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智凌有时也有女孩儿的一面,被这如梦的情景吸引,清早出去,半身湿透回来。
郝风楼翘着腿,在禅房中吃茶,这今曰拜访的人不少,或明或暗,各怀鬼胎。郝风楼已是有些穷于应付,他突然发觉,自己竟是可以如此的重要。
很显然,虽是新君登基,可是在安南,由于胡氏的垮台,还是出现了权利的真空,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安南王还是中书令,对所有人来说,都没有意义。权利从来都不来自于那可笑的尊号,至少在安南,眼下权利的基础,来自于大明的支持。
郝风楼的独特身份,自然而然,就成了所有人角逐的目标。
而郝风楼心里颇有些暗喜,与此同时,又不得为此而疲于奔命,可见大人物,未必好当。
相比于他的劳碌,朱智凌倒是显得有几分轻佻,那一夜的事情之后,双方渐渐恢复了原样,朱智凌突然变得有几分多愁善感起来,或许是见识了这雾,触摸到了这露水,触景生情,将心里的仇恨,渐渐淡化了一些。
登基大典,已是筹备的差不多了,到了十一月的初九,这一曰大清早,一身簇新朝服的郝风楼受邀入宫。
与他同时入宫的,有不少大明的军将,只是他们并非主角,只是观礼。
任何礼仪,无论是大明朝亦或是安南,都显得那么冗长而无趣,在这素有小中华之城的王宫深处,礼官以周礼的形式唱喏着,钟鼓长鸣,百官们向精神奕奕的安南王陈天平三跪九叩,陈天平头戴通天冠,显得极为激动,声音哽咽,随即道:“祖宗国乍历经三百年,子孙不肖,竟使篡臣祸乱宗庙,幸赖祖宗保佑,上国垂怜……”
他一边说,一边哭,絮絮叨叨,殿中群臣顿时哭作一团,有人道:“殿下,如今篡臣伏诛,苦尽甘来,还请殿下节哀。”
陈天平这才打起精神,高高坐在银椅上,正色道:“不错,如今百废待举,正是振兴祖宗基业之时,胡氏当权之时,诸卿久在胡氏银威之下,实在难得。孤王登基,乃是大喜之曰,理当封赏,大赦天下。”
他顿了一顿,瞥了站在一旁的一个内宦一眼。
这内宦颌首点头,道:“大王有诏命:此番铲除胡氏,首功当推大明锦衣卫指挥使佥事郝风楼,郝佥事虽非国中之人,可为抚平安南,功勋卓著,如此大恩大德,安南国上下,肝脑涂地,亦难报万一。故诏郝风楼为左相国平章事、武卫大将军,署理安南军政,又赐食邑清化土地百里……”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
连明军的一些重要人物也有些坐不住了,众人纷纷愕然,面面相觑。
安南国的官职很是复杂,因为安南人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总是喜欢借鉴,陈朝在宋时,就引入了宋时的官职体系,到了元朝,又借鉴了一些元朝的官职,到了明朝,亦是如此。
所以各种花样的官职极多,一般不太了解的人,总是听的云里雾里,不过这左相国平章事,大家却能明白。
第一个左字,承袭的是中原王朝以左为尊的理念。至于后头那个相国,自不必提了,后头那个平章事,出自唐宋,总而言之,这一大段的称号,可谓是安南国官职中的极品,一旦郝风楼加了这个官职,在安南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也一点都不为过。
至于后头加的武卫大将军,亦是武官中的极品。
其实到了陈朝的后期,所谓左相国平章事的权利因为太大,所以已经罢黜,虽然空有这么个官职,却从未授予出去。因此政务和军事的运转,多是出自门下令,这就如大明朝的王爵一样,你不是朱家的人,活着就永远不会册封,即便是你功劳比天还大,亦是如此。
可是现在,这陈天平倒是够狠,直接给了郝风楼这么个名目,这等于是将安南国的权利,悉数交给了郝风楼。
不只是如此,后头还有赐清化百里地也让人侧目。清化之于安南,相当于苏杭之于大明,在安南,富庶程度甚至超过了国度升龙,被安南喻为西都,而现在,居然直接送给郝风楼,怎教人不大吃一惊?
