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来,我们去二楼琴房。我女儿总是说琴房有点闷,也许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公爵府二楼开始就是仆佣的禁区,除了几个服侍的女仆和负责禁戒的守卫以外,就只有管家以及副官阿克里昂可以进入,不过阿克里昂通常都只呆在公爵的书房里,很少象管家一样到处晃悠。
公爵府很小没错,可是内部的装潢却很大气,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墙纸或者油漆或者瓷砖,只有古朴的四方形灰石,层层叠叠的,更象是坚固结实的巍峨堡垒。
楼梯口守着两个举着长戟的侍卫,一身的铁甲,连头盔都戴着,只不过露出了脸。
“大人!”两个侍卫有些好奇的看着光是一件衣服就大得可以不用穿裤子的普莱森,特别是他胸前还挎着同样一个巨大的包……
“新来的园丁。”公爵微微点头,算是还礼,然后看见滑稽的普莱森一手还提着大剪刀,行礼的搞笑模样,不由得嘴角上翘。
楼梯很宽,木制的扶手上每隔两米左右就有一个圆球形的装饰品,这让已经身为一个小孩子的普莱森很是丧气,他很怀念小时候从楼梯上顺着扶手滑下去的那种感觉,除了最后一下会撞到裆以外。
平时偶尔能听见的悠扬琴声并没有传来,因为每天只有一种课,也就是说,每四天才有一次音乐课,一上就是一天,跟以前那个世界可不一样。
公爵的女儿,普莱森并没有见过,因为她从来不下楼。
当公爵站在琴房门口,轻轻敲了下门的时候,普莱森不知为何,有点紧张的理了理领口,尽管这件巨大的,可以包住整个PP的衣服不管怎么整理,穿在自己身上只有搞笑的效果。
然后金sè的阳光从开了门里如海浪一样迎面扑来,照亮了昏暗的走廊,好像实质一般打在普莱森身上,打得他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一个一头银sè长发的小姑娘,穿着一袭漂亮的白sè少女长裙,坐在琴凳上,身体前倾,却并不是在弹奏,她一只细如芦苇的小手扶住了额头,遮住了小半张脸,可是即使如此,也让两世为人的普莱森看呆了。
好一个粉雕玉琢,如同jīng灵一般的美丽小姑娘,想必她就是公爵唯一的爱女——露希娅`加拉斯。
只是她现在有些不太妙的样子,雪白的小脸蛋上露出不正常的háo红,象是生病了,好像随时要摔倒,身后紧紧跟着两个穿着白sè仆裙的侍女,那个身上有一股奇特香味的音乐家庭教师——莫里森却是站在她的前面。
“这是怎么一回事?”
公爵瞬间就忘记了什么书,什么驱虫,他快步走向自己唯一的亲人,步伐的坚决和磅礴的气势,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位公爵的另一个身份。
北方联盟先锋军的最高长官。
露希娅有着一头银sè的长发,和普莱森在电视里见过那些OS过的毫无真实感的干涩假发不同,这是一种带着淡蓝的银sè,极为罕见。
加上这个小姑娘完全没有普莱森印象中西方人常见的粗大毛孔和粗长的体毛,反而象亚洲人一样细皮嫩肉,真可以用温香软玉来形容她娇嫩的肌肤——尽管大多数时候只能见她一小截如天鹅般优雅的脖子和葱白的手背。
可是偏偏她瞎了,上神不允许有太完美的事物存在吗?
