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过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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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体贴温柔的言语,却是让兰令月悄然一皱眉头。无可否认宇炀确实智谋百出,有他在似乎什么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只是面对这样子的一个聪明人,兰令月却很难有什么安心的感觉。看着宇炀那变幻莫测宛如春水一般的眸子,兰令月只觉得宇炀的心思也与天上的云一样漂浮不定,让兰令月很难知晓这个神秘的男人究竟想要什么。而重生一次的警惕却亦是让兰令月难以对不能掌控的人展开自己的心扉。

    虽然如此宇炀也毕竟是对自己有恩,而兰令月亦是知恩图报的人。

    记得前一世宇炀是在西域战事结束之后就暴毙身亡,如今根据自己所知道的,宇炀确实是身体有某种问题。所以这一次宇炀非得和自己去敦煌,兰令月也没有立刻拒绝。她心中盘算,方善平的医术可谓是西域第一的,自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方善平给宇炀检查一番,也算是自己回报宇炀的恩情。

    而且抛开恩情不谈,兰令月也觉得宇炀存在对兰氏颇有好处。否则大周偏向阙氏,那也是对兰氏致命的打击。前世兰壁城只是个小卒子,他之所以能顺利害死母亲,是因为西域势力的重新分配。

    兰令月再给宇炀盛了一碗粥:“杨丹公子这样子说,令月可担不起,只担心敦煌这个地方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宇炀淡淡笑了笑,他看得出来兰令月对自己颇有警惕。明明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妮子,却是有着出人意料之外的成熟心态,也许是质子府的生涯让兰令月有了这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警惕心思。

    兰令月离开之后,宇炀双手交叠枕于脑后,虽然这次自己随兰令月一起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宇炀却也是极为享受和兰令月在一起的感觉。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置兰令月。他虽然很喜欢这个丫头,可是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谋算。只这般躺着,宇炀顿时是多了几分侧躺风流,潇洒不羁的味道。他本来就是个极为矛盾的人,冷酷、温柔、大方、卑鄙、潇洒、冷漠等截然不同的气质,却能在宇炀身上都找到。就如同有很多张面具一般,谁也不会清楚宇炀这些面具之下的真面目。

    离开了宇炀,墨舒则命人送上了凉茶。

    “总吃冰镇之物,虽能解暑,却对身子谈不上极好。”墨舒也是一番关心之意。

    兰令月看着墨舒那张近乎无可挑剔的俊容,本来平静无波的心湖之中也有了一点异样的感觉。她知晓墨舒的出身亦有那一丝神秘,那温润如玉公子的外表之下,却分明有一丝难以形容的神秘。虽然他并非母亲的男宠,可是兰令月也心知眼前男人来历并不简单。

    一直以来自己对墨舒也有一丝说不出的警惕,可是伴随自己与墨舒相处,她不得不承认对方温润如水的作风让自己渐渐的卸下了提防。真是奇怪,对方明明也是来历不明,却给兰令月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觉。这可是与宇炀截然不同的一种感觉了。

    兰令月内心之中忽的觉得有些危险,纵然是面对宇炀,兰令月也没有这份危险之感。只因为兰令月对宇炀根本没有别的心思,然而她对墨舒却分明有一丝不同的感觉。这种莫名的安心之感让兰令月多了几许警惕,除了对家人,兰令月是不愿意相信别的任何人。

    墨舒轻轻的垂下头,他一举一动透出了一股温润味道,亦越发让兰令月想起公子如玉这个词。

    不错就是公子如玉,兰令月联想到墨舒身体受伤赤着上身的模样,本来已经平稳下的心又有了几许涟漪。

    她知道自己实则便是就是喜欢这等温润剔透的人物,就如自己前世对李玉一样。只是李玉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墨舒则是真正温润到了骨头里了。

    引了一口解暑的茶,墨舒亲自奉送的凉茶口感极佳,兰令月心下却也是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对方的关心就宛如春雨润物,细润无声又无处不在。墨舒可谓是个极为周到细致的人,能与他相处确实让兰令月放松一些。只是这份诱惑兰令月却也是敬谢不敏,就如兰因月曾经说过一样,她们这些兰氏女儿的人生已经是不由自主,特别的丈夫。虽然她们都是比一般女子要优秀,可是丈夫的人选却要平庸。

