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满大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来，有些心不在焉。
“他告诉我，那天是鹰哥骗他去厅子里帮他出气，原本想吓唬一下和尚，揍一顿完事，没想把和尚怎么样。但是后来被和尚无所谓的态度给激怒了”。
“艹，没想把和尚怎么样还开枪，要不是豆豆帮着挡了一下，现在和尚早就变成瘸子了，哄鬼呢”。满大不满的嘟囔。
祝哥没有理会满大，自顾说下去：“他也没有想到那个白发女孩，也就是和尚的妹妹那么猛，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六个复员军人给干趴下了，最后山猫看他的眼神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满大一脸佩服：“和尚那小子我跟他过了一招，我不是他的对手。我知道，他留力了，所以我才被扯了五六步，要不然铁定被他打趴下。没想到他妹妹比他还猛。也不知道他家大人是怎么教的？”
“他家里人都死光了。虎子说他很佩服和尚，被枪顶着脑袋还要帮豆豆包扎。而且在被他抽了四个耳光，肚子上重重踹了一脚也不改初衷，就因为豆豆帮他求情了。你说，那样的情况下，你能做到吗？”祝哥死死盯着满大。
满大低头想了一会儿，坦然道：“说实话，我做不到，我没有让豆豆帮我挡枪已经够对得起她了。只要我能活下来，我一定会杀了虎子一家帮她报仇”。
祝哥对满大的诚实很是赞赏：“换做我，也会这么干。所以我今天在街上碰到他们两个，才突然起了兴致想请他们吃顿饭，顺便观察一下”。
“那您看出什么了？”
“这个和尚不简单，小小年纪，就知道处处设防，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他妹妹就简单多了，一点心机都没有，做事完全是率性而为。但是却非常听和尚的话，一切以和尚马首是瞻。比较容易操控一点”。祝哥毫不掩饰对两人的欣赏。
满大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您是看上和尚跟他妹妹的身手了，所以想收买人心，要带着他们去云南平原买枪”。
“你说，要是我们这次去买枪死在云南，或者买回枪后还是没有斗过褚家五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祝哥调转话头。
满大显然跟不上他跳脱的思路，想了一会儿才道：“大不了我们退出吉州，重新来过。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什么大不了的”。
祝哥站起来走到窗户跟前，眼神变得飘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还有几个十年？我已经快五十岁了，没有再来的机会了。吉州就是我的根，我能退到哪里去？我无路可退”。
满大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祝哥身后：“祝哥，我在医院曾经听见山猫发狠说杀了虎子等人，然后跟和尚跑进深山里去，有他爷爷留下的好几把枪，要不，多给他们一点钱，把他们手上的枪买过来，这样就不用去云南冒险了”。
“融融马上要上大学了”。祝哥像是没有听到满大的话。
满大不明白今天祝哥的思绪为什么总让人抓不住，但还是决定跟着祝哥的思路走：“是啊，没想到融融也该上大学了，几年前还骑在我肩膀上叫叔叔呢”。
“你今年三十三了吧，跟着我也快十六年了。老了，不是年轻小伙子了”。祝哥慨然长叹。
“祝哥都不说老，我哪里敢说老？我还想跟着祝哥好好拼几年，给我儿子挣一份家业呢”。满大一脸幸福的笑。
“你说，要是我万一败了，融融该怎么办？她娘死得早，我再出点什么事，她由谁来照顾呢？”
“祝哥，您今天怎么了，怎么尽说丧气话，我们这不是还好好地吗？再说了，就算败了，也不一定就死啊，您放一百个心，融融有我呢，我一定帮您好好照顾她，就像亲妹妹一样”。满大很是不解，一向不轻易服输的祝哥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祝哥掉头看了满大一眼：“你能照顾她多久？三年？五年？还是一辈子？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敢打敢冲的满大了，现在的世道也不是光凭着拳头就能打江山的时候了”。
满大不服气：“祝哥，我才三十来岁，正当年呢。只要您一句话，刀山火海我都去，绝不皱一下眉头给您丢脸”。
“要是十年以前，我说要去买枪，你一个人就敢跟着我去。刚才你说什么，多带几个兄弟。后面还说要买和尚跟山猫爷爷留下的枪，其实你已经心虚了，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祝哥毫不留情的戳中了满大的软肋。
满大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公牛：“祝哥，您知道我，我真不是怕，这样，干脆我一个人带着钱去云南，我就不信，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这点沟沟坎坎还能迈步过去”。
“你说，我把融融交给那个和尚怎么样？”祝哥忽地又调转话头。
“啊，您开玩笑的吧？和尚只是一个混混，他怎么会配得上融融？世上有多少年轻有为的好小伙啊，哪里能轮到和尚？”要不是看祝哥一脸严肃，满大绝对当这是一个玩笑。
“年轻有为的是有很多，但是他们能护住融融吗？别忘了，他老爹可是混**的。这些年我们树下了多少仇家？我活着，他们不敢拿融融怎么样。万一我死了，融融就是一只待宰羔羊。那些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只怕到时候不把裤裆尿湿都不错了”。祝哥一脸鄙夷。
“那也有办法，要不，我们送融融去外国读书，我就不信他们能追到外国去”。满大为自己突然想到的好点子自鸣得意。
祝哥狠狠瞪了满大一眼：“送到外国，我不是也见不到了，什么狗屁主意？”
满大讪讪的笑着摸了摸头：“只要您想见她，随时可以让她回来啊，您也可以去国外看他。不管怎么样，我不同意把融融交给和尚，穷小子一个，融融跟了他，只怕会连饭都吃不上”。
“莫欺少年穷。你真是白活了三十多年。能在被枪顶着脑袋还不忘给自己求情的女人包扎，独自带着妹妹出来闯荡，而且没有让妹妹忍饥挨饿，宁可自己一身破烂也将妹妹打扮的光鲜照人。这样的年轻人如今可不多了，不过，我还想好好再观察一下”。
满大好奇的问道：“您打算怎么考察？”
“这次带他去云南平原。是真金还是顽铁，一试便知，希望我这双眼睛没有看错人”。
窗外的雨渐渐地停了下来，天还是乌沉沉的，但是街道两旁的的簇簇野草和零星的野花慢慢地舒展着，努力昂起头，挺直被冷雨洗刷的躯体，天地间一片生机勃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