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有李隆基的思维的方铁头,毕竟与普通的农民工不同。渐渐的,他周围聚集了一群人,大家都喜欢听他谈古论今。另外,方铁头慷慨大方,每月的工钱,除了吃饭之外,大部分都花销在工友的身上。比如看到谁的鞋子破了,他会主动帮人买一双鞋子。听说谁家遇到了困难,他会毫不犹豫资助人家几百元钱。因此,他的人缘很好。别人以为他是活雷锋,而他却不懂雷锋为何物。他只是延续自己一贯的习惯。从前,都是他拿了财物和金钱赏赐别人的。
现在的方铁头开始面对现实,说话不再“朕朕”的了,吃饭也不说“用膳”了,更不会透露自己的来历了。因此,他成了正常人。
不久,他就做了一个小头目,可以管理十几个人。这些人包括运沙的,搬砖的,还有倒腾石子的。
农民工偶尔也有休息的日子。在休息的时候,方铁头就会带上三两个弟兄,一起出去溜达。方铁头的兴趣与别人不同。别人游玩儿喜欢找热闹的地方去,方铁头就喜欢找偏僻的地方,找一些老房子之类的场所去探寻。他总是以为,在这样的地方,说不定可以见到他的杨贵妃。
那天一直溜达到城郊,一处老房子引起了他的兴致。他对身边一位名叫高勇的汉子说:“力士,走,我们去看看。”
高勇个子不高,长得胖胖的,为人和善,方铁头一直喊他高力士。有一次高勇问道:“高力士是什么人?”
方铁头说:“高力士是唐朝的一位大官,官拜骠骑大将军。”
为此,高勇对这个称号非常满意。他没化,也没读过史书,所以不知道高力士其实还是一位太监。
方铁头伙同他的工友来到了那处老房子附近。这时候,他们突然发现有一位个头不高,身材细瘦的汉子,鬼头鬼脑地在房子周围转悠。
方铁头说:“说不定是个贼,咱们藏起来,抓贼拿赃。”
四个人埋伏在小树林中,过了片刻,那男子果然爬上墙,而且跳了进去。方铁头正要喊工友们一起过去抓拿那个人的时候,忽然远处开来两辆豪华的轿车。车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三男一女。这时候,那个细瘦的汉子正好带着一个女子走到门口,被轿车上下来的三男一女逮了个正着。
那个被细瘦汉子带出来的女子,就是紫萱。那个细瘦的男子,是杨浩南聘请的私家侦探仲超。仲超经过多日侦查,发现孙莉莉不但与浩南副食品集团的徐玉山有奸情,而且还发现孙莉莉和徐玉山经常鬼鬼祟祟到这处郊外的民房逗留。
凭经验,仲超觉得这处民房中,肯定藏着重大的秘密。于是,今天就抽空来到这里侦探。他从墙上跳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牛嫂牵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到院子南头的厕所里解手。这个女子双手被捆绑着,而且,嘴也被塞住了。
牛嫂见一个陌生的男子从墙外爬了进来,非常惊慌,赶忙拨通了手机。还没等她说话,仲超一把就给牛嫂将手机打掉了,同时,将年轻女子嘴里塞着的布条掏了出来。那年轻的女子喊道:“我叫杨紫萱,我的父亲叫杨浩南,我被徐玉山控制了,请你救我!”
仲超听了这话,心想,原来杨浩南让我侦查孙莉莉,是跟他的女儿有关。他一拳将牛嫂打倒,给紫萱解掉了绳索,把牛嫂捆住,然后,又把牛嫂的嘴塞上。
就在他扶着紫萱往外跑的时候,却被孙莉莉带人堵住了。
孙莉莉和一个男的将紫萱重新带到屋里,剩下的两个男的将仲超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仲超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喊道:“你们拘禁人质,法律会惩罚你们的!”
方铁头根据自己所见的情况,判定那个被打的细瘦汉子是好人,而这伙打人的,应该是坏蛋。于是,他拉了高勇一把,说道:“走,我们去救人!”