    故此兰令月也从来没有放任过自己蠢蠢欲动的心绪。

    然而兰令月自认为控制得极好,可是却并没有逃过宇炀的法眼。

    兰令月自控能力是极佳的,若是别的人未必能看得出来,可是宇炀却是个心思细腻善于玩弄人心的主。以他本事如何不能看出,兰令月对墨舒有一种非比寻常的好感。就算这点好感还不足以称之为爱慕,却也显得兰令月待墨舒有些不同寻常了。至少兰令月对上自己时候,是没有那一丝涩涩的好感的。

    以宇炀的冷静淡漠,这一刻他内心竟然生出了几分酸意。他看着兰令月那细瓷般脸颊浮起了石榴花般的嫣红,眼前少女如玉娇颜有着豆蔻少女才有的娇嫩,只是一双眸子却如水晶一般,透出了一丝淡漠光彩。只是越是如此,却越发缠绕住宇炀的内心。他自认是个寡情的人,可是却也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对这个小妮子有一丝莫名的不同的心思。

    自己可是曾救下过兰令月,这丫头纵然是对人有好感为何不是自己。随即宇炀则想到了墨舒似乎也替兰令月挡了一剑。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胸闷顿时在宇炀心口浮起,而宇炀眉宇间也染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笑容。只是那苍白俊美的脸蛋儿上少了几分的悠闲,却分明多了几分的冷意。他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自己对兰令月有兴趣,纵然还不曾完全确定兰令月在自己心中有什么位置,可是也不容别的人觊觎自己想要的东西。

    宇炀目光落在了墨舒身上,眼神却也是近乎古井无波,无论墨舒是什么身份,却也是绝对不能动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傍晚时分,车队也到了廊市了。兰令月记得自己初到廊市时候,还是兰壁城接待自己,如今兰壁城已经死了吧。不过鸣玉坊确实不错,作为休息下榻的地方亦会让他们这一行人住的舒舒服服的。宇炀更是财大气粗,主动先派人将整个鸣玉坊给包下来。兰令月暗叹宇炀果真是个有钱人,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惹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待他们来到了鸣玉坊时候,竟然有另外一支队伍亦要入住。

    领头的中年汉子应该是队伍之中的管事,是一个面色沉稳黝黑的中年汉子,神色也颇为不善。虽然坊内有小二解释一番,只说鸣玉坊早就被包下来了,那中年男子却仍然纠缠不休。

    他目光轻蔑的扫过了兰令月的队伍:“不过区区几个人,何必显摆来包下鸣玉坊。”

    兰令月心忖这个人说话真是毫无礼数可言。

    “叫他们撤了吧,我们家公子小姐个个可都是尊贵的人,难道你们还有心怠慢了不成。”

    那中年男子却也是不以为意,虽然说得极为霸道,可是却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还颇为挑衅的扫了兰令月一眼,只看这美貌的小姑娘可是知道轻重。若是不知道轻重,说出自家公子小姐的身份,看他们还不立刻被震慑了。那中年男子居然颇为悠闲,如今他没将自己底牌给拿出来,显然是觉得这王牌要关键时候拿出来才有惊艳众人的后果。

    兰令月红唇轻叹,似感慨似不屑说道:“好大的威风。”

    这句话说话的嗓音却也是不大,不过那中年男子却分明是听到了。他面色顿时一怒,只觉得眼前这个美貌女子果然是不知好歹。这中年男子扫了兰令月一眼,顿时生出了几分惊艳,可是又分明有些不屑,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古叔,出门在外,可不要随便得罪朋友。”马车之中忽的一道娇柔的嗓音响起,而这道嗓音虽然是柔柔弱弱的,可是那份柔弱之中有着一股莫大的震慑力。而那位古叔面色虽然有些不愿意,可是仍然将话吞回肚子里去。而这个古叔心里也不是没有意见的,他只觉得这个杜小姐实在是太软弱了,以他们这一群人的身份,何至于对些不长眼的人这么给脸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婀娜的身影则轻盈的下了马车,宛如风中一朵优雅的莲花花瓣,令人眼前一亮。

    那少女十六七岁,乌黑的发丝轻盘,宛如一朵墨色的莲花般清雅动人,晶莹若玉的肌肤配上紫黑色宛如葡萄一般的美眸确实是极为动人。而她的举止也极为娴雅,看上去非但不似西域女子,反而想大周豪门之中出来的名门闺秀。而她的眉宇间也因为良好的举止,让她分明多了一分自矜和骄傲。而她手腕上戴着一枚墨玉色的镯子,更让眼前少女身上多了几分优雅味道。

