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阙妙朱只挥挥手,让这阙家下人先行退下。她雪白手指轻轻勾起了翡翠玉杯,这玉杯在烛光映照之下透出了一丝荧光之色,阙妙朱心下却分明多了几分烦躁,一贯心思清明如她却也生出几许不安的味道。那兰令月,不过是个小人物。有几分美貌却又借着兰家之势张狂,阙妙朱是从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米粒之光也争华彩,兰令月与她比起来,不过是萤火之光却与皎月争辉!阙妙朱自是不明白,那兰令月有什么好图的。
这西域最上等的葡萄酒,窖藏多年,并且蒸馏去了酸味,再加之冰镇之后,滋味则更是别有风味。倒入了那杯中,却泛起了那琥珀般的色泽。阙妙朱多饮几杯,面颊上亦禁不住生出了两片绯红之色,美得更是动人心魄。就在此刻一道温雅的身影顿时踏入了阙妙朱的房间之中,不是杨丹又还是能谁?要知道这阙氏贵女的房间,也不是什么人能随随便便能进入了。
阙妙朱一见杨丹进入,一双妙目就顿时生出了贪婪之意。虽然隔着面纱,然而阙妙朱仍然能狂热的勾勒出对方面部轮廓。虽然只是一面,可是那一面却是刻骨铭心并且让阙妙朱内心难忘。如此风华入骨的面容顿时将阙妙朱见过的其他男子衬托宛如泥土——
是了,她就是贪心了。只是心心念念那么久杨丹却是向着别的女子献殷勤,这让阙妙朱内心之中更禁不住生出了几分酸味。就算那个女人她根本看不起!
侍女为杨丹倒上了一杯美酒,阙妙朱浅浅的饮下了一口,妙目含着脉脉水光,妙语可人:“今日杨丹公子对兰令月另眼相看,妙朱就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图的,又有什么好处?”
杨丹一笑:“她的好处我知道就是了,三小姐只是女子,知不知晓又有何关系?”
阙妙朱听得心中泛堵,只做淡然说道:“杨丹公子这是在打趣妙朱,那样子人物,哪里能入你的眼。”
只是杨丹那有几分暧昧的言辞,却让阙妙朱内心之中生出了几分幽暗之意。杨丹可是从不曾对别的人用这般暧昧言辞。
“能让阙三小姐吃亏的人,又怎会入不得我的眼?”杨丹却带笑补了一句
阙妙朱面上的淡定终于有些维持不住,随即她轻轻垂下了脑袋:“这次斗宝大会,若不是杨丹公子助那丫头,今日看她如何收拾?哪里还容她说那豪言壮语?”
阙妙朱樱唇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聪明人面前,我自也不会遮掩。不错我针对兰令月就是意在兰家。兰氏最大危机显然是在继承人之上,兰因月一直膝下空虚整个敦煌都知道。故此那些兰氏旁支自然也会有些心思,并且只觉得自己有机会成为兰氏继承人。然而谁也不曾想到,兰因月居然从大周寻回女儿,而这个女儿还只是一个以色娱人的质子。一个从未受过任何教育的质子,就要得到兰氏那让人梦寐以求的财富,甚至成为这个西域最富有的女人之一,兰氏内部可曾愿意服气?无论兰令月是当真聪慧还是愚蠢不堪,我只要她曾经不堪展露众人面前,我要将一根刺刺入兰氏族人心中。我要让兰氏族人知晓,若他们要图谋城主之位,阙氏就是他们最大的后盾!难道这些兰氏族人个个都是一心为了家族着想?总会有人抵不住诱惑,为我阙氏所用!”
阙妙朱清清脆脆的一笑,容色更是灿然:“我素来用计,不喜欢用强,比较喜欢用一点点小小的计策,用利益引诱人。我要灭兰氏,不需要大军出境,只需要兰氏的内乱!”