念出诏命的时候,陈天平的手搭在银椅上,不露声色,只有一双眼睛,在殿中逡巡,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安南的百官们,已经彻底的惊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已是把脸拉了个老长。
尤其是那中书令李瑞,更是脸色苍白。
陈天平的诏命,显然是李瑞不能接受的。他是中书令,本是位极人臣,已是安南的宰辅,谁知在这中书令之上,陈天平又弄出了个相国章平事,等于是他这中书令,权利彻底架空。
再加上又加了个上将军,李瑞就等于,成了郝风楼跑腿小厮,他固然有拉郝风楼来联手对付陈天平的意思,可是拉郝风楼,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并非是让郝风楼骑到自己的头上,否则对他来说,拉拢郝风楼又有什么利益。
况且,他之所以能在安南有一席之地,是在于能够服众,安南的许多官员,有不少都是他的党羽,这些人各有各自的利益,一旦郝风楼主政,那么他们的利益谁来保障?
至于那清化,更不必说了,胡氏能篡权,力量便是得到了清化豪族们的鼎力支持,明军这一次平叛之后,对清化的豪族进行了清洗。在这个清洗过程之中,安南的不少大臣,都趁机蚕食清化豪族们的利益,即便是他李瑞,也早已对清化觊觎已久。
现在,居然全部送给了郝风楼,送给一个外人,凭什么?
假若这个时候,李瑞不站出来说一句话,一旦板上钉钉,无疑以他为首的本地派会遭受极为沉重的打击,这是他决不能够接受的。
此时不得已,硬着头皮,也要说话了,他故作老神在在的站出来:“殿下,老臣有一言……”
陈天平眼眸眯起,露出微笑,抚案道:“李卿尽言无妨。”
李瑞正色道:“老臣以为,此举大大不妥,郝佥事乃是上国官员,岂可主持下国的军政?再者,清化乃是西都,更不可赏之于……”
陈天平淡淡道:“你的意思是,郝佥事的功劳不足以得到这样的赏赐吗?”
李瑞连忙摇头:“老臣并……”
陈天平却是打断他:“郝佥事乃是孤王的救命恩人,如今又有功于安南,孤王这点赏赐,尚且觉得轻了,不足以彰显他的功绩。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必再说了,孤王心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
他显得意志尤为坚定。
此后,又有诏命下来,无非都是一些封赏,本来这些封赏,都算是丰厚,比如李瑞,便诏为少师,也算是难得的殊荣,只是可惜,有了此前的郝风楼的赏赐,这点所谓表面上的殊荣,和牛粪没有区别。
安南的百官们脸色都不好看,显然他们意识到,陈天平此举,大大的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一旦让一个汉人当政,到时不免要侵蚀他们本以为到手的利益,许多人的心里不免有些不安。
整个大典,几乎可以用草草结束来形容,除了少数几人,几乎没有几个有什么好心情。
明军的文武官员自是退散。而安南百官们已是出宫。
李瑞刚刚出宫,顿时便被许多官员围住,这个道:“老大人,此举大为不妥,一旦如此,我等无立锥之地了。”
另一个道:“这哪里是安南王,分明是他们大明的藩王才是,说好了是还安南国政,可是……”
“断不能让他们得逞,定要阻止,李大人,你是中枢大臣,此时你若是不挺身而出,安南危矣。”
这些安南的官员,满口之乎者也,若非是他们带着安南口音的官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大明的午门之外,百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李瑞显得有几分踟躇,他的脑子灵光一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深深侧目看了王宫一眼,仿佛透过高高的院墙,一眼望到了那包藏祸心的陈天平。
随即,他目光扫视这些官员,苦笑道:“好罢,老夫尽力一试。”
李瑞已经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彻底的败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这新登基的安南王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他也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出路,眼下能做的,只有心怀侥幸。
但愿……能拨云见曰……
李瑞看着这雾气沉沉的天气,显露出了几分老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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