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舒轻轻眯起了眼睛,眼底却也是一派涟涟光彩。
蔺清默微微一叹,却似有几分心事:“我左右也不过是个陪衬,主事还是皇兄罢了。”
墨舒微微一笑:“五皇子何必妄自菲薄呢?你虽然不争风头,可是却将自己分内之事做得妥妥帖帖,就算稍被冷落,却也不曾有什么怨怼之心。这份心思,却也是颇为难得。”
蔺清默微微一怔,他做这些,虽然不盼望被谁看在眼里,却难得被墨舒说得心头一热。
蔺清默也是禁不住想,别人说墨舒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果然说话也让人觉得舒服。
“墨舒公子,我不过是做分内的事情罢了。”
蔺清默微微一笑。
“而且,我瞧五皇子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自认为是陪衬,无妨想想,国主又为何非得画蛇添足让你前来。”
墨舒瞧着蔺清默,又轻轻的加了一句。
他相信,蔺清默看着虽然气质温和,然而但凡皇族之人,只恐怕难免就会有几分野心的。墨舒瞧着蔺清默做事极为认真,也绝不相信他就是这等清心寡欲的人。
这些想法,蔺清默也曾想到过,觉得父皇派着自己前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说不定真正也有别的心思。贤妃自缢在冷宫,就算是从前再疼爱蔺景夜,也未必没什么芥蒂。
只是这些念头,他只能藏在心头,决不能随便说给别人。蔺清默的母妃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女,他没有后族支持,一贯也是谨小慎微。
故此面对墨舒的垂询,蔺清默也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父皇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些儿子又怎么能妄加猜测?只能是将他交代好的差使,好生办的妥帖罢了。”
他随口应付,却瞧着墨舒朝着他微微一笑,一双眸子流转蛊惑般的光芒,仿佛能瞧到自己灵魂深处。蔺清默心里砰砰一跳,忽的觉得墨舒这么一笑,那双眸子似乎看透了他的心底深处,瞧到了他内心之中的那一丝野心。
如果墨舒再说这些暧昧挑拨的话,只恐怕蔺清默就要拂袖而去了,不过墨舒很快转到了别的地方。
“此处兵营之中有人染病,五皇子来到此处,只恐怕也会让你染了病气。”
墨舒这般说着,就将一枚香囊送过去。
蔺清默伸手接过了,也就佩戴在了身上。墨舒没有再提这样子的一桩事,这既让蔺清默松了口气,又让蔺清默很有些失落。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更知晓自己如果稍微招摇,他的两位兄弟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蔺景瑄和蔺景夜是同母兄弟,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
“还有一桩事情,兰氏想要劳烦五皇子一下。”
墨舒眸子轻轻的流转光芒,将另外一个香囊取出来。
“宇将军是此事西域大战的统领,他身居高位,可谓极为重要。倘若他有些许损伤,只恐怕也会影响大周的士气。如今军营之中有疫病横行,就算宇将军武功盖世,可是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多了一枚香囊,佩戴在身上,那也是多了几分保障。还请五皇子替兰氏将这枚香囊送给宇将军,也算是兰氏的一片心意。”
蔺清默心中一动,他接过了香囊,瞧来墨舒是在提点自己,而这份提点却也是不无道理。
那就是如今西域军队的真正领袖是宇炀,而不是别的人。
而蔺景夜做的那些争权夺利收买人心的举动,说不定宇炀也是不曾放在心上。
说不定自己去投靠宇炀,还有别收获。
墨舒的提点恰到好处,也让蔺清默极为舒心。
兰令月却悄悄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纠结。
送走蔺清默,兰令月不由得说道:“你在提点蔺清默?”
墨舒一笑,轻轻的点点头,一双眸子微微一眯,竟有几分深邃味道。
“大周的皇子很多的,兰氏却并不喜欢蔺景夜,为何不换一个喜欢的呢?”
兰令月心中却也极为纠结,只是听到墨舒这样子说,却忽的有些说不出口。
她并不反对墨舒轻轻教唆,挑拨蔺清默心中的那一丝野心,可是却不由得担心,若宇炀当这香囊是自己送的又如何?
莫非以为自己欲拒还迎,藕断丝连?
