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她第一次听人说过,心中很是好奇,不由问道:“不知先生是谁?”
“在下玉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在大街上也能遇上。她拉着玉真双眼泪汪汪,“先生啊,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
玉真好笑,两人来到一家酒楼,三春点了一桌子菜,鸡鸭鱼肉,参翅鲍肚,有多贵点多贵。
玉真叹口气,“你要找的那个人,莫不就是我吧。”
“然。”三春欢笑一声,“有一事要问先生。”
她把季徇的事讲了一遍,玉真听得出神,好半天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那个靠玉佩的主人。”
“然。”
他摩挲着下巴,“那你就是燕丹了?”
当年玉荣大师瞧他那玉佩好看,非要拿了去,他反正也无用便送给他了,后来听说他送给了自己徒弟。而玉荣大师一生就收过一个徒弟,就是燕太子丹。
他对这个徒弟颇多抱怨,曾经无数次跟他提起,说他的这个徒弟全无天分,又不肯用功,简直是最没用的徒弟。
他当时糗他,“那你为什么还收这个徒弟?”
玉荣大师苦着一张脸,“我能说,我是被她天真的小模样给骗了吗?”
当她冲过来抱着他的tuǐ叫他“师父”时,他就忍不住心软了,本来想敷衍了事教教就算,结果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在她身上。而在之后的时间,净剩下后悔了。
想到玉荣老头一脸苦闷不已的表情,他就忍不住轻笑出声,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之后,她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想来,这也算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吧。
远远的在那么多人当中,他一眼看见的就是她,因为她气质超群,也因为她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那是死而复生的人才具有的现象,并且她这个hún魄在这个身体里并不稳当,随时有可能会脱离身体而去。
三春现在也顾不上管他,为什么知道她是燕丹,只问道:“季徇所受诅咒到底有没有解?”
“无解。”
“你不是说只要我死了,就可解吗?”
“你哪只耳朵听到的?”
她是没听到,是小莺听到转述给她的。现在想来,这个小莺果然没安什么好心的。
她跪下,频频磕头,“求先生大发慈悲,救救他吧。”
“对于此事,我真的不行啊。世上人分三种,一种是身体强健的,一种是将死之人,还有一种已死之人。已死之人是不可能活了,将死之人我也救不了,若你找个身体健壮无病无灾的,我倒可以让他多活几年。”
三春无语了,瞧他那意思倒像是要把活人治死的。那身体健壮无病无灾的人,哪需要他来治啊?
“先生当真无法?”
“你若把人救出来,瞧瞧他现在状况再说吧。”
她也正有此意,忙道:“多谢先生。”
玉真把她扶起来,“他还算罢了,你身上的hún魄不稳也需要调整一下,否则他还没死,你就先见阎王了。”
三春“啊”了一声,他说的话她一点都听不懂。
“先生说调整,怎么个调整法?总不会跟扶起一根竹子或一棵树一样吧?”
玉真笑了笑,“这倒不是,我现在还没找到趁手的东西,等回头有机会在帮你扶正。”
说了半天还是当她是竹子啊。他所说的事若是一般人听来,肯定很觉恐怖,但是三春不一样,她经历生生死死,受的刺jī太多,心脏也变得强大无比,别说他提起hún魄,就是说她是个鬼,她也不会觉得太过害怕的。
玉真闭着眼,那脸上的表情很像在用着劲儿。三春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事,还是在计算什么,也不敢打扰他,等了好半天,才听他吁了一声道:“这个屁憋得时间好长啊。”
话音刚落,只听“噗”一声,倒是好响的一声臭屁。
酒楼里都听到声音,也隐隐闻到臭味儿,临得最近的几桌已经开始坐不住了,纷纷结账走人,还有的轻声骂了句“老不修”。
玉真却一点不生气,继续吃着菜,还问她,“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三春很觉好笑,她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他,这个玉真就像她师父玉荣大师一样,放诞不羁,形骸放浪,从不按牌理出牌,但却很是可爱。
她道:“你刚才说要把我像调理竹子一样,好好休整一下。”
玉真“哦”了一声,“这倒是可以。”又问她,“你现在住哪里呢?”
