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可真能胡扯！”戚老三就闹不明白了，自家这小妖孽平日里也挺知情识趣的啊，怎么今天就舍不得陪他着个小游戏，让大家乐呵乐呵解解乏呢？“有城中这些兄弟在，完颜雍那小狼崽子敢出来遛达？他就不怕被绑了肉票？”
“你这想法不错。”被戚老三的一句胡话给吊起了胃口，云翊突然觉得这个时代肯定没人玩斩首行动什么的，或许还真该直接跑去吓唬吓唬完颜雍，让他主动把纥石烈志宁的脑袋给送上门来。“要不，老三你就先歇息两天，然后跑一趟上京去把那小狼崽子给绑了？放心，这次本少爷不会亏待与你，他那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全算你的。”
“不去，小的这身子骨可受不住那份苦。”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事的可行性，不想去的理由只是因为戚老三觉得完颜雍老婆太多，这要是全给弄到了自己家中那还真有点忙活不过来，说不定还会直接导致他英年早逝。
“少爷……”捂着头，正在旁边带人救死扶伤折腾那倒霉大金国百户的董富实在没法子再听下去了，看来保证充足的睡眠确实很重要，否则就得跟自家少爷和戚老三一样睁着眼睛说梦话了，那可是非常丢脸的事。
“干嘛？”聊得正开心的时候被人给打断，两个好几天没能睡个安稳觉的家伙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同一个战壕里，把气都撒向了不识时务的董富。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犯得着对我吹胡子瞪眼的么？”心里嘀咕着，自觉无比委屈的董富指着旁边道：“那……那家伙醒了。”
“醒了就先拖下去，揍得他自个都不认识自个再说。”要说这位百户大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挑什么时候不好，非得来凑这热闹帮着打断某个小妖孽天马行空般的臆想？他别以为喝了两泡解药的马尿就了不起，云翊想要揍他还真就不会考虑这点。
“呜，呜……”好好地蹲在自家营帐内喝着小酒，却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又莫名其妙地被人装入了麻袋，最后还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全军上下付出无数牺牲也没能进入的保川城内。身为大金国勇士倒霉的百户，虽说还有点头昏脑胀搞不清状况，但实在是不想再莫名其妙地挨一通狠揍。
“我说，这家伙嘴里的是什么东西？”瞪着一双小眼打量半晌，云翊才发现面前这倒霉蛋只能呜呜乱叫的原因是被人堵住了嘴，不过看那样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嘿嘿……”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老胡光着一只脚走上前来，主动坦白道：“小的这不是怕他把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马尿给吐了出来，才把足衣给塞到他嘴里么。大人您放心好了，这东西小的半年前才洗过绝对干净。”
穿了半年的袜子？那还是袜子么？云翊只是想象就已经直犯恶心了，那位亲口品尝到此等人间绝味的倒霉百户就更别提了，老胡这句话就差点让他直接倒地身亡。
“胡闹！都说了多少次，我们是山贼不是土匪，事事都要以德服人，哪能干这种缺德事虐待战俘？”缺乏睡眠的结果是云翊浑然忘记了谁曾经下令对被俘敌军展开无情屠杀，铁青着一张小脸继续训斥道：“还有你们也稍微注意点个人卫生好不？足衣什么的，一个月内最少也得换上一两次吧……”
“少爷，少爷……”这小妖孽，又开始犯浑了不是？审肉票就审肉票呗，怎么又给扯到兄弟们的个人卫生上去了？一个月换一两次袜子，真当大家伙都是有钱人呢？真能败家到那种地步，谁还闲得无聊跑去干山贼那行当？“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先审审这家伙？”
“审？哦，对！是该先审审。”经过这么一提醒，睡眼朦胧的云翊这才想起来，戚老三大费周章把这家伙给弄进城，那肯定不会是叫他来看热闹的。“先把炮仗给塞上，他要是敢混弄本少爷一次就点一个。”
“得令！”这种刑讯手段可是云翊的原创，那些长期跟在他身边的山贼们使起来也绝对不比临安府的褚七天逊色，不仅仅是那六个洞和传宗接代的工具，就连那位倒霉百户的指头缝里也都被塞进了了小号炮仗。
能被选出来担任百户的倒霉蛋，再怎么说也得是大金国勇士中的佼佼者，他们或许真的能做到悍不畏死，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表现出心中的恐惧。早就听洮州的那些同行们说过吐蕃蛮子发明的这种损招，却怎么都没想到一向仁慈的宋人居然也会厚颜无耻地照葫芦画瓢。那七个大号的就别提了，仅是这手上的就已经够唬人的了，都说十指连心，这要是被点了那滋味确实不好受。
“姓名！”审案就得有审案的样子，叫人给自己弄了杯浓茶，云翊端坐在堂中桌案前。如果这桌上摆的不是酒肉而是房四宝、惊堂木什么的，那就真象那么回事了。
“呸！”被人扯掉了塞在嘴里的臭袜子，金兵百户并没有打算屈服，若不是碍于身边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宋人和捆在身上的绳索，他能立刻跳起来去和眼前的小屁孩拼命。
“嘭！”不用等候命令，早就贼笑着攥着根信香的老胡也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娘的，你小子动作也太快了点吧！”怀着同样心思，做作稍慢半拍的董富等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朝着正疼得在地上打滚的倒霉蛋道：“小子，你可千万别忙着说实话，我们这哥几个可都还没机会动手找乐子呢！”
“斯，斯点！”都是些什么人嘛，怎么老想着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喝止了手下人的调侃，云翊一脸正色。“少爷我这脑子还不太清醒，这动静小了实在提不起神来，下次记得点个大的！”