只见阙妙朱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即举起了丝帕,轻轻擦了自己轻纱下的朱唇一下。灯火映照之下,阙妙朱额头那枚赤色的朱砂痣却也是越发的娇艳欲滴了。
阙妙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胸口更是胀大了几分,腰肢却也显得更加纤细,宛如春天的柳枝一般,柔软而柔韧。而她一双眸子之中却也是透出了春水一般的妩媚味道。
“这些算计,那些愚人看不明白尚有可能。我不信杨丹公子这般聪慧的人儿瞧不明白。难道杨丹公子看不惯我伤害兰令月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动了怜香惜玉之情?难道杨丹公子也如那些俗人一般,认为我阙妙朱这样做是卑鄙是无耻?”
明明是她用卑鄙手段算计于人,阙妙朱却是说得理直气壮,甚至有几分楚楚可怜。
“三小姐何必说笑?对于你的智慧手段,我只有欣赏之意,又岂有轻蔑之情?只有俗人,方才会奢望自己的利益能被礼仪道德所维护。也只有弱者,方才会渴盼这世上有所谓的公理和正义,因为倘若没有这些东西,他们就会毫无希望并且没有自保能力。一个人若被人糟蹋、折辱,只是因为这个人不够强,没有足够的能力。对于加害者的怪罪也只是发泄自己的不平而已,只因为他们无法承认自己的无能才是最大的原因。”
杨丹一开口,一番话却是惊世骇俗,看来在他眼中,所谓的世俗礼教是根本不存在的。
这个男子,明明风姿温雅,却分明信奉着弱肉强食的规条。
阙妙朱冉冉一笑,却娇声说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维护那兰令月?”
杨丹哈哈一笑:“第一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我身为男人看到这样子的女人当然也会动心。”
“第二,我坚信三小姐必定会吃的她的亏,一场好戏,我为何不看。”
杨丹说的两个理由,都是让阙妙朱怒火中烧。无论是杨丹口中半真半假的暧昧,还是杨丹对她智慧的轻蔑,这都让阙妙朱感觉难以容忍。同此她也对这个男人生出了生生的恼意,这个男人明明知道自己最介意什么,也知道如何能让自己动怒,可是却刻意激怒自己!可是这样子一来,阙妙朱却难免对杨丹更中意。其他男人,在她面前不是唯唯诺诺就是刻意卖弄,可是自己看到这些男人,心中端是平静无波。唯独眼前这个男人,他能轻易让自己生气动怒,又禁不住被他所吸引,这个男人就是有那优雅又危险的吸引力,明明知道是有毒的罂粟花,却也是禁不住飞蛾扑火过去,要生生将自己焚烧殆尽!
阙妙朱面上红晕更浓,杨丹下一句话却顿时让阙妙朱一怔:“妙朱似乎不是很服气,认定我将你这位阙家小姐给看轻了。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打一个赌?我赌,这次斗宝大会,兰令月必定会让你吃亏如何?”
自与阙妙朱见面,杨丹就巧妙引导两人对方的方向,轻易的玩弄阙妙朱的情绪。可怜阙妙朱自负聪明,却全然没有留意到自己喜怒哀乐竟然全然被眼前这个男人所掌控了。如今她自然也如杨丹所想的那般,开口说道:“既然杨丹公子坚持要赌,我又岂是不奉陪公子玩这个小小的游戏。待我赢了,我要杨丹公子摘下面纱,让我看个够。”
阙妙朱语调之中有着绝对的自信,已然肯定自己一定会赢的模样。
“倘若我侥幸得胜,必定会说出一个三小姐做得到,并且自己能做主的要求。”
杨丹看着阙妙朱,缓缓说道。阙妙朱一扬身躯,下巴轻轻的扬起了,额头上那点朱砂也似掠动了迷幻般的光彩。他随即放下了酒杯,轻轻欠身就优雅的告辞了。
阙妙朱心中那份郁闷之感却也是越发浓重了,女子的感觉是很玄妙的,他就是觉得杨丹对兰令月很是特别,特别的让自己很不舒服。
随即阙妙朱手掌轻轻的摇晃铃铛,招来下属,却极为凝重吩咐:“从现在起,每位客人的身份,都给我好生核对,倘若出现什么鱼目混珠之事,我绝不轻饶!”