四个工友从小树林中冲了出来,呐喊着以壮声势,饿虎扑食般向那幢老屋门前冲了过去。
两个正在殴打仲超的男子一愣,拉着仲超就要向屋子里躲。但仲超却趁这个机会机灵地挣脱了,朝着方铁头他们跑了过去,并且很快与他们融成一体。
两个男子见对方人多势众,不敢扑过来。他们拿出手机,开始拨打。
仲超对方铁头等人说:“谢谢你们,我们快跑吧。”
方铁头说:“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怕他们吗?”
仲超说:“他们很快就会召唤更多人来的。”
于是,五个人迅速地跑进郊外的玉米地里。秋天的玉米地连成了片,一望无际。五人进了玉米地,谁也找不到了。
在玉米地里,方铁头看着气喘吁吁的仲超问道:“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打你?”
仲超说:“他们非法拘禁人质,我本想救人的。”
方铁头说:“我们还是没把人质救出来。”
仲超说:“既然把他们戳穿了,人质就会获救的。”说着,从衣兜里将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大约有一千元左右,送给方铁头他们,以示感谢。
方铁头说:“我们救人,不图回报。”拒绝接受那些金钱。
仲超说:“要不各位报个名字吧,日后我请客答谢你们。”
方铁头说:“请客我愿意。”于是,就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仲超,还指了指工地的方向,说我们就在那个地方运沙运砖,是做苦力的。你找到我,就等于把这帮穷弟兄全部找到了。
仲超跟他们逐一握手,然后钻出玉米地,消失在城市的楼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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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超立刻把这情况跟杨浩南做了汇报,杨浩南不敢怠慢,马上报警。警察拉着仲超和杨浩南直扑郊外的那所民房。然而,那里已经人去房空。警车扭过头直扑巨辉副食品公司,去找孙莉莉,但是,被告知孙莉莉不在。打她电话,关机。
接着,警车再次开到浩南副食品集团,徐玉山也不在。去别墅找他,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打他电话,也是关机的。
至此,线索就中断了。
警察无奈,只好将案情上报,并展开协查。
徐玉山和孙莉莉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而且紫萱现在完全就是个正常人。他们分析了一下,自己的罪过肯定会坐牢的。于是,他们匆匆忙忙将紫萱塞到轿车的后备箱里,开始外逃。
孙莉莉说:“要不,我们把这个狐狸杀了吧。都怪她,若不是她,我们也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徐玉山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女子,我以前是真心喜欢她的。但是,我不能一辈子喜欢一个木头美人,谁知道她会突然间就清醒了呢?”
徐玉山的感慨让孙莉莉很不满:“那样说,你和我交往,是不是后悔了?”
徐玉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莉莉问道:“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徐玉山说:“我不想杀人。如果杀人的话,我们俩就都没退路了。我在北京还有一处房子,那房子正好有一个地下室。我们先去那里住下,这个活玩具,我们把她放在地下室里,应该万无一失。”
紫萱被徐玉山牢牢地绑了起来,而且嘴也被塞住了。车子开动的时候,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后备箱里,感到十分难受。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车子停了下来。这时候,她就用力地扭动身子,让身子与汽车后备箱的箱盖接触,发出沉闷的声音。
原来,临市的警局接到通报,正在配合破获这起绑架人质的大案。警察在收费站设立了临时检查点,正在盘查过往的车辆。
徐玉山驾驶的轿车也被拦下了。还没等警察盘查,后备箱里就传出声音。四个警察荷枪实弹倏地将车围住,喝道:“下车,接受检查!”
徐玉山头脑一片空白,只好拉开车门。警察将他一把逮了下来,并控制住。另外两个警察,也将副驾驶位上的孙莉莉拉下车,同样控制了起来。
“后备箱里藏了什么?”警察喝问道。
到了此时,徐玉山知道隐瞒不过去了,但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说:“后备箱里装了一个人。不过她是个精神病,会伤人的,所以只好把她约束在后背箱里。”说到这里,连自己也觉得这个谎言编得太不靠谱,警察火眼金睛,也许不会相信的。
警察将后备箱打开,被捆成一只粽子状的紫萱暴露在阳光下。
有两个警察轻轻用手接触了一下紫萱的身体,问道:“你还好吗?”
紫萱不能讲话,用身体的挣扎回答了警察的提问。这时候她知道,自己得救了,那水深火热的噩梦般岁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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