“军中何职？”云翊没功夫去问同样的问题，反正这倒霉蛋姓什么跟他都没关系，刚才只不过是按照正规程序走走过场而已。
“大……大金国，隆德守军百户。”原本以为对方只是吓唬吓唬自己，可没想到他们真就点了。而咬舌自尽对于大金国勇士来说又是一种极其愚蠢的做法，为了不让对手达成所愿，更为了不让自己真个享受那种生不如死的待遇，他非常明智地做出了正确选择。
“都什么时候了？还大金国？点了！”就一伙趁着宋室羸弱窃据了半壁江山的蛮子，也好意思妄自尊大？在国内的时候云翊没胆子鹤立独行，但现在保川城内就他最大，那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要是说了些什么有辱官家叔伯的胡话，不还有个朱大忽悠帮忙糊弄人么？
“说说吧，你们领军主帅是谁，此行的任务到底是什么，身后藏有多少援兵？”淡淡的硝烟散去，在百户撕心裂肺的惨叫与身旁乌合之众嚣张的笑声中，云翊失去了耐心。
“回……回……大人的话……”要说这乌合之众做事也确实不地道，要点炮仗就点呗，为什么非要点两只手的？这让人家英勇的百户大人想捂都捂不住，只能忍着锥心之痛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小……小人是……是乌达勒哈手下……”
“乌达勒哈？”没过几天的书的云翊糊涂了，照这几天交战的情形和城外正在布置的阵型来看，他的对手怎么也不会是个无名之辈才对。可是搜遍脑子里那点有限的知识，他也想不出金国名将中会有谁叫这名字。
“是……是的！”金兵统帅到底是谁，不仅对于云翊来说一直是个迷，就连城外那数万金国大军也没几个人知晓。戚老三的幸运就在于他绑回来的这个百户曾经入帐通报过敌情，在无意之间听到了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算你说对了，继续吧！”对手叫什么名字云翊并不太在意，反正他又不属于这个时代，甭管来的是有名的还是没名的，都属于即将被糊弄的对象。
“其……其他的，小人真不知道！”作为一个百户，手低下就那么点人马，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他能知道领军主帅是谁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又怎么能回答得出云翊的其余两个问题？
“不知道？”云翊愤怒了，他以为眼前这倒霉蛋还想继续隐瞒什么。“看来你小子还真是以为本少爷好糊弄，来啊……”
“竖子！”就在那票乌合之众争先恐后地赚着信香凑上前时，大金国百户的救醒到了，朱大忽悠非常及时地出现在了门口，指着云翊就骂道：“汝等竖子，身为一军主帅却不明敌情只懂一味胡闹……”
“元晦先生，这大半夜的您不好好在屋中睡觉，跑这里来干嘛？”连着几天都在工坊里忙着捣鼓出载人风筝，云翊怎么都想不起又是哪点惹到了朱大忽悠，让他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痛骂自己。
“少……少爷……”敢和云翊耍泼使赖，却因为有求于朱熹而不得不保持着表面上的尊敬，戚老三轻轻地捅了捅不敢相信地问道：“您真不知道那乌达勒哈是谁？”
“就这名字本少爷听都没听过，又如何得知他是从哪给冒出来的？”天下这么多人，金国蛮子的名字又是千奇百怪没点正形，云翊能够记得住完颜雍跟纥石烈志宁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能搞明白乌达勒哈是谁？
“不对啊，您不是常把他爹的名字挂在嘴边么，怎么就会不认识？”
“他爹？很有名吗？”云翊彻底糊涂了，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家伙，自己怎么会跟他爹那么熟悉还成天挂在嘴边？
“这……”考虑了一下，戚老三觉得这事说不说都捞不到多大好处，还不如留着让朱大忽悠去显摆。“还是让元晦先生来说吧。”
在屋子里忙碌了好些天，也同样觉得有点无聊的朱熹见终于又了出头的机会，也没在装模作样地推辞，径直道：“乌达勒哈，绍兴十七年生人，乃纥石烈志宁第九子也……”
“什么？元晦先生您说什么？”不会有这么巧吧，自己还在琢磨着怎么完成虞相公交代下来的任务后跳出包围圈去找那老家伙的麻烦呢，他就把宝贝儿子给送到了面前？云翊可不敢相信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哼，老夫何时打过诳语？”被云翊这小妖孽质疑了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朱熹都能找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隆兴元年秋，金国使团南下时曾上门求教，希望老夫与伯恭兄北上教导此子……”
大宋的天空还真就这么明朗，真会掉馅饼，还恰好就咋到了自己的头上？幸福来得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云翊都没法听清楚朱熹接下来都说了些什么，已经兴奋得有点晕头转向的他只知道若是收拾了纥石烈志宁的这个宝贝儿子，将来就不愁没法子去挑逗那只老乌龟。
“少爷，您再猜猜此次率领八万铁骑来截击西夏狼兵的是谁？”耐心地等到朱熹显摆完，戚老三这才又站了出来，他手里可还纂着另一张好牌呢，甚至可以让云翊听了后就兴奋得从城门楼子上蹦下去。
“什么？你是说纥石烈志宁那老东西亲率八万铁骑西进？”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云翊现在的模样看上去有那么点白痴，如果不是他当初已经挨过了雷劈的话，现在说不定早就变得外焦里嫩酥脆爽口了。“他不是在领兵与虞相公对峙吗？”
云翊是在做梦都想着收拾掉纥石烈志宁为琴钰出上一口恶气，但那是有前提的啊，比如找个倒霉蛋在前面心甘情愿地顶着背黑锅，他在暗地里搞点小动作什么的。硬碰硬对阵统帅着八万精锐铁骑，还能随时招来众多援军的纥石烈志宁，手底下就不到三万乌合之众压根就不能指望获得任何援助的云翊还真没这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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