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可曦扭头一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轻巧地踱着步子走来。明可曦不敢细瞧,忙低下头去。
“若华,这么晚不休息,跑出来作甚?”石长老语气严厉脸sè却十分祥和。
“我听小青说左叔叔来了,特地来拜见他。爹爹,左叔叔好不容易来家一趟,你怎么不早通知我呀?”石若华说着便向左护法行万福之礼。
“若华,这事儿怪不得你爹爹,是你左叔叔有事儿顾不得唤你。来来,让我好好看看,个长高了,脸也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只是不知我今rì来没给你带糖你还会不会像儿时那样哭鼻子啊?”左护法这话刚说完,便同石长老一起大笑起来。
石若华听了,脸上一红,沉吟半晌,扭捏道:“小时候的事……还提它干嘛……”她说这话时不由自主瞥了桌旁被缚着的明可曦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若华真是一个乖孩子,不知将来哪一个有福的外侄子能娶得了我这个外侄女啊……”左护法未说完,石若华更是羞得满脸通红,低声道:“爹,叔叔,我去睡了。”便头也不回出了正堂。
明可曦望着石若华白sè的倩影渐渐远去,内心颇有些说不出的难舍。
“来人啊,把这傻小子的两个眼珠子给我剜了……”石长老见明可曦偷窥自己女儿离去的情状,不免怒从心起。
“我看你女儿两眼便碍着你的事了吗?别的女孩子花钱叫我去看我还不一定给她们赏脸呢!有本事你就把我的眼珠子给剜了,那你永远也别想知道我师父的下落!”明可曦大声道。
“好小子,那你快说找寻你师父藏在何处的标记是什么?”石长老道。
“嗯,我师父给我留下的标记也一天变一个样。前rì是只开半朵的菊花,昨rì是一个蛇头,今rì倒说不定是朵枯萎的白莲花呢……”
“傻小子,你真是活腻了,竟敢诅咒我白莲圣花!”
“不是的,今rì我找我师父的线索就是在二十里外的……去找有白莲的标记……不对……不是,不是找白莲……是找菊花……”明可曦顺嘴胡扯,无意间扯到了白莲,心里惊惧,想直接解释恐怕不见效,便顺水推舟,继续编道。
“二十里外的什么地方……”石长老脸凑到明可曦脸前,二脸只相距一公分,石长老的胡须几乎将要刺到明可曦脸上。
“这个……这个……你先把我师父赐我的丹药还给我。我现在浑身没力气,想不起了……”明可曦假装身体发软,徐徐倒下。
“哼,你可真是一个大滑头。好,我现在就把你师父给你的丹药倒给你一颗……”石长老说着便从葫芦瓷瓶里倒出一粒葫芦蒲公丹来。
明可曦张开大嘴,将石长老丢进自己口里的丹药吞到肠胃之中。
“哈哈哈……小子,你知道我刚才让你吃下的是什么呀?”
“当然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治疗内伤的丹药啊!”明可曦天真道。
“你可看清楚我刚才喂你的那粒药跟这粒药有什么不同?”石长老手中顿时现出两个瓷瓶,都是葫芦状的,不过,一大一小。
明可曦早上在家曾吃过一粒药的,知道那药的规格大小。这次听及石长老所言,脑中回忆刚刚所吃的药丸的模样,但却丝毫没有印象。
“不对,我早上吃的那粒药是没有味道的,这次他给我的明显有香味!”明可曦顿时觉悟道:“你,你给我吃的不是我师父的丹药……”
“对!我给你吃的是我教的‘白莲圣丹’,有伤吃了能疗治百病,无伤吃了可增强内力。更重要的是吃了一颗后还想吃第二颗第三颗……没有的话便生不如死。只要你肯乖乖入我神教,拜我为师,每月十五药xìng发作之时,我便给你解药。哈哈哈……”
“卑鄙无耻下三滥……王八蛋,龟孙子,臭婊子……”明可曦倾尽自己所想把能骂人泄愤的话都骂了出来。
“你这个xìng格倒挺像我年少之时……不过,我可不想听你的无耻谰言!来人呐,先把他关在柴房里,好好看住,不能让他死了!”石长老说完,两名白莲教教徒把明可曦从正堂押至柴房看押。
“进去!”两名白莲教教徒将明可曦推进柴房,把门锁上。
明可曦自三岁便跟着母亲过活儿。母亲封氏虽也时常教他许多至理名言,但毕竟是对明可曦过分疼爱,便惯成了明可曦颇有些“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xìng情。这些天,他忽然遭逢奇险——被黑衣人打伤,被无端抓进白莲教,顿时将他惯有的那些傲气火焰抹灭了不少。他躺在柴草堆里,思索人生:自己过去欺负小学生,为什么这些小学生却不敢反抗,难道他们是怕我吗?我自逞天不怕地不怕到头来还是被别人欺负了。过去自己是英雄,现在怎么成了狗熊……尤其是张先生,我经常上课跟他作对,他为什么却不计较还总是帮着我。郑天翔说张先生丢了,也不知老天爷把他丢到哪儿去了。如果我能够出去,我一定要去找他。但是我最对不起的还是我的母亲。这些天我一直没回家,她肯定找我都找疯了。她把我养这么大,我还没让她享享清福,自己便先要离他而去了……明可曦自认为吃了石长老的“白莲圣丹”,自己的xìng命便时rì不长了。
“娘,娘,孩儿对不起你……”一颗泪水在明可曦的眼角打转。
突然,一个白影推开柴门,闪进柴房里。
明可曦吓了一跳,瞪着红眼观看来人,不禁满脸羞涩。这闪进来的白影不是别人,正是石长老的女儿石若华。
明可曦在正堂上未敢直视石若华的面庞,今rì突见她一人来到自己被囚禁的柴房,不免多看了她两眼:她素颜不施脂粉,天然的瓜子脸显得白嫩如玉,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最惹明可曦注意的是她那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珍珠白sè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sè和粉sè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rǔ白sè的玉珠,温润静谧,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
“你哭了?”石若华见明可曦红眼瞪着自己,稍显羞涩,但仍大方问道。
“没,没有,刚才沙子吹进了眼。”明可曦说着便转过头不让石若华瞧见自己的正面。
“你为什么会被我爹爹的手下抓到这里?”石若华关切道。
“我不知道……”明可曦本想再说几句温和的话,霍地想到她和她父亲是一伙儿的,便粗言道:“你别在我面前装好人,快出去!”