    西域女子大都习惯了抛头露面了,只是眼前的少女却分明是有些不习惯,那宛如清雪般凝脂脸颊之上却也是顿时飞起了两片红晕。如此姿态,在西域而言可谓有些扭捏了,难免让周围的人觉得这少女有些格格不如。况且这少女眉宇之间又有几分矜持骄傲的味道,越发衬托她不可亲近。

    “杜莲见过诸位,若是有什么事情,那也是好商量。”

    那少女开口,兰令月顿时也明白了她的身份。这杜家乃是敦煌一处巨富之家,财富可谓极为丰富,并且杜家还是敦煌的商会主席,在敦煌也是有一些势力的。兰令月嫣红的唇瓣多了一丝冰冷的笑容,难怪这奴才居然是这般嚣张,还是有那么几分依仗了。只是这般身份,在如今兰令月的眼中其实也不算什么。对于杜家,兰令月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是个敦煌的富商而已,居然如此招摇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算这个杜莲说话还算是客气的,兰令月的心中已经是有成见,这态度也是有些冷漠。

    “也没什么可商量的,杜莲若是知礼,便另寻住处。”

    兰令月虽然见杜莲说话还算客气,不过也不太清楚杜莲是什么性子,故此这样子说着也是出于一份试探味道。如果杜莲知晓道理,就算因为心中不悦,也该知道道理该在自己这边的。

    杜莲目光落在了兰令月的身上,这内心之中顿时多了几分讶然。杜莲性子虽然不好跟外人接触,可是却也是颇有见识。她跟随父亲也去过不少地方,也见过大江南北的各色佳人,可是那些女子和眼前出色的妙龄少女比起来,可是相差得极远。一时之间,杜莲内心也有一种不快的感觉,毕竟但凡美貌的女子见到同样美貌的女子,那也是会有一种竞争之意了。杜莲的心里,当然也是有些奇异的不平。

    然而当杜莲目光落在了墨舒身上,神色更是有了变化。要知道墨舒容貌也是动人了。虽然俊男美女,那都是极为隐忍注目的,可是对于一个妙龄女子而言,显然墨舒这个俊美男子的吸引力会更深一些了。

    杜莲也不是那等没见过美男子的花痴,如今却是看得心中微微一动。如此俊美出色,温润如玉的男子,杜莲看得也是心下微微一动。她自己虽然浑然不觉,这心中的天平却也是一下子就倾斜了。只因为墨舒本来也是极为难得的出色人儿。杜莲心中立刻有了一个认知,那就是墨舒才是众人之中做主的人。

    也难怪杜莲心中有所误会,谁让墨舒那等气度雍容,身上更有一种淡淡的高贵味道。

    这样子的男子,谁也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奴仆的。况且在西域这片地方,女人身份虽然不似大周那般卑贱,不过也是极少有女子成为主事者的,再者兰令月的年纪也未免太轻了些。

    故此兰令月虽然说了话,杜莲却是充耳不闻。她看了墨舒一眼,只觉得墨舒不但容貌是出色的,身上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这让杜莲觉得墨舒必定是知晓分寸的,也不会跟那等没长大的小孩子一般不知轻重。

    “这位公子,只因为我们每次来到廊市,都是住在此处,也是习惯了。而这鸣玉坊面积也是极为宽大,何不给大家一个方便呢?”

    杜莲心忖兰令月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本来好好的事情却也是偏生给闹起来了,却也是不懂和气生财的道理。其实杜莲也没有察觉自己内心之中的想法,显然这等出色的男子那可是具有诱惑力。对于美男,就算是自己没有占有的想法,下意识也想要亲近一些的。

    兰令月先是一怔,随即方才明白,显然是杜莲看走眼了。她不觉一笑,心中也不知道该埋怨谁,其实应该要埋怨墨舒吧。好好一个随从,偏生姿容出色,姿态也极为高贵,谁看在眼里也不会觉得墨舒只是奴仆之流的。

    墨舒亦是有些觉得好笑,可是又偏生是无可奈何,这亦是并非是墨舒所想要的。其实让还是不让,墨舒也并不如何在意,只是如今墨舒却也是极为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兰令月的尊严被冒犯了。

    故此他并没有回到杜莲的话,而是侧身极为恭敬对兰令月说道:“小姐!”