眼见下属恭顺应下,阙妙朱心下方才安了几分。只是她总是禁不住琢磨,禁不住在想,那杨丹为何对兰令月有一份特别?就算别有所图,说句不好听的,杨丹接近自己这位阙氏三小姐何尝不是别有所图?可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情谊,却从来没有丝毫暧昧之意。便是虚情假意,阙妙朱也从来不曾见过。
阙妙朱又觉得杨丹不是那等人。
莫非兰令月姿容出色,当真让杨丹动心了不成?
有时候十分费解的事情,反而会有极为简单的解释。更何况兰令月容貌确实是生得很美。
阙妙朱轻轻叹了口气,那杨丹再如何不俗,却也不过是个男人。既然是男人,自然多多少少有一些男人的毛病的。阙妙朱心下顿时不是滋味。她对着镜子,气恼似的轻轻扯开了自己面纱。
镜中容貌确实极为动人,阙妙朱自负姿容出色,只觉得兰令月姿容虽然美丽,可是自己也未必输给她。况且兰令月不过是空负美貌,可不似自己这般,满腹才华。若杨丹真好色,自己露出容貌,杨丹想必也会舍了兰令月来就自己。可是偏偏她不能!
阙妙朱是这一代阙氏之中的佼佼者,不但姿容出色,并且资质不俗。从小父亲也特别宠爱她,并且极为看重她。只是父亲却有一个古怪的要求,那就是阙妙朱决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容。西域民风开放,女子裸面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故此阙妙朱真是不知道,为何自己父亲竟然会有这种命令呢?
要是自己暴露自己的真容,哪里还容得下兰令月卖弄姿色?质子府出身的下贱货色,除了几分姿色又如何比得上自己?阙妙朱心中生出了恨意。
明日她便要去见那安氏和云氏的当家主母,阙妙朱早就有了心思盘算,要将那摩尼小镇给盘下来。不过那个地方乃是穷地,拍下去也不会花费什么功夫吧。待以后大周对西域用兵,到时候这块地皮的价值也是水涨船高了。
阙妙朱眼中蓦然又多了几分阴冷,既然杨丹对兰令月如此动心,那么她也容不下兰令月了。虽然兰令月在她眼里,只是宛如蝼蚁一般,根本不值什么,可是谁让杨丹对兰令月动心呢?当然兰令月乃是兰氏少主,就算再无能,她若是死了兰氏自然不可能不追究。只是以她阙妙朱的聪慧,便是要处死一个人,又岂会自己亲自动手呢?她布下算计,便是兰令月死了,那也弄得好似兰令月自己运气不好那样。那些杀死兰令月的人,必定会跟她阙妙朱没有半点关系的。
次日阙妙朱起身,她戴上了面纱,让马车领着她去了香阁子。
这海溪城乃是木城九姓所居住之所在,故此极为热闹,南来北往的商客却也是多得不能再多。而木城九姓身为西域传承多年的家族,自然也是精于饮食。而木城九姓的族人,都喜爱去这香阁子用餐。
这里吃的东西,必定是最珍奇珍贵的。这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但凡飞禽走兽,只要说得出名字,这香阁子必定会为你寻来,里面的大厨再为你精心烹调,做出寻常人可能一辈子也尝不到的美味。而每日香阁子开放的四十处雅阁,那可都是日日客满,而若要订一间香阁子的雅间,最少则需要三个月前提及预约。里面一桌席面,只恐怕千金之数也办不下来。
阙妙朱自然不会吝啬这些银钱,招到这安氏、云氏,她自然是舍得花银子。
也不多时安氏、云氏也都到了,阙妙朱命小二送上酒菜,又妙语连珠,和两位夫人相谈甚欢。
就在这个时候,安氏却似看到了什么吃惊之事,禁不住说道:“这不是兰家那位标致的少主么?”
