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结果让他们又喜又郁闷。
喜的是,凌悦儿果然完全对星夜不设防。郁闷的是,凌悦儿居然对星夜不设防。
星夜走到凌悦儿面前,伸手去拿她腰间的葫芦,凌悦儿不但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对着星夜一笑,还把波板糖伸到星夜嘴边,就像是小孩子给最好的朋友分享喜欢的东西一样。星夜摇头笑了笑,拿过葫芦,倒出一枚黑sè的丹药。
“师姐,把这个吃了好不好?”
凌悦儿看着那黑得像是煤球的丹药,皱起了眉头:“不好,这个好苦哦,我不喜欢!”
星夜眼珠一转,嘿嘿一笑,装着要瞒过羿河信三人的样子,小声的道:“师姐,我偷偷告诉你哦。你要吃了这个,波板糖会变得更甜哦!”
“真的?”凌悦儿双眸之中的光芒不叫怀疑,而叫不解。她对星夜居然没有任何的怀疑之心。这么问,只是不明白而已。
“真的,这个可是秘密。我一般人都不告诉的。你看,师尊和掌门我都不告诉他们的!”星夜一脸做贼的表情,把那丹药是藏了又藏:“师姐快吃了,不然一会儿掌门和师尊知道了,会来抢的。那样你就没办法让波板糖变得更甜了!”
“真的啊,那好,不给师尊和掌门看到,也不给哥哥看到!”凌悦儿还是不叫父母,似乎在她的认识里面,根本就没有父母一样。不过她此时却无比的认真,一把把那丹药吞下,吞的时候,还故意背过身去,生怕羿河信三人看到。
问题是,她和星夜就在羿河信三人眼皮子底下,做什么,说什么,怎么可能看不到?听不到?也只有纯真的孩子气,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星夜这样编排师傅和掌门,按理说是大罪,但是羿河信一家三口却只是哭笑不得。想起当年第一次哄凌悦儿吃这丹药的时候,那可是哄了好久的。没想到星夜几句话就搞定了。
“好苦!”凌悦儿吃了丹药,眼泪一下子就溢满了眼眶。
“快吃糖,这个时候糖最甜了!”星夜指着波板糖道。
凌悦儿依言去舔那波板糖,在反差味觉的强烈对比之下,果然感觉波板糖更甜了。于是对着星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就是一阵头重脚轻的晕眩,刚想伸手去抓星夜,人就倒了下去。还好羿河信早就准备,一个闪身出现在女儿身后,将她抱了起来。
平时凌悦儿吃了药会马上恢复正常状态,但是这一次她入了魔,消耗太大,所以吃了药就昏迷了过去,但是只要服了药,小睡一觉再醒来就正常了。
“唉!”凌箩仙看着女儿昏睡之时还紧紧的抓着波板糖,一脸jīng致的俏脸被糖渍弄提像一个小花猫。心中一悲,差点落泪。
羿宥连上前安慰:“母亲,妹妹终有一天会好的。现在她不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正常的吗?”
凌箩仙又叹了口气,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盯着羿宥连和星夜两人:“你们两个臭小子,今天不把事情交待清楚,定不轻饶你们!”
羿宥连和星夜齐齐吓得一缩脖子。然后又同时看相对方,同时笑了。
这对难兄难弟,在未来的rì子里永远的站在对方的身边,不管对方出了什么样的事情,不管对方捅了多大的篓子。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对方。而他们的友情,也许,就是从这一笑开始的吧。
羿河信安顿好女儿,再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凌箩仙正在训儿子和徒弟。一阵好笑上前道:“好啦,有什么不能先回去再说?你们就站在这里说个不停?”
说来也好笑,羿河信带着女儿回到药谷之中凌箩仙住的房中安顿好后,发现凌箩仙三人都没跟上来,就知道自己妻子那老毛病又犯了,兴头起了,也不管场合适合不适合。
于是这才回来,果然看到凌箩仙在训人,于是上前打圆场。
“你还好意思说。就是你把儿子教笨了。居然对自己的小师弟动手,还好意思用云龙变。要是把星夜伤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后悔去吧!”凌箩仙正找不到地方发火,羿河信这下是直接撞枪口上了。
“这不是没伤到嘛。他们两人都是想保护悦儿才有了误会。说通了就是了!”羿河信陪笑道。
“没伤到?是没伤到,没伤到的代价就是悦儿入魔了。你难道不知道悦儿每入魔一次,就少一份恢复的希望吗?”凌箩仙一想到凌悦儿的情况,更加激动起来,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羿河信急忙上前抱住凌箩仙:“师妹,我相信悦儿吉人自有天相。会好的!我们一定要坚信这一点,如果我们都放弃了希望,那才是真正的没有希望了啊!”