    如此一举,显然是表明了兰令月的身份,也分明是向杜莲昭示,兰令月方才是她应该询问的对象。

    杜莲先是微呆,随即又立刻觉得极为可惜,墨舒这般气质又岂是凡俗之流?可是如今墨舒却是被兰令月所驾驭了,成为兰令月的下属。杜莲以己度人,自然不觉得兰令月有那个资格和本事驾驭墨舒。在杜莲看来,这显然是委屈了墨舒,让墨舒大材小用了。杜莲尴尬之余,又有几分替墨舒委屈的意思,如此姿容的男子,居然沦为奴仆之流,那可真是有些可惜了。

    只是如今,杜莲却也是闹了个大红脸。

    “是我处事不周——”

    杜莲刚才听到兰令月话说得颇不客气,心中也明白,对方应该不会让自己这支队伍也住入了鸣玉坊了。更何况自己眼神不好,居然还闹了这么一出了。随即杜莲就嘱咐古叔,这支队伍离开就是。那古叔心下有些不痛快,心想自家小姐连这等事情也闹得颜面无光。

    兰令月心里对杜莲的观感却稍微好了一点,这杜莲看来不是很聪明,也不会处事,不过至少还是知道道理的。不过如今,杜莲人前没了脸面,那是应该会记恨自己了。兰令月一笑也不在意,并且又觉得自己颇为无聊。

    就在这个时候,如银铃子般的笑声就此响起。

    那笑声可谓颇为清脆,听了也是让人觉得极为舒服,只让人觉得马车之中的这名少女是个性格活泼的女子。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上又下来一个人。这名少女年纪和杜莲也差不多,蜜色肌肤,容貌也是极为艳丽,仿佛一朵野玫瑰花一般,浑身上下都是充满了野性的诱惑力。那张如玫瑰花般的面容之上,一双眸子清澈明亮,显得是极为大胆,少女轻轻的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显得**辣的。

    她这么一走出来,和杜莲一比可谓春兰秋菊各有擅长,不过显然比杜莲可亲得多了。

    “表姐,你这是看到美男子,就走不动了吧,连人家正主儿都没认清楚。”

    说罢少女又清脆笑起来。

    杜莲面颊又是一红:“容蜜,你可不要乱说话了。”

    其实杜莲虽然对墨舒有些好感,可是这些好感只是因为墨舒是个出色的人物,只是因为墨舒的皮相,她可真没别的想法。而容蜜开这个玩笑,显然也是有些过了。

    “莲姐,你可真是太看重凤离哥哥,就算你们是未婚夫妻,我开个玩笑以他气量又岂会放在心上。而你这般倒是真将凤离哥哥想成了庸俗之人。”

    容蜜一边说话,一边露出甜美可爱的笑容。杜莲听她越说越是露骨了,心下也是急了,她哪里有这种意思,只是眼见容蜜说得过了故此提点一番。只是杜莲也知道这个表妹平时人前一副极为开朗大方的模样,说话就算有什么不妥也被人当做无心之失。杜莲干脆住嘴,只因为她心知若自己还说什么,却也指不定容蜜还会说出什么话出来。而容蜜年纪还小,自己与她计较也只是自折身份,指不定被人怎么议论,说她如何的不知轻重竟然如此的斤斤计较。

    随即容蜜唇瓣沾染一丝耀眼又甜蜜的笑容:“这位漂亮姐姐,你可不要放在心上。我表姐一贯就是这种性子,她出身尊贵,也难免多了一点傲气。说话有时就会有些不小心将人得罪了,而她心肠实则不坏,我却也代她向你们认错。”

    兰令月倒是不动声色多看了这容蜜一眼,对方只是个豆蔻少女。容蜜如此说话,这也是会让杜莲颜面受损。而容蜜本来是与杜莲一道的,又为何说出这种话出来?兰令月倒是当真生出了几分好奇,究竟容蜜当真是这般的天真无邪,还是利用杜莲来卖好,那也是未尝可知。她甚至心忖,若是别人,和杜莲产生不悦之后,必定会对容蜜的这一番话听得十分入耳,更不会费心去想容蜜这样说可有什么不妥。