说罢安氏也禁不住扫了阙妙朱一眼。
斗宝大会之上,阙氏驱逐兰令月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虽然这些传言之中,兰令月被传得十分不堪,不过这位兰氏少主出色的容貌也顿时成为了众所皆知的事情了。据闻兰令月一幅小相,在市面上更是炒到了高价。安氏曾在街头偶遇,自然认识这位风头正盛的兰氏少主了。云氏也禁不住心中好奇,望了一眼,只觉得果然如传言中一般,这位兰氏少主生得十分美貌,甚至比传闻中还要美上几分。
如果不是为了顾及阙妙朱,恐怕云氏就会说难怪杨丹对她另眼相看了,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
阙妙朱不动声色:“既然两位夫人对这位兰氏少主好奇,看看又何妨呢?”
说罢阙妙朱令奴仆打开了门扇,却挂上了窗帘,外人固然看不到这房间里的情形。而这房间之中的人却是能将外边看得清清楚楚的。
云氏则有些讪讪然:“实则这位兰氏少主除了生得美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也知道阙氏和兰令月的冲突,如今自然要卖阙妙朱的一个面子。
阙妙朱却是失笑:“夫人不必介意,妙朱也不是小气之人。”
云氏还准备说什么,随即而来的三人却顿时让云氏闭嘴了。
只见宁晓海携着易曼琳而来,这易曼琳喜欢宁晓海早就是众人皆知,故此若易曼琳和宁晓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关键是,眼前同行的不是两个人,而是整整三个人!
除了易曼琳和宁晓海之外,宁晓海身边还跟着一个高挑而妖娆的女人。这个妖娆的女子在海溪城也是名人,只是这名声却不是很好。她原本是飘香阁的红牌姑娘银珠,靠着妖娆的身段儿和雪白的皮肉蛊惑男人,并且在飘香阁中艳压群芳。这城中不知道多少夫人小姐对这个女子恨之入骨!不过根据传闻,这个妖娆的美人是被宁晓海征服了。
易曼琳跟宁晓海在一起不奇怪,宁晓海和银珠在一起也不奇怪,只是如今这三个人竟然凑在一起,那也当真是奇怪之极。
更奇怪的是,易曼琳也忍得下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未来丈夫与美偕行居然不曾发飙,真是一朵奇葩无疑!
当然易曼琳的脸色也绝对称不上好看,她亲密的挽住了宁晓海的手臂,仿佛斗鸡眼儿一样的看着银珠,一副宣告自己所有权。而银珠虽然不曾挽住宁晓海的手臂,却走得娇媚婀娜,时不时用自己那柔柔断断充满魅惑的身段儿碰宁晓海那么一下,并且向易曼琳投去挑衅眼神。每次易曼琳看到了银珠的眼神,她就顿时气得面色发白。
云氏顿时嗅到了八卦气息,更劲爆的则是,若是她记忆不曾有错,方才随兰令月进去的还有兰家那个败家子兰晓!她可是还是记得,兰晓是被易曼琳退亲的,而退亲原因却是易曼琳之前就跟宁晓海有染了。
宁晓海面色微微一冷,今日他的心情可谓不痛快之极!
虽然如今他再也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刀客,可是以自己如今的财富,也没有足够的财力在这香阁子挥霍。他也到过这里两次,却也都是别人请客。然而今日兰令月命手下的人将他给得罪了,又让他来香阁子说话,这莫非便是示威不成?
当宁晓海看到兰晓时候,那就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听闻如今兰晓对兰令月十分奉承,兰令月自然也是要给兰晓一些甜头尝尝了。
兰氏二房族长兰风谷原本是他亲爹,并且也对他这个儿子颇为照顾,因为他才是兰风谷真心爱的女人所生下的儿子。只是上一次他为了谋取利润,自己半道劫胡,夺了那批药材,这件事情却不小心让兰风谷知道了。从那以后兰风谷就对他冷淡下来,几乎不闻不问。宁晓海心中恨极了,却也是不是滋味。
哼那兰风谷也是个无情的人,只是为了这些微薄的利益,就如此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宁晓海心下十分怨恨,心忖难怪当年兰风谷会抛弃宁氏了。等他出人头地,必定会将这份屈辱千倍万倍的奉还给某些人!