“你……”石若华本是在自己的卧室窗旁看夜景,忽见明可曦被押进柴房,她心地善良,对这个来历不明的被抓进白莲教的少年有些同情,便跟着前来,支开了看守柴房的两个教徒,但石若华却是一个腼腆不爱说话的小姑娘,更不敢晚上轻易去见生人。她在柴房门前徘徊了好久,犹豫不决到底进还是不进。明可曦的哭声隐约传到她耳中,这才使她鼓起推门进去的勇气。她想进去对这个“不良少年”宽言几句,叫他就此改过,说不定她父亲便会放了他的。(石若华自认为明可曦定是犯了什么大错才被他父亲的手下给抓到这里的)可她面对明可曦单只说了两句话,便被明可曦的一句“你别在我面前装好人”给伤透了心。石若华抽身离去。
石若华刚出柴门,那两名看守明可曦的白莲教教徒便涌至门外。
明可曦将数rì来憋屈在自己心里的怨愤都发泄在梦中。因为这天夜里他梦见自己成了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白莲圣丹”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疗伤确实有功效。明可曦次rì起来,顿觉身体多了几分气力,不似先前那般头重脚轻浑身不自在了。
“咯吱……”一个白莲教教徒端来一碗素面。
明可曦昨rì饿了两顿,眼下也没心思考这饭里是否还掺有毒药,抱起饭碗将面汤喝得干干净净。
白莲教教徒见明可曦吃完早饭,又懒洋洋躺在草堆里,便将他拽起来,推出柴房。
“喂,你们要带我到哪里去啊?”明可曦道。
两名教徒像聋子一样毫不言语,只顾押着明可曦往前走。明可曦见他俩把自己领进的还是昨晚的正堂里。
这正堂与昨晚不同的是屋里的椅子全都搬走了,只有“白莲圣像”下的桌子还存在其使用价值。
正堂里除了有石长老外,还有十来位服饰不一的青年男女。明可曦扫了一眼,里面竟有昨夜去柴房看他的石若华。
昨晚明可曦在石若华走后,也自觉言语莽撞,自责不已,今rì见到她脸上并无怒气,心里倒也欢喜。
“傻小子,跪下!”一个站在较上首的穿着蓝sè长袍的浓眉大眼的男青年道。
明可曦此时脑海里全是昨夜石若华到柴房里看视自己的情景,对男青年的话置若罔闻。
男青年上前一步,右腿在明可曦左膝关节部用力一钩,明可曦左腿登时跪在地上。男青年接着用右腿去钩明可曦的右膝关节,但连钩了两次,明可曦的右膝顿时像铁山一样纹丝不动。
“在女孩面前,尤其在自己有好感的女孩面前,自己绝不能示弱。”这是明可曦在自己的左腿出其不意被钩倒之后心里想的话。
“子赢,下去。”石长老背对着明可曦,看着墙上的白莲,道,“你当真不愿加入我白莲教做我的第十二位嫡传弟子?”
明可曦这才明白这些男男女女都是石长老的嫡传徒弟,细数一遍,连同自己,果真十二个。他马上回过神来,道:“我已经有葫芦僧这位师父了,又怎能再拜你为师呢?”
“嗯哼,我看葫芦僧这些年的功夫倒是倒退不少,不然,教出来的徒弟功夫怎会像你这般差劲儿,不,简直就不会武功!”明可曦听了石长老的话,心底一惊,莫非他看出来我是假冒的葫芦僧的徒弟了?但又听石长老道:“葫芦僧本是我的师兄,说到底你还应该叫我‘师叔’呢!”
明可曦愣住了:我本来跟葫芦僧没有什么关系,这石长老居然还跟葫芦僧扯上关系了……
“你今天无论是自愿还是不自愿加入我白莲教,你都将成为我石信天的第十二位嫡传弟子……”石长老说着,运气弹指神功,手中的一粒石子击在明可曦右腿的“阳陵泉”穴,明可曦双腿便都着地跪了下来。
石长老袖中忽然又飞出两条细线,这两条细线分别系在明可曦的双耳。石长老轻轻向下用力,明可曦的头部连同上半身齐向前倾,宛若在向石长老叩头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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