    如此一来,这容蜜就能轻易得到自己的好感了。

    兰令月觉得杜莲只是有一些娇气和不会察言观色,而这容蜜段数也不知道比杜莲高多少。

    与此同时,兰令月长长的睫毛之上顿时掠过了一丝清澈的光芒。

    “区区小事,纵然有所误会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兰令月轻描淡写的说道,她是真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杜莲这个下人有些嚣张,就算杜莲少了几分眼色,毕竟杜莲还是知道分寸的。兰令月也不是那种难缠纠缠不休的。

    容蜜的笑容却也是更加甜蜜,她侧头看着杜莲说道:“表姐你看这位姑娘也是极为通情达理的,也是你处置不好,才冒犯了人家。”

    杜莲觉得容蜜这话又给自己加了一桩嚣张跋扈的罪名,她心下更是多了几分委屈。毕竟自己听出父亲的吩咐,那是不敢随意惹事的。只是谁让自己最初看轻了兰令月呢?而且容蜜说话,一直便是这种调调,杜莲也是难以跟她计较了。要知道杜莲性子是有些孤僻和腼腆的,也有些不会说话。

    杜莲如莲花般的脸颊迅速垂下来,心中却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次是我们不对,这位姐姐,不若我们邀请你一并用餐,当做赔礼道歉如何?”容蜜可爱的脸颊之上透出了甜蜜的笑容,天真无邪之中透出了几分单纯直接味道。

    容蜜知道自己是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的,这种手段她也是用得极为手段,而无论男女这般手段都是极为有效的。

    她可不似杜莲那般,人虽然美,可是那不过是个木头美人,说话也愚笨得紧。容蜜能肯定,自己不但能消除对方的恶感,还能顺利住入这鸣玉坊。

    要知道廊市的客栈虽然是不少,可是没有一家有鸣玉坊这般舒服。容蜜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又怎么会不想住的舒舒服服呢?

    一边这般说着,容蜜合住了手掌,一副可怜兮兮祈求的样子,甚至好像小狗一样轻轻吐吐舌头。

    兰令月静静的看着容蜜:“不用了。”

    对方那般娇嗔的样子可是当真没有让兰令月有丝毫动容,而兰令月神色也是极为冷漠。

    容蜜一瞬间面色僵了僵,面色亦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女人真是铁石心肠,看到自己这般天真无邪说话大方的少女,居然也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哼听说有些女人天生就仇视女人,看着这个漂亮的人儿也是这般心思。

    容蜜僵硬的面色只是瞬间,很快便是恢复了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位姐姐,我表姐是无心的,你,你当真生气了?”

    兰令月已经不耐与容蜜纠缠,并且隐约看出,这个容蜜纠缠不休心性也不像她所表现出的那般单纯。

    “谈不上生气,只是我与你们原本没什么关系罢了。”

    兰令月说罢,一道婀娜的身影就盈盈踏入了鸣玉坊内了。

    容蜜一双明媚的眸子之中,蓦然透出了几分狠意了。

    她本来就如野玫瑰一般明艳照人,如今也禁不住咬住了唇瓣。

    杜莲虽然被容蜜隐隐约约的损了一顿,可是究竟吃不透容蜜的盘算。如今看到容蜜被拒绝,杜莲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心下也是有些不舒服。

    她叹了口气,对容蜜说道:“蜜儿,有人如此眼高于顶,咱们也不必将她们放在心上了吧。”

    容蜜心中杜莲这个蠢货懂什么,她甩开了杜莲的手,亦是露出了泫然欲泣的委屈样子:“莲姐姐,你怎么可以怪我呢,我知道我是伤了你的面子,可是这都是因为你最开始有些不对关系。不过你要怪我,我也不敢说什么。”

    杜莲一时又是一呆,自己哪里是在怪罪容蜜?

    自己不过是见容蜜被人拒绝了,显得有些可怜,故此十分同情容蜜而已,难道自己安慰容蜜一下倒是错了不成?不过小姑娘当众丢脸,本来就是有些说不过去,面皮子薄了有些误会也是难免。

    “我哪里是怪你?”杜莲苦笑不已。

    容蜜则立刻说道:“我知道,莲姐姐我年纪小不懂事想什么就说什么,你莫要在意。我也知道,其实我应该帮着你的。”

    随行侍从想法也是渐渐被容蜜引导,觉得杜莲是面子上过不去,因此对容蜜有了责备的意思。其实人家小姑娘只是单纯了些,又有什么大错?不过杜莲这方面是有些迟钝的,那也是没有看出来。