“是啊,母亲,妹妹一定会好的。不,她一直都在好转不是吗?而且以前不是一直担心妹妹犯病的时候我们无法接近吗?现在妹妹对星夜师弟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这不是好事吗?”羿宥连也跟着劝道。不过明显这话没经过大脑。话声刚落,又把凌箩仙的火气给勾了起来,噼里啪啦的把他给骂了个满面桃花开。
到了这个时候,星夜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师傅不光是有温柔的一面。其实……师傅本来应该是一个很风风火火,一点就炸的那种脾气吧。平时的温柔,恐怕是……
…………
一行四人到了凌箩仙在药谷主殿之中,这里就是凌箩仙平rì的住所,同时也是仙箩剑派最大的炼丹房。
“徒儿,你是不是一直想问悦儿的事情?”四人坐定,凌箩仙率先开口。
星夜又重新站了起来,对着凌箩仙和羿河信行了一礼,正sè道:“回师尊,弟子的确有些好奇。但是仅仅是好奇。并不需要知道具体的情况。因为在弟子看来,不管三师姐是什么样的状态,她都是我的师姐。”
“对弟子来说,她永远是那个害怕弟子初入门派孤独无依,而来安慰弟子的好师姐;永远都是在弟子自暴自弃之时,不断的劝慰弟子,甚至说如果弟子摆脱不了心魔,干脆杀了弟子,然后领罪,也不想让弟子颓废的好师姐。永远是那个不厌其烦给弟子讲解门派中各种事物的好师姐;永远是那个会安静的听弟子说以前流浪的事情的好师姐。所以,弟子不需要知道师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需要知道,她是弟子的师姐。如此,足矣!”
星夜这番话绝对是发至肺腑。没有半点忽悠。入仙箩剑派三个月左右,每天凌悦儿都会来看望他,会和他聊天,会来关心他。星夜幼年横遭家变,又十年流浪,对于亲情关怀的渴望自然让他把凌悦儿当成了除了星灵外最亲密的人。而凌悦儿也许正是感觉到了星夜的这种亲密,这种不是怜悯的亲密,所以才会与他这么亲切吧。
凌悦儿虽然每一次发病再恢复正常,就会失去绝大部分发病是的记忆,但是总归有一点残存。而平时的她又极为擅于观察,又何尝看不出父母,大哥,师姐师妹们对自己的怜悯。但是她不需要这样的怜悯。她不认为自己比正常人差什么,她就是她,正常的她还有犯病时的她,合起来才是完整的她。为什么一定要否定犯病时的她呢?
这一次,她犯病却对星夜完全的不设防,就是星夜根本没有任何的怜悯,虽然有几分不解,但是不管是面对正常的她,还是犯病的她,都是同样的态度。最主要的是,当她完全孩子气的时候,星夜会把自己也变得孩子气,会永远的把自己与凌悦儿的“等级”放在同一条线上。
如果你是大人,我就是大人。如果你是孩子,我就是孩子。
这一点,从来没有人做到过。也许以后也不会有人做到。所以,星夜也做到了连羿河信和凌箩仙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凌悦儿对星夜完全不设防。
“我想我明白妹妹为什么那么对星夜师弟了!”羿宥连看着星夜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
羿河信和凌箩仙也明白了。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根本就没有好好的去了解一下自己的女儿到底在想什么。
“徒儿,你很好,为师很满意。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一些事情,你还是需要知道的!”凌箩仙收拾了一下心情,最终还是把一切告诉了星夜。
其实故事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曲折。就是当年凌箩仙怀着凌悦儿的时候与敌人一战,结果中了敌人一招,也许是敌人的攻击中有什么未知的影响,也许是单纯的动了胎气。凌悦儿在出生之后,在五岁之前,完全是痴呆的状态。
五年来凌箩仙和羿河信都一直到处寻医问药,但是都没有结果,因为凌悦儿并不是真正的痴呆,而是她的神智被一种古怪的力量给封印了。最后他们在一个秘境之中找到一个古老的丹方,这个丹方正好是针对这种情况的。可以暂时的解开封印,让凌悦儿恢复神智。
于是,从那一天开始,凌悦儿每天都要吃药来保持神智,但是因为那丹药的味道实在是太难吃,所以凌悦儿常常不吃,以至于还是经常犯病。而时间久了,她的灵魂开始分裂出一部分,以方便管理犯病时的身体。但是因为神智跑出来一部分,所以她犯病的时候不再是五岁前的痴呆模样,而是变成了两三岁小孩子的心智。
这就是凌悦儿的故事,听起来平淡无奇,但却有一股小小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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