也不知宇炀会不会瞧不上自己。
宇炀若在,料想蔺景夜也不能太放肆了,如此说来实则也是有几分好处的。只是她原本偷偷托着易牟钗送了香囊的,也不必自己出面。
一时之间,兰令月的心口也是禁不住泛起了淡淡的纠结了。
只是这些难言的心思,兰令月居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兰氏,既然与两位殿下不那么和睦了,自然也就需要靠拢宇将军。令月,你又何必那般生分呢?”
墨舒轻轻抬起头,一双眸子之中似乎有一丝淡淡的疑惑。
而兰令月触及了墨舒眼中的疑惑,蓦然也是羞不可言。
打死她,也不能当真将话儿说出口的。
她轻轻的定了定神,不由得说道:“随你欢喜吧。”
随即兰令月就转身而去。
墨舒一双眸子之中却忽的浮起了一丝了然:“瞧来,宇炀必定是说出口了。”
兰令月虽然什么也没有说,然而墨舒却显然已经瞧出来了。
“只是如此一来,效果也许也是更加不错了。心上人送的香囊,料想宇炀瞧着心里会觉得更加顺眼。”
墨舒嘴角轻轻勾起,蓦然浮起了一丝算计似的笑容。
房间中,宇炀瞧着蔺清默送来的香囊,他眸子轻轻流转光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嗅着香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宇炀手指轻轻收紧,忽的又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东西,他自然是用不着的,只是这份患得患失的心情,却也是让宇炀觉得好生可恼!
这个兰令月,真是放肆,他一生中,还不曾任由一个女子将自己心绪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然而他仍然将这个香囊,小心翼翼的佩戴在身边。
兰令月这小妮子,倒也懂得筹谋了,知晓蔺景夜若是得势只恐怕也是容不得兰氏了。他想到了此处,却也是禁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忽的他心底又泛起了一丝柔软的滋味。无论自己对兰令月怎么看,他也是绝不容别人欺辱兰令月。
想到此处,他命人将自己一柄好弓送给了蔺清默了,想必蔺清默瞧在眼里,必定会懂在心里,悄然而然与自己生出几分的默契了。
其实,他还是很温柔的!宇炀有些自恋的想。
就算自己从前鄙视了一点,然而似乎这种默默守护的滋味,也不错。
其实他并没有将蔺景夜的那些手段放在心上,蔺景夜以为靠着一些小恩小惠,就能收拢军心,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了。
次日,兰令月方才睡醒,却见华青麟面上露出了几许惊惶之色。
兰令月不觉微微一怔,青麟,他一直都是很镇定的,为何会露出这样子的表情?
那种惊惶、恐惧的表情,让兰令月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大周的铁骑踏上了云柔一族的领土,并且杀死了青麟的父亲。
想到这里,兰令月不由得暗中抓紧了手掌。
而如今,华青麟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可怜的小孩子,显得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无助。
“姐姐,我,我瞧着父亲了。”
兰令月蓦然站起身来。
青麟自然是不会说谎的,只是,这又怎么可能?
而城墙之上,蔺景夜眼珠轻眯,冷冷瞧着眼前的战场。阙妙朱则一身艳丽的红衫,盈盈的站在了蔺景夜的身边。她虽然面颊之上带着面纱,可是这样子非但无损她的美丽,反而给阙妙朱一种朦胧的美感。不少目光落在了阙妙朱的身上,却也是不由得生出了几许惊艳之感了
而蔺景夜目光落在了战场之上,他的眼神之中,却也是顿时露出了森森的寒意了。
战场之上,军队之中,只见一名紫衣高手足尖轻盈的点在马鞍之上,任由烈风轻轻拂过,吹得他的衣衫呼呼作响。
他眼波流转,眸中流转一丝凄厉的杀意,而手中则捏着三尺青峰,剑锋流转森森寒芒,显然也是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此人应该是光明神教的五明子之一,决烈!”
阙妙朱轻叹,眼中一丝敬畏之色一闪而没。
光明神教五明子,亦是神教之中最厉害的杀手,只是他们既然身为杀手,除了五明子之中的岚,其余的人亦是甚少在人前出现。
这些日子,决烈已经是斩杀了好几位大周将领,故此蔺景夜亦是将他恨之入骨。
然而这个让蔺景夜恨之入骨的人,却又能作为蔺景夜手中一把刀,并且替蔺景夜除掉一个他一直想要除掉的心头刺!
蔺景夜余光落在匆匆赶来的兰令月身上,他满面怒色之中忽的多了一丝讽刺味道。
如果兰令月自己跑出去,让决烈给杀死了,那么就与自己无关,那么他也不会招惹什么闲言碎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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