    容蜜暗中看了墨舒一眼,心中突然觉得极为可惜。

    要知道墨舒这等姿容,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俊美的男子,居然身为侍从,这让容蜜很有些不是滋味。原本她想着,自己和兰令月搭上话了之后,再和这个出色的美男子说话得到他的好感。就算不能谈情说爱,自己也要墨舒当上自己的干哥哥。只是没想到兰令月这般眼高于顶。

    不过容蜜也是不容易放弃的人,她看着墨舒则红着眼眶说道:“这位哥哥,我也不知道我们将你家小姐气得这么厉害,方才也是我们唐突了。那位姐姐若还是生气,我心里一定会不安的。”

    容蜜仿佛因为急切一般,捉住了墨舒的手臂,轻轻抬起脑袋,样子看上去是那么的坦诚和直率,眼中的着急也是显得是货真价实的。

    而在容蜜的脸上,也分明垂下了泪水。

    看到容蜜面上泪水,同行之人亦是义愤填膺起来了。只觉得兰令月也委实是有些过了,不过是一件小事情,却来刁难这样子的一位小姑娘。不过他们却全然忘记了,原本这件事情是他们嚣张跋扈引起的。

    宇炀将这些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而宇炀唇瓣亦是禁不住多了一丝笑容。

    虽然容蜜是惯会做戏的,可是这些小伎俩,却也逃不过宇炀的法眼。对于宇炀而言,容蜜这些手段可真是无所遁形。

    宇炀微微有些讽刺,却也是无不恶意的在想,墨舒还不快些将这可人儿安慰一番,最好是跟容蜜哥哥妹妹一番。

    然而墨舒那张宛若朗月一般脸颊之上,周身透出了宛如清风一般的气质,一双眸子却亦是洞悉一切般透出了几分清亮。

    一时之间,墨舒面颊之上居然透出了几分颇为腹黑的笑容:“小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说罢墨舒轻轻的扯出了衣袖,就此拂袖而去。而容蜜顿时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心下也颇为屈辱。这个美貌的男子果真是铁石心肠,却也是不懂得何为怜香惜玉,实在是可恶可恨可恼。如此毫无君子风度的男子,真可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杜莲也觉得墨舒气量并不如何恢弘,方才她还被墨舒容貌震慑,如今心里却亦是有些不喜了。一个男人,怎么能这般没有风度呢?

    宇炀放下了车帘,心中叫了一声可惜。实则容蜜那等人物,宇炀也不太放在心上,若不是容蜜捉住了墨舒的袖子,宇炀简直是理也懒得理会。

    杜莲倒也对这个表妹是照顾的,也不在意方才容蜜说话有什么不妥当,只抽出了帕子轻轻替容蜜擦眼泪珠子。

    “好妹子,你莫要跟这些人生气了。”

    在杜莲心中,容蜜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说话便是不妥当,也是小孩子的脾气了。

    而杜莲对自己身边的人,倒也是颇为大度的。

    只是杜莲对容蜜卖好,容蜜心中却也并不感激。虽然容蜜是在兰令月那里受辱了,只是却欺软怕硬记恨上杜莲。只觉得若不是杜莲不妥当,人家也没理由朝着她容蜜发作。

    容蜜正准备再说几句戳心窝子的话,却见一道儒雅清俊的男子走过来,容蜜顿时将到了唇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那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容貌颇为清俊,儒雅和彪悍之气都凝聚他一身,亦是给女子一种莫大的吸引力。只见他长身玉立,身子颇为欣长,越发衬托出他英俊潇洒。

    容蜜面颊顿时红了红,嗓音也是小了起来:“凤离哥哥你来了。”

    容蜜心下也是觉得颇为可惜,如果兰凤离早来一些时候,自己又怎么会被人羞辱呢。兰凤离是杜莲的未婚夫,两个人订的是娃娃亲,平时兰凤离也是对容蜜颇为爱惜了。杜莲拿着手帕的手掌顿时一顿,神色有些紧张。兰凤离知道自己这个未婚妻的性子,杜莲从来也做不到落落大方,故此也不放在心上。兰凤离可没留意到,杜莲看他目光颇为疏离,并没有该有的热络。

    而容蜜认定兰凤离若是早到了自己便有底气,也未必没有理由。

    兰凤离其实也是兰氏族人,并且也颇有才干,而且敦煌城主兰因月也很喜爱看重这个侄儿,故此兰凤离在敦煌说的话也颇有分量。容蜜心中不由得想着,那些暴发户又怎么敢得罪兰凤离呢。