“赵国使馆。”
他道:“你是大富大贵之命原不该过早去世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多给了你一次机会,你应该好好珍惜。这个修剪竹子就算了,你身上的物件也没哪个是多的,改日我做场法事给你好好的安安hún,这样你的身体和hún魄才能更加切合。”
三春好笑,绕来绕去这么多,就这句说到正点上了。
“先生所说的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看吧。”他乱没诚意的说了句,然后去抓她的手,“这些日子你可有觉得身体不适?
三春抽了几下没抽回来,只好任他握着,“头有些疼,总是心烦意乱的。”
“那是你睡眠不好,着急的。我不是问精神上,是身体上。”
“应该没有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不好,这些日子为了季徇的事担惊受怕,根本没注意自己有什么不适。
玉真耸耸肩,“不知道更好,省得吓着你。”
这话说得才吓人呢。她笑了笑,问他在哪儿可以找到他。
玉真告诉她,他暂时住在一个朋友,若有事可以到那儿去找他。
她问朋友住哪儿,他笑道:“离此方圆五百里之内,你猜是哪?”说罢,长笑而去。
三春很觉嘴抽了一下,她能找到才怪了。不过像他们这种隐士,多半xìng格乖张的,她摇摇头,回使馆去了。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多半是等人救出来之时,自会找上门来了。
回到使馆,等到半夜仲雪还没回来,他去赵宫赴宴,去了两三个时辰,到现在都没休息。三春等得心焦,担心他答应的事不成,又担心他有什么危险。
正所谓关心则乱,她一晚上都睡不着,坐在他房里只等着他回来。
仲雪回来时已经过了三更了,看见自己房里还亮着灯,他皱皱眉问护卫,“是夫人在房里吗?”
“夫人已经睡下了,是君侯带来的燕人。”
仲雪一怔,随即嘴角微微翘起,他倒没想到等他的人会是她。推门进去,三春果然坐在huáng上,手mō着huáng单,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看见他,三春不由笑起来,“你终于回来了,还怕你会出事呢。”
“你还会关心我,倒是难得。”他坐在她身边,伸手抚着她的发丝,“这几天你为了找人,都没睡好,看着有些憔悴了。”
三春笑笑,这些天他都不怎么爱搭理她,今日倒似是心情颇好,和她多说了几句。他气了她好些日子,也该气消了吧。
她道:“我倒还好,瞧着你才憔悴了,你肠胃不好,我让人煮了醒酒汤,先用些吧。”
仲雪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碗喝了一口,忽然问:“人找到了吗?”
她一怔,随即想到他说的是玉真。她的行踪总是瞒不过他的。
“人找到了,是个世外高人。”
“季徇可有救?”
“大师没说,要先把人救出来,见到人再定。”
既然提起季徇,她不由问道:“你今日在王宫中如何,可向大王提及太子的事吗?”
“提倒没提。”他笑着把最后一口汤喝净,又道:“只不过见了一面而已。”
他今天进宫,赵王自然高兴之极,尤其是看见那些送给他的各种珍奇宝贝,更是笑得老脸上褶子横生。
他自觉有了这女婿,以后赵国就有了保障,有魏国城阳君在,看哪个国家敢对赵国不利。
他心里高兴自然对仲雪更为拉拢,不时地敬酒敬菜,安排歌舞美人极尽献媚。这一顿饭吃下来,吃了个把时辰都没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到尽兴的时候,仲雪突然站起来道:“大王,有一事相求,还请大王允准。”
赵王忙道:“君侯有话尽管说,除了天上的月亮本王摘不得,其余的事尽管开口。”
仲雪笑道:“摘月亮倒也不必,就算我想要,大王若寻个梯子,我也找不到。”
赵王闻听哈哈大笑,“君侯真是幽默之人。”
仲雪又道:“所求的事也简单,本君一直仰慕贵国公子季徇的琴技,想请他在宴上弹奏一曲。”
赵王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太子已经获罪,关进大牢。”
“那可是定罪了?”
“这个……倒是没有。”
“既然没有定罪,那就是说还不是罪人,既不是罪人,有宾客来访,出来一见也不是什么难事吧?”RS!。(去 读 读 .qududu.om)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