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长剑让人寒彻心扉,云翊那不愠不火的话语却仿佛是从九幽冥狱中传出,显得毫无人xìng。得到暗示的卫老五等人飞快地结阵车旁阻隔了那些贪婪的目光,小小的宜都县城门口顿时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肃杀之气。
“你……你敢……”命悬一线,守城小吏终于清醒过来。傻不拉唧地看着面容yīn冷的云翊,他有种直觉一旦让眼前这个看上去质彬彬的少年胸中怒气已经达到了临界点,那柄闪光闪闪的利剑随时可能把自己给剁成肉泥!
“别挑战本少爷的耐心!”见守城小吏依然贼心不死,眼角余光还试图扫向车内,云翊手中稍稍加了点劲,长剑已经划破城门官的皮肤。他不想惹事,但事到临头也绝不会退缩。除非车内的圣姑主动要求离开,否则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大胆狂徒,竟敢擅自携带兵器入城!”酒壮怂人胆,有时候sè也一样!脖子上渗出了丝丝血sè,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守城小吏真切感受到了小命捏在别人手里的滋味。但他不愿意放弃,守城小吏这官职是上不了台面更入不了品级,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在执行公务,杀了他无异于造反。所以他要赌,赌这两位应试考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光天化rì之下真拿他怎样。
现在只要云翊稍微露出一丝犹豫的神sè,守城小吏就会立即疯狂反扑,先给对方扣上一顶罪不可恕的帽子。然后就能以此为要挟,迫车中美人就犯!即便是面纱后的那张绝世容颜不会属于自己,但也可以借此讨得知县甚至是知州大人的欢心。届时,谁还敢说他强抢民女?
“本少爷身为恭州解元,按律佩剑有何过错?”这就是重生在宋代的好处了,这个时代人地位是非常高的。普通读书人和百姓当然不能随身携带武器,可一旦通过乡试也基本上和士人群体沾了点边,依照律例就有资格佩剑做为装饰以体现自己的君子风度。
云翊突然选择出剑,有冲动的成分却也少不了理xìng的分析结果。虽说他触犯了法律也会遭到严惩,但宋代法律对于有功名的读书人尽到了最大的保护,只要没有犯下十恶不赦之罪想要审他就得先上奏朝廷把功名给除掉才行。
但上奏朝廷是那么容易做的?且不说这个小小的宜都县令有没有那资格,即便是他的剳子真递到了当今官家那里把这事给捅上了天,那倒霉的也绝对不止他云翊个一人!只要现在不把这个守城小吏给当场处斩,不让别人有机会给自己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这件事就还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小子,不识字是吧?”俯身捡起了守城小吏掉在地上的路引,褚南嬉皮笑脸地贴了上来,好心解说道:“你可要看清楚了,这上面早已写明我家少爷乃隆兴二年夔州路解元,本公子虽说学问差了点但也还勉强算个亚魁,你说我们有没有资格佩剑?”
解元?亚魁?就眼前这俩小屁孩?有这么坑人的吗?这两个功名在世家大族或朝堂高官面前一不值,却足够让他这个靠裙带关系才混到守城小吏位置的守城小吏吃不了兜着走!
褚南既然站了出来就没有打算再藏着掖着,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肆无忌惮地在守城小吏脸上慢慢划拉着,却并不用力刺破肌肤。摆出一副很欠揍的模样,贼笑道:“不怕告诉你,家父乃是乐温知县。要不咱比试一下,看这要真出了点什么麻烦,是你家老爷心疼看门狗呢还是家父更重视我这宝贝儿子?”
“这……这不用比试了吧!”哭丧着一张脸,如果不是刀斧加身守城小吏早就已经给跪下了。他虽说将自家表姐的大姑妈的小女儿献给知县大人做了第九房小妾,但对方那可是一县父母官的亲儿子!这要真出了点什么事情,双方出力的程度肯定不同。
“你不是爱钱吗?”见褚南的眼神在自己胸前扫了一下,云翊心领神会地掏出了那一大叠官方支票,狠狠地抽在守城小吏脸上yīn深深地道:“本少爷此次游学身上也没带多少零钱,就是不知你家老爷收下这六万贯后,会不会一时兴起把你全家老少的小命卖给本少爷!”
六……六万贯?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守城小吏心中已然把云翊和褚南骂了个狗血淋头。有这么玩的吗?都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六万贯怎么也能去江陵府充当次大爷了吧,用得着在这小小的宜都县来显摆?
