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君子之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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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金钱帮中的弟子挥刀向那个叫子杰的年轻人的手臂斩下,忽然刀尖一斜,竟向着那大个子砍去。那大个子一惊,猝不及防,腰上立即多了一道口子。他骂道:“你nǎinǎi的敢……”话还没完,一刀又已砍到。那大个子这才发现那柄刀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剑,引着那把刀砍向自己。

    一个身穿青衫的少年正手拿一柄长剑,站在众人面前。这人生得白白净净,面容儒雅,倒似个书生。

    那大个子也不顾腰上的伤口,将来者上下大量了一番,冷笑道:“你就是人称‘潇湘夜剑’的谢君行?”

    青衫少年微微一笑,说道:“不敢,正是区区。”

    大个子道:“我们金钱帮的事,阁下也要插手吗?”

    他并不是不知道谢君行,这个人才二十多岁,年纪轻轻却已受到许多武林前辈的赞扬,是江湖中有名的后起之秀。他曾师从武当紫阳真人,且受过华山名师指点,而后下山自创了一套暗含太极招式的剑法。这套剑法既含武当以柔克刚的特点,又兼有华山的轻灵机巧,将其二者相融合,使起来便有一种潇湘而绵长之感。于是,他便为此剑法取名为“潇湘夜剑”。至于为什么要加一个“夜”字,是因为他的这套剑法是在夜里想出来的。

    谢君行道:“哼,金钱帮。难道金钱帮我就会怕了吗?”说罢,左手剑诀一引,犹如执笔写字一般,右手反转剑柄横在当胸,正是华山剑招中“诗剑会友”的化用。只见他青衫飘飘,颇显君子之风。

    别看那大个子只会威胁恐吓,其实也并非泛泛之辈。只见他手一挥,示意众人后退,也同样横刀当胸。但这一招却与“诗剑会友”已截然不同,其方位、力道亦无相同之处。

    李非一直坐在树上观看,刚才当他看见那个金钱帮弟子举刀要砍的时候,他已决心要下去帮忙。却没有想到在这当口杀出来一个“潇湘夜剑”。他也听到过“潇湘夜剑”谢君行这个人,但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马上就给人一种人如其名的感觉。而那个大个子他也曾见过,知道他叫韩忠,本是“黑山寨”的一个分寨主,但不知何故竟然成了金钱帮中的人。

    这边,谢君行挺剑上挑,动作并不快,剑尖微颤,剑光忽隐忽现,正合了武当中“柔”字。剑尖行到中路陡然向下,急刺韩忠小腹。

    韩忠也不紧不慢,身体向左滑出,跟着右手举刀斜劈谢君行左肩,使的正是黑山寨“空山刀法”中的第三式“斜劈空山”。这一刀的力道用得恰到好处,韩忠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来劈这一下,但刀锋上夹着内力,一刀劈下便有了雄浑的开山之势,令人闻而生畏。

    谢君行侧身避开,反手一剑虚招,身子急速掠起,在半空中舞了一个剑花,随即回剑点向韩忠右目。众人“咦”了一声,原来刚才谢君行在半空舞的剑花竟震得树上的叶子柳絮飘飘而下,宛如漫天翠雨。而谢君行一身青衫,在刀光中来回穿梭,便如一只hūn燕上下飞转,轻灵异常。

    韩忠的空山刀法也是炉火纯青,他个头虽高,但下盘也极稳,加上内力浑厚,每一招使将出来都是石破天惊之势。李非曾经看过别人演示空山刀法,但没有一人能将此刀法运用得如此纯熟,犹如高山瀑布飞流直下,激起万千层浪花。那柄刀在他手中犹如一个活物一般,使起来随心所yù。

    一时间,树林中刀光剑影,风声大作。

    谢君行脚法jīng准,他见韩忠一刀砍到,稍稍往右跨出一步,长剑指地,左足飞踢。韩忠只觉得虎口一麻,单刀脱手,跟着胸口又中了一脚,顿时摔了出去。

    谢君行长剑回鞘,拱手说道:“承让。”

    韩忠从地下站起,铁青着脸,冷冷说道:“不敢。阁下年纪轻轻,剑法就如此高超,在下佩服。不过,下次阁下再插手金钱帮的事,在下也一定会再动手的。”说罢,他拾起地上的单刀,大步而去。

    谢君行连忙扶起倚在树上的腾云镖局大镖头陆为公,问道:“陆前辈,你没事吧。”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觉得后颈一股yīn恻恻的凉风吹来,接着传来一声轻微的像是喉咙被扭断的声音。

    谢君行连忙扭头去看,只见韩忠直挺挺地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旁边,眼珠向外死死地瞪着,脸由于惊恐而扭曲着,仿佛至死都不能相信刚才所看见的一切。

    一把小小的飞刀插在韩忠的喉咙里,他的喉咙还“格格”地发着响声,可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李飞刀!