一定是这个原因。
两个侍女既要扶住露希娅,又要给公爵行礼,慌乱得要急得哭出来。莫里森看到这里,双手都已经伸出来,想要去帮着扶住露希娅,又想到了什么,看了不怒而威的公爵一眼,讪讪的后退了一步。
“早上小姐起床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音乐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不舒服。”
一个侍女把露希娅摇摇yù堕的身体倚在自己身上,免得她摔倒,另一个侍女则接口说道:“最近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几次了,可是过不了多久小姐就没事了。请过医生,也说小姐并没有生病。”
公爵一听,除了本来就卷曲的胡须,现在连眉毛也翘了起来,眉头中间皱成一个极为紧密的“川”字,把露希娅扶住,揽过自己怀里,用极为轻柔的声音问道:“我的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露希娅那双无论何时都那么清澈如泉的眼睛,毫无焦点的直视着,普莱森知道她看不见,也忍不住多看了这双毫无杂质,纯净如婴儿般的眼睛,又圆又大,可惜就是瞳孔一动不动。
“别担心,父亲。这种情况过一会儿就好。”
露希娅的声音应该说好听吗?这种还没变声的小姑娘多半声音还不错,可是叫人觉得不一般的是,她的声音中有一种仿佛能让人稳定住情绪的魔力。
公爵的眉头渐渐的松开,上翘的浓眉也慢慢放平。
“还不把小姐送到房间去?”
公爵大声道,除了对自己女儿说话,公爵那极为十足的中气就体现了出来。
“不用,父亲。真的,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好,这种情况每次都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露希娅抓住了公爵的一只袖子,声音极轻,充满了哀求。
“我已经学会圣之感恩曲的第三大调,再努力一下,也许父亲生rì那天我就可以完整的弹奏出来。”
这个请求让公爵无法拒绝,无意中回头看见了那个印象还不错,对园艺也确实有一套的黑发小园丁,他正探着身子,向着钢琴上放着的一盆花嗅去,嘴角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莫名而来的怒气就象爆炸后的气浪一样在公爵心里膨胀,这个该死的小家伙在笑什么?因为自己唯一的女儿病了,他就在幸灾乐祸吗?
还没等公爵又一次竖起标志xìng的眉毛,普莱森主动说话了:“请恕我无礼,这盆花,”小园丁指了指琴架上那盆非常好看的花,一面是紫sè,另一面却是粉sè,一共有三朵,有两朵已经枯萎,只有剩下的一朵开得正艳,象是一只朝天的喇叭,“是谁放在这里的?”
突兀的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没有人答话,漂亮的露希娅微微抬起了头,脸上那不正常的háo红越来越明显了。
“有什么问题?”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许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公爵的语气也不是太好。
就算这花确实很罕见……谁他马有心情关心这花?老子唯一的女儿生病了!你难道也没长眼睛吗?
公爵胸中的怒气就象一股无法可以发泄的熔岩,好不容易没有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当场发作,强抑着心中的不满沉声道:“你先出去。”
黑发的少年没有浪费公爵的耐心,很果断的朝公爵点了点头:“是的,老爷,但请稍等一下。”
靠,太吊了,居然连公爵的话也不听?
公爵甚至有些忘记自己接下来应该发火还是做点别的什么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望着普莱森,就连看不见的露希娅都微微张开了小嘴——他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这盆花是谁放在这里的?”滑稽的黑发少年变得无比认真而严肃,他不顾身边的公爵是怎么样jīng彩的表情,转而问向两个女仆。
这种表情,这种气势……明明这个黑发的小家伙比自己还要矮上那么一点点,可是让他这么瞪着,心里莫名其妙有了一点心虚。
“是莫里森……莫里森先生带来的。”
右边的女仆手一指音乐教师,这位本来有点小小紧张的年轻人的脸开始白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莫里森,这个看上去斯有礼的音乐教师,带着一种身处低层,又努力向上爬的人特有的谦卑,他虽然努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脱离了平民范围的知识分子,可是骨子里的自卑总是象流浪狗身上的跳蚤,怎么也掩饰也掩饰不住。
在众人惊呼中,小小的黑发少年突然暴起发难,他一手āo起那盆还剩下一个漂亮花骨朵的盆栽,狠狠砸在那个只有脸sè有点发白的音乐教师的头上。
“啊——”大概莫里森做梦都没想到,有人会当着公爵大人的面把花盆砸在自己头上,而且还是一个要自己低头才能看到脸的小孩子,惨叫声有些扭曲,末了还往上翘,果然不愧是教音乐的。
公爵才要怒吼着说话,小园丁拍了拍手,抹去手上的碎土,毫不在意的迎向狮子一般愤怒的公爵:“请大人逮捕这个人,罪名是——意图对未成年人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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