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铁头将兜里的一千多元钱往桌子上一拍,说道:“反正我就有这么多钱。”
谭婶翻了翻兜,把身上全部的钱都掏了出来,大家一看,两张十元的,一张五元的,还有一张五角的零票。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问道:“二位打算怎么办?你们可以马上找朋友给你们把钱送来,要不我们就把你们送到派出所。”
谭婶一听要被人送到派出所,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方铁头说:“我找人。”
他有杨浩南的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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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南和女儿、妻子正坐在家里看电视,同时研究明天给紫萱订婚的细节。手机响了。他接通了手机,听了一会儿,说道:“好,好吧,我马上就过去。”
他挂了手机,说道:“我要去叫星缘酒吧走一趟。”
田静问道:“你去星缘酒吧干什么啊?我们这么忙,要详细研究一下女儿明天的定亲仪式。”
杨浩南说:“其实我们早就研究过好几遍了,没必要一次次重复絮叨了。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他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谁啊?”田静问道。
“方铁头。”杨浩南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带清洁工谭婶去酒吧喝酒,好家伙,一下子就消费了两千七百元,现在傻眼了。”
“方铁头不就是那个救过你的门卫吗?”田静问道,“他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会去酒吧?”
杨浩南说:“方铁头自从那次被花盆砸晕了,醒来后性情大变。他现在做事情,往往匪夷所思。”
听了杨浩南的话,紫萱心中一震。她说:“爸爸,我们集团公司还有这样一个人吗?怎么我不认识?”
杨浩南说:“你的身份不同,你进出的时候,门卫室的人不会盘查你。你也从来不跟他们接触,所以你不认识那些人。”
紫萱又问道:“爸爸,你说方铁头师傅被花盆砸伤,昏迷后性情就变了,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讲给我听听。”
杨浩南说:“当时我也不在现场,只是后来听人说,那天方铁头忽然被高层楼阳台上坠落下来的花盆砸了脑袋,当时120医生都说这人已经死亡了。可是,后来他却又活过来了。活过来的方铁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除了摸样还是方铁头外,其他的一切都变了。原来他是盲,现在却成了一肚子墨水的化人。当时发生这些情况的时候,你还被徐玉山控制,所以并不知道。另外,方铁头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仲超去调查徐玉山的时候,在郊区一处老宅里发现了你的踪迹。他要救你,却被人发现了。要不是方铁头带着另外三位民工救了仲超的话,只怕我们还不能及时知道你的处境。”
紫萱听了这些话,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她说:“爸爸,你在家里休息吧,我去给这个闯了祸的方铁头师傅解围。”
杨浩南说:“还是我去吧,我跟方师傅是老相识。你不是跟他不熟吗?”
紫萱急切地说:“不用,我跟他以前不熟,往后不就熟了吗?”一边说,一边往外跑。跑到屋外,打开车门,上车就走。因为起车急,转弯急,车子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叫声。杨浩南刚想跑过去叮嘱她开车慢一点,但是,紫萱开着车子已经消失了。
杨浩南十分奇怪,心想,紫萱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听了方铁头的事情忽然间就这么着急?他立刻联想到方铁头刚刚受伤的时候,曾经说自己是大唐皇上,张口闭口称“朕”。他心中开始惶惑,难道,这个方铁头和女儿之间会有某种联系吗?
紫萱赶到酒吧的时候,方铁头和谭婶还被人扣着。方铁头忽然看见集团公司总经理急匆匆走了进来,一脸的关切神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时候,仿佛有一个神秘的声音跟他说,你每天都可以看到的董事长千斤,就是你苦苦寻找的杨玉环!方铁头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脑袋,再次审视着这个女人,心想,不错,她就是相当年,自己在骊山温泉宫里,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杨玉环!
他往前走了几步,不由自主地喊道:“玉环,你来了?”
杨紫萱全身一颤,眼泪就涌了出来。他呆呆地盯着方铁头,仿佛看到了李隆基五十多岁时候的样子。她喃喃地说:“相当年,上元节看灯……”
方铁头马上说:“爱妃聪明伶俐,灯谜猜得非常准确。”
紫萱说:“当大火烧起来的时候,玉环被人群挤倒,命悬一线……”
方铁头马上说:“朕大吼一声:都给朕躲开些,过来的死!”