    容蜜也是个眼尖的人,顿时也看出兰令月这一身衣衫可谓千金难买。那个美貌的女子能身着这么华贵的衣衫,这让容蜜心中升起了一丝嫉妒之意了。不过容蜜也知道,兰凤离是不会喜欢自己说这样子的话的。

    她面上满是泪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兰凤离自然是看在眼里,自然也是有所关心。

    “蜜儿,你这是如何了?”兰凤离亦是惊讶得紧。

    而兰凤离一边这么说,一边看着杜莲,显然认为杜莲应该负责。其实兰凤离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他觉得杜莲年纪大些,容蜜也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受了委屈,自然是大人没有照顾好的关系。

    杜莲心下有些委屈,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兰凤离姿容潇洒,人又极为聪明,人品也不错,他原本也是杜莲心中近乎完美的夫婿。可是就是因为兰凤离的这种态度,杜莲方才待兰凤离的心渐渐冷了。

    平心而论,杜莲也是对容蜜不错,容蜜不但是她亲人,并且还与她年纪相若。可是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照顾容蜜呢?为何容蜜受了委屈便是自己的责任?自己又不是容蜜的亲姐姐,而兰凤离似乎总是忘记了,其实容蜜只比她小两岁,也不算什么小孩子了。

    当下杜莲就说了容蜜是受了别人冷脸的关系。

    容蜜则通情达理的说道:“凤离哥哥,这些事情原本是我们有错在先,也不怨怪别人甩冷脸。你可千万不要怪莲姐姐。”

    兰凤离有些失望的扫了杜莲一眼,只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妻腼腆也还罢了,心胸眼界一直都是不如何的宽阔。

    “莲儿你以后行事也是要三思而后行,也莫要误人误己了,甚至是让蜜儿也被误伤了。”

    兰凤离自认是一份提点,杜莲心下的委屈之感却也是更浓了。自己究竟是做出了什么了不的的大事,却也是被如此训斥了一番了。她真的觉得自己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况且挑衅的是自己下属,当时自己不是呵斥了那名下属了?

    “兰家行事,一贯都不会仗势欺人的。杜叔叔也是这般行事,故此我也一贯佩服杜叔叔。”

    兰凤离温言说道,他心中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妻格调是有问题的,少了几分见识。反观容蜜年纪虽然还小,却也是懂得不少,并且也很有大家风范。

    大道理都已经压下来了,杜莲也是个嘴拙的人,只是低声应了。反正她也是习惯了,兰凤离这些道理自己是要听着的。她也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也不是很会说话,也许当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她自己还没想明白而已。不要仗势欺人,这个道理总是正确的,杜莲如此想。

    “好姐夫,你也别怪姐姐了。”容蜜在一边撒娇,并且手臂已经极为自然的缠住了兰凤离的手臂。她可是和兰凤离兄妹相称,只有那等心下龌龊的人,方才会对自己和兰凤离的亲密说三道四的。

    “只是蜜儿没有做错就好,原本莲姐姐一边生气,我还道自己伤了咱们这边面子,让凤离哥哥你莲姐姐丢脸了呢。”

    说罢容蜜还吐吐舌头。

    兰凤离更禁不住瞪了杜莲一眼,杜莲自己闯了祸,行事不知分寸,结果却怪蜜儿让她失了分寸。他心中隐隐有一丝不满,兰凤离早就觉得了,杜莲看着是个大家闺秀,可是却是有些短视和小气。

    杜莲心下总是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便是犯了个错误,这错误也没有到这份高度,可惜她便是嘴拙,一时也是不知道如何辩驳。

    兰凤离看到杜莲面上浮起了一丝倔强和怒意,心中更是叹了口气。这个未婚妻,不会处理事情,这脾气也是不小了。兰凤离觉得这件事情已然是过了,若自己再说教一番,当真将杜莲惹得发作了场面也须得不好看了。想到这里,兰凤离也是大度的准备退后一步,觉得自己不和杜莲计较了。况且自己也是苦口婆心和杜莲说了很多道理,只是杜莲怎么也是不愿意听的。若杜莲开窍了,她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不得体。既然说了也没有用,又何必再说了。

    兰凤离心下更是多了几分的无力之感。

    调教不好杜莲,可是谁让自己和杜莲是娃娃亲呢?