“两……两位公子!您二位大人有大量,恕小的有眼无珠……”守城小吏屈服了,对方的靠山不硬这钱财也绝对算不上丰厚,但足够让知县大人权衡利弊后把他合家五口当做替死鬼给交出去。
“放过你?”云翊不想把事情闹大,但现在绝不是收手的时候,否者谁知道这种擅长见风使舵的家伙会在背地里使什么yīn招?
发现对方不但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脸sè反倒显得更加yīn冷,守城小吏真的快撑不住了嗓带哭音地哀求道:“还请二位公子高抬贵手,放过小的一家老少!”
“众目睽睽之下,本少爷已然拔剑,你认为这事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能了结?”云翊很清楚武力要挟本地执法官员这事可大可小,必须找到办法来尽量消除影响。
嗨!不就是怕人知道你把剑架到本官脖子上么,就这种小事情您早说啊!这看大门的,谁不三天两头被人抽几巴掌啊,虽说今天这场面闹得有点大但又不是没办法解决。听到对方有了放过自己的意思,守城小吏赶紧腆着个脸道:“少爷说笑了,您这哪是在拔剑啊?您不过是看小的这衣衫不整,想赏小的一件新衣而已!”说完,他不顾自身安危将云翊手中软剑绕脖一周,煞有介事地道:“小的适才不都说了尺寸么,瞧您还要亲自劳神给量量!”
这样也行?褚南瞪大眼睛把一脸憨笑的守城小吏上下打量了个够,心中暗自叹服这家伙的反应能力实在是太快了。居然能在眨眼间就想出如此奇葩的借口,看来让他呆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还真是浪费。
“小子,想不想吃香喝辣看遍天下美女?”褚南从小就立志成为有史以来最嚣张的贪官,这个既能仗势欺人又懂得随机应变的守城小吏,无疑很对他的胃口。与其把他给留在这里作为隐患存在,还不如趁机收入麾下。
“公子,此话怎讲?”守城小吏迷茫了,自己不都妥协了吗?怎么还搞利诱这一套?
“跟着本公子,每月赏你十五贯!”
“十……十五贯?”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守城小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代官员的待遇是很好但一方知县月俸也不过才十二贯,现在这位公子一下开出这么高的薪酬,该不会是在寻自己开心吧?
“怎么?嫌少?”随手掏出一张百贯关子晃了晃,褚公子信心十足地道:“看清楚了?只要你点头答应下来,这就是你的!”
一百贯!足足一百贯啊!自己在这城门口风吹rì晒遭人白眼的,一个月也捞不到十贯还得上缴一大半给知县大人!守城小吏的眼珠子都快变成铜钱了,没再顾忌架在脖子上的利刃,不管不顾地一把抓过褚南手中的关子兀自在那里辨认起真伪来。
“小的拜见公子!”不都是看人脸sè行事吗?与其呆在这里三天两头地被人抽,还不如就跟了这位出手阔绰的公子呢!瞧人家这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克扣下人工钱的那种。即便是将来发现自己看走了眼,大不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呗!
“起来吧!”褚南这才指着周边道:“本公子不想在明rì出城之前还有人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少爷您就瞧好!”原本只打算在云翊剑下蒙混过关保住小命,现在却换成了替自家少爷排忧解难,那处理的方法当然不一样。
耀武扬威地走出了包围圈,守城小吏和十来个手下凑到一堆嘀咕半晌。很快,小小的宜都县城门口就开始鸡飞狗跳,刚才渴望进城的那些普通百姓象见了鬼一样掉头就往回走。
“少爷,都办妥了!”指着那些被吓跑的百姓,守城小吏信誓旦旦地道:“小的保证他们半月之内不敢在这城门附近出现,否则就以抗税罪名把他们给扔大牢里!”
“你那些弟兄呢?”
“这事您就放心好了!”凑到褚南耳边,守城小吏悄声道:“他们若敢把今天这事说出去,小的就有能耐让知县大人的小妾出现在他们床上……”
“啊?”这招也太损了点吧?而且就他这模样,还能指使得了知县的小妾?褚南真有点怀疑这新手下是不是在糊弄自己。
“不瞒少爷。”瞧了瞧四周,守城小吏用更细微的声音耳语道:“我那表姐的大姑妈的小女儿天生贱骨头,那名声臭得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实在嫁不出去,前些rì子更不知从哪染了一身的脏病,我这不才把她送给了知县那老家伙么……”
这小子真是个可造之才,不但给知县戴了无数顶绿帽子,还懂得循环利用。“对了,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回少爷的话,小的姓聂,单名一个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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