    有多少人曾经看见过小李飞刀?当然有。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在百晓生的兵器谱上,小李飞刀排名第三。而排名第一的天机老人和排名第二的上官金虹都已经死了。

    但也有很多人不相信小李飞刀的威力而亲身尝试,这些人最终都见识到了它的威力,但这些人也已命丧刀下。

    二十年前,李寻欢和他手中的飞刀令无数人闻风丧胆,既得到过知己,也引来过仇人。

    二十年后,刀还是同样的刀,刀还是像二十年前一样快,一样准。所不同的是,今天发出这把刀的人已不是李寻欢,而是另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李非。

    李非此刻就站在谢君行身边,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刚才韩忠shè出的一支毒镖。韩忠也接著了李非shè出的飞刀,只不过是用喉咙。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见到的就是小李飞刀。因为这飞刀实在太快,快得让人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哪怕是眨一下眼睛的时间,这把飞刀也已到了韩忠的喉咙上了。

    二十年前,天机老人死了,上官金虹死了,龙啸云死了,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只剩下了李寻欢。但李寻欢后来也失踪了,阿飞也不见了。

    但今天,小李飞刀重出江湖,尽管来的人不是李寻欢,但这已足以让人激动和兴奋。

    李非已经感觉到所有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他又露出了那种慵懒的神情。

    这时,陆为公已经站了起来,拱手道:“多谢两位少年英雄出手相助,不然老夫今天就要命丧于此,镖局的名誉也要毁于一旦了。”

    谢君行道:“这怎么敢当呢,晚辈学艺未jīng,只是误打误撞胜了他。要说少年英雄,这位兄台才更胜一筹。”说罢,转向了李非。

    李非忙道:“我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没什么没什么。”

    陆为公凝视了他一会儿,似乎也不愿和他多说话,只是说道:“多谢少侠。”然后就命令所有镖局弟子迅速包扎好伤口,即将出发。他安排好事情之后,又转回来对谢君行和李非道:“今天实在多谢两位了,只是眼下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必须马上走完这趟镖。rì后相遇,老夫定当重重酬谢。二位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尽可去腾云镖局,我们必会倾力相助。”

    谢君行道:“前辈太客气了,只望前辈这一路上多加小心,平安到达。”

    李非望着众镖师一路远去,双臂抱胸,说道:“没想到这老头武功平平,居然也有这么一丝英气。”

    谢君行道:“没想到你这么慵懒的人,居然是小李飞刀的传人。”

    李非道:“没想到你这么似模似样的书生,居然是‘潇湘夜剑’。”说罢,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谢君行道:“你我一见如故,不如找个地方把酒言欢。”

    李非摇头道:“我可没有银子,还是不去为妙。”

    谢君行笑道:“我请你喝酒,你没有银子有什么关系?”

    李非只好很无奈地跟着他一起去,笑道:“这年头,请我喝酒的人何其多哉!”

    小镇的酒楼中,李非和谢君行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个不停。李非问道:“你怎么会去武当学艺呢?这些牛鼻子老道只会整天呆在山上,拿着拂尘教训人。依我看,他们嘴上说是六根清净,其实只不过是在逃避。哼,说难听点,就是胆小鬼。”

    谢君行笑了笑,说道:“李兄此言差矣。武当的前辈们在山上是为了修行‘道’。道家的‘道’和佛家的‘涅磐’是不一样的,佛家讲究脱离尘世,但道家讲究的是与万物融为一体,绝不是所谓的逃避。相反,这是在积聚能量,等待时机成熟。”

    李非连忙摆手道:“别说啦,我可听不懂。我只不懂为什么我爹非要远走关外?”

    谢君行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神秘地问道:“若我猜的没错,令尊就是李寻欢。”

    李非笑着看着他,说道:“你猜的不错,我就是李寻欢和孙小红的儿子,可是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逃离江湖,永居关外?”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马匹的嘶叫声,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君行和李非对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好奇:金钱帮的人又来了。

    谢君行低声道:“莫非陆前辈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李非也低声道:“我看不会吧,韩忠已经死了,他们应该赶紧回总部报告才对,怎么会又冒冒然出手?而且,你仔细看清楚,这些人和先前围攻腾云镖局的人是不一样的,恐怕是有其他人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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