    虽然兰凤离决定不和杜莲计较了,不过兰凤离内心之中对容蜜的爱惜亏欠也多了几分。

    多乖巧听话的女孩子啊,蜜儿年纪小了些有时候说话也不知轻重,不过倒也是个明理的人。

    “杜莲,这次既然蜜儿因你的事给委屈了,你便好生哄哄蜜儿吧。”兰凤离如此吩咐。

    他心中想法则是,杜莲若是个有心肝的,就该因为容蜜的委屈生出几分愧疚之意,以后也方才知道行事的轻重。

    杜莲却并没有多少愧疚之意,并且反而和兰凤离生出了几分生分味道。

    当初定亲的时候,杜莲也知晓兰凤离是个出色的人物。实则兰凤哦离样貌、人品,桩桩件件都说不上差,都是不错的。可是杜莲小时候那份仰慕却是渐渐的淡掉了,心中觉得说不出的生疏。有这般优秀的未婚夫,杜莲心里非但没有欢喜,反而隐隐有些委屈。

    不过她一贯还是迁就兰凤离的,故此还朝容蜜陪了个不是。容蜜自然是一副不敢消受的样子。

    鸣玉坊中,墨舒调制好香料,放入了香炉之中,顿时满室就是充满了一股透人心脾的清香味道。墨舒这调香的技艺确实非常出色,而这次给兰令月用的也是绝好的。

    宇炀似笑非笑的站在一边,一双狭长的眸子之中,眼波流转似有寒水流窜。这个墨舒,确实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难怪兰令月会对墨舒颇为暧昧。

    “今日那位杜莲虽然不过是区区一名商女,不过身份却并不简单。大小姐可知道,这位杜莲乃是从小就和堂少爷兰凤离定亲的。我亦是猜测,凤离公子必定也是随行一道,故此那随行下人却也是如此嚣张。”

    墨舒早就看出了杜莲的身份,故此如此提点。

    兰令月低低的笑了一声:“原来竟然是兰氏的自家人。”

    其实重生一次,兰令月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兰因月多年来膝下无出,这些年来,亦是有人建议,要从兰氏年轻族人之中过继一个。这其中三房的公子兰凤离的呼声显然是最高不过了。兰因月与三房堂兄兰溪河的关系一贯不错,兄妹感情甚好。当年马贼袭击敦煌,城主换下了红妆并且应敌作战,被贼寇用流箭行刺。三老爷兰溪河替城主挡下了这一箭,而因此伤重不治而身亡了。故此兰因月只觉得对三房颇为亏欠,而又对三房这根独苗极为照顾。

    而在兰因月的悉心栽培之下,兰凤离也可谓出落得一表人才。兰氏族人上上下下都是很喜欢这位英俊的年轻族人。

    说来也十分可笑,这些兰氏族人宁可想要兰凤离过继成为兰因月的儿子,也不怎么乐意接受兰因月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

    兰令月也是因为这个,就知晓杜莲的背景。

    前世杜莲就是兰凤离的未婚妻,只是却听说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何的好。

    兰令月虽然对杜莲很冷淡,不过也不是诚心跟兰凤离为敌。

    根据兰令月前世的记忆,自己这个堂兄其实还算得上一个不错的人。

    他虽然是兰氏族人的宠儿,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野心,并且当众宣布自己不会成为兰因月的继子。前世的兰令月表现得极为愚笨,其实变算是当真让兰凤离过继,总胜过兰令月成为敦煌城主。不过因为这位堂兄才是兰氏族人真正想要支持的人,兰令月也不可能没有想法。

    更何况人心难测,兰令月也不知道自己重生一次之后,这位堂兄可还是那等淡薄名利的主。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便算是前世兰凤离表现得谦虚恭顺,焉知这是不是兰凤离的伪装。便算兰凤离当真是表里如一,这一世谁知道他会不会被人教唆,生出什么原本没有的念头。

    兰令月又想起兰凤离身边那个容蜜,那可是极为难缠的主。前世这个女人可是并没有出现,至少没有出现在兰令月面前。虽然是个道行一般的黄毛丫头,兰令月却隐隐生出几分古怪警惕的味道。

    前世不见这容蜜,今生倒是见到了,莫非是人安排不成?

    故此兰令月方才会装傻,至少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如今倒不急着和这位堂兄说话。

    墨舒知道兰令月必定是听懂了自己的暗示,如此毫无表示显然不是兰令月愚钝,而是有自己的盘算和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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