。”高公公很是失望,他有意培养沈睿,可是沈睿却自断了科举之路。

    “小子敬公公。”沈睿举杯敬酒。

    “嗯,好。”高公公饮了一杯酒,笑道:“自从那rì听了“人生若只如初见”和“谁翻乐府凄凉曲”。咱家时常吟之,每次都有新的体会。这世间竟有如此动人心魄的诗词,咱家心中欢喜得紧,可是你却……”

    “小子有罪,请公公责罚。”沈睿赶紧从椅子站起来,沉重认真地说道。

    “有罪,你什么罪?”高公公面带笑容,夹了一口菜,饶有兴趣地打量沈睿。

    “小子有三大罪,一是不该在满hūn院酒后狂妄,搅了诗会。”

    “呵呵,你呀,真是年少轻狂不知轻重,咱家当初也为你捏了一把汗。好在你有真才实学,留下了几首绝世佳作,功过相抵,此事就此翻过。”高公公眼中露出了一丝赞许之sè,心道:沈小子主动请罪,可见是一个心思通透之人。贵在年少,调教几年可堪大用。

    “其二,小子当rì未能一视同仁,心存偏见,伤了公公的面子,没有给郑大家赋诗题词,小子做事考虑不足,理应受罚。”

    “嘎嘎……”高公公闻言大笑,只是笑声如公鸡打鸣,甚是难听,半响,指着沈睿道:“咱家听说绣娘几次三番自杀未果,说你沈大才子羞辱她一个小女子,以无颜面苟活于世。对了,这件事你是惹出来的,你得把绣娘哄开心咯!”

    “是,公公放心,小子一定向郑大家赔礼。”

    “咱家相信你能摆平,那第三罪呢?”

    沈睿满脸通红,尴尬不已道:“小子拜访公公却没有带礼物,失了礼数。以上三条罪状,小子无论犯了哪一条,都死有余辜。”

    “礼物?听说你最近天天夜宿青楼,人送雅号“青楼小状元”。你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是打算给咱家拎几盒糕点走走过场?”

    果然如此,太监难伺候,稍有不如意,便上纲上线。

    “那什么,小子最近手头比较紧,rì后一定补上。”沈睿声若蚊蝇,佯装羞愧尴尬状。

    “小子有趣,沈小子,咱家也不要你什么礼物。你作几首诗词,权当你今天的礼物了。”见沈睿囊中羞涩的糗态,高公公甚是开心。

    “诗词啊,这太简单了,一点儿也显示不出我对公公的敬重。这样吧,公公过寿之时,小子一定献上重礼,而且是天下独一份。”

    “好,这可是你说的,记住今天的话。”高公公不在刁难他,与他推杯换盏,聊得火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