紫萱说:“玉真观中,玉环接过皇上递来的笛子,吹奏……”
方铁头说:“朕擂鼓助兴……”
紫萱说:“那一年,皇上迁居兴庆宫。那一晚,秋雨绵绵……”
方铁头说:“那一晚,朕得到了朝思幕想的杨玉环……”
紫萱说:“那一年,温泉水滑冬日暖……”
方铁头说:“龙泉凤池洗凝脂……”
紫萱说:“那一年,玉环出家做道士,马球场上试身手……”
方铁头说:“马球进了自己的门。”
紫萱说:“天宝元年,紫萱为你唱新曲……”
方铁头说:“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象春天……”
紫萱说:“我们乔装改扮游曲江,玉环假扮成宫女,皇上装扮成太监……”
方铁头说:“一部胡子露真颜……”
紫萱说:“那一天,宫中设宴请李白……”
方铁头说:“名花倾国两相欢……”
紫萱说:“杨玉环制作霓裳羽衣曲……”
方铁头说:“皇上帮玉环画横线……”
紫萱说:“杨玉环醉酒罚力士……”
方铁头说:“‘斝斝’一语解不全。”
紫萱说:“温泉宫外,雪衣女遇险……”
方铁头说:“朕爬上巨石保周全……”
紫萱说:“玉环被逐离宫廷……”
方铁头说:“一缕青丝表真情……”
紫萱说:“生日宴会,贵妃醉酒……”
方铁头说:“朕亲自喂你醒酒汤。”
问到这里,紫萱已是泪流满面,她说:“七月七日长生殿,我们相约来生也相见……”
方铁头一脸抱怨的神情,说道:“可你给我的手机号码是假的啊。我拔打了那个号码,却被医院的一个小护士接到了。”
紫萱说:“后来我连续登了通版广告,那上面是我们的约定暗号: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方铁头说:“我拔打了上面的电话,不是用户正忙,就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最近再去拨打,那个电话成了空号。”
到了这时候,紫萱再也不能抑制自己,扑上去抱住了方铁头,喊了一声:“三郎,对不起……”
接着,她的身体软绵绵地滑落下去,片刻之间,就变成跪伏的姿势,双手搂住了他的腿。
从紫萱一进来的时候,这个有着惊人美貌的少女就成了全场人注目的焦点。等看到她和方铁头满含着绵绵情意相互对白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猜测,他们是演员吗?他们在排练台词吗?及至见到两人相拥,紫萱跪伏在方铁头的面前,大家就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于是,全场掌声雷动,有人大声喊道:“你们在排练《杨贵妃与唐玄宗》吧?”
方铁头这才察觉到他和紫萱的失态,于是,他赶忙将杨紫萱拉了起来,低声说道:“快替我把钱付了,我们走吧!”
紫萱醒悟过来,赶忙付了方铁头欠下的两千七百元钱。然后,她拉着方铁头的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匆匆地走了出去。谭婶紧紧地跟在后面。
方铁头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谭婶坐在后排。车子开动了,谭婶说:“方师傅,我以前就看你不是寻常人。果然,总经理都待你这么好。”
紫萱这才想起还有一个谭婶,她回头问道:“谭婶,我先把你送回家吧。”
谭婶说:“可是,我的电动自行车还在公司呢。那样的话,我明天怎么过来上班?”
紫萱说:“你明天搭出租吧,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我还会通知财务让他们给你发一些奖金,弥补你打出租花去的钱。”
谭婶说:“谢谢总经理。”
这时候的谭婶心中有些失落。原来她还以为,自己和这位看大门的方师傅关系会有一些发展呢。现在看来,方师傅和年轻美貌的总经理关系很不一般,那么自己的期望,多半是要落空了。
将谭婶送回家,紫萱开着车子,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方铁头说:“随便……”
紫萱将车子开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失了火,转过身来,伸开双手就将方铁头抱住了,动情地喊道:“皇上,你让妾身等得好苦……妾身还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你了呢。”
方铁头说:“朕也在等你。朕找不到你的日子里,很孤单,很无助。你知道,这个花花世界对于朕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紫萱说:“皇上,快告诉妾身,在我们失散的这些日子里,你是怎么生活的?你和那个谭婶,又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这里可不像唐朝,不可以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在这里,你只能爱我一个人。”
方铁头真诚相告:“玉环,在找不到你的日子里,朕有些失望了。本来,朕每天可以看到你进进出出,可是你从来也不看朕一眼。朕见你长得活脱脱一个爱妃年轻时候的样子,所以朕以为你就是爱妃再世。可是,朕打听了,失望了。他们说,你一直就是董事长的爱女,从来也没有离开过。”
紫萱说:“皇上,你的摸样,非常像五十几岁的你。记得那时候,我们初次见面……”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有许多话,许多疑问有待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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