及宁晓海进入了兰令月所包下的雅阁,宁晓海和易曼琳还好一点,毕竟他们也是见过世面的。那银珠却是看花了眼,身为一个妓院中的花魁,她注定不能被引入这种地方。而交游广阔的银珠,自然还是有了几分普通女人没有的眼里,认识一些好东西。若她没几分眼里,只恐怕虽然觉得此处布置好,却说不上好到了哪里。如今银珠却是看得目眩神迷!特别是兰令月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美男子!似银珠这种阅人无数的风尘女子,一时之间也是看得目眩神迷,禁不住看得呆住了。
宁晓海看在眼里,却越发觉得这女人有些上不得台面了。他又看了易曼琳一眼,只见易曼琳样子倒好看些,至少不会似银珠那般毫无气质。
便是在这个时候,那些阁子中的厨子却也是纷纷上来上菜了。
这些奴仆训练有素,进入摆放碗碟却当真一点嗓音也没有。
宁晓海便是心中怒火再浓,一时也不愿意当众失态。
一名奴仆将一只木桶送上,这木桶之中竟然有一只活鱼在游走。
银珠原本是江南人氏,扫了这木桶一眼,却是顿时呆住了:“这,这如何可能,这可是鲥鱼!”
要知道这鲥鱼可是江南才有的珍惜鱼类,便是江南的达官贵人,平时也是不容易吃到这道美味。这也还罢了,如今此处可是沙漠,这里可是西域!那江南才有的活鱼,如何能出现在千里迢迢的沙漠之中?
送鱼的紫衣男子模样看着质彬彬,对着客人也是不卑不亢:“这鲥鱼虽然是江南才有的东西,不过却也能运来。沿途带上十只木桶,只用一只木桶盛鱼。而这桶子中只放五尾鱼,沿途十个桶子轮流换水,运到店中,总是还能得到一两尾新鲜的活鱼的。”
银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对方说得那才叫轻描淡写,银珠却如何不知道,要运这样子一尾鱼也不知道会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而本店这鲜鱼脍也只是运输要费些心思要麻烦一些。待将这些鱼送来了,却是在这些鱼的尾巴之处轻轻割那么一条口子。这鱼不会死,体内鲜血却是会顺着流干净,于是这鱼肉之中吃起来就分外鲜嫩,没有丝毫血腥之气了。”
只见面前的锅已经开始沸腾了,里面香阁子的厨师所调制的秘制佐料熬制出的汤汁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眼见时候差不多了,那紫衣人抽出了一把小刀,将那活鱼身上一片片鱼肉给削下来,片片鱼肉若雪飞舞,落入了汤汁之中翻滚,实在是诱人之极了。
银珠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待宁晓海轻轻咳嗽了一声,玉珠方才回过神来并且面上顿时多了几分羞惭之色。
宁晓海看到同在包厢之中的兰晓,心中冷冷一哼,凭什么兰晓一出生就是大少爷,而自己则宛如小乞儿一样。他哄骗了易曼琳,这自然是因为勾搭上易曼琳,他会有很多好处,然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易曼琳那是兰晓未婚妻。
兰晓反应则比从前镇定得多,虽然看到宁晓海兰晓内心之中还是有一份淡淡的屈辱之感。不过却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房间之中顿时也有几分尴尬不安的气氛在流转。
只见宁晓海使了一个眼神,银珠就知道该自己说话了。方才银珠失态了,她知道自己有些惹宁晓海不痛快,如今正是将功赎罪的好机会!
她顿时向前,媚视烟行,娇滴滴的说道:“兰小姐,你今天让人抢了我的货,伤了我铺子里的人,并且还让晓海来这里寻你。您身份尊贵,为何跟易家斗气却为难我这个弱女子呢?”
说罢银珠也就凄凄惨惨的哭起来,看她的样子可真是委屈得紧。
一旁的墨舒完全是个陪衬,只替兰令月盛鱼。要知道这鱼本来就是切得极薄了,这汤汁一烫顿时熟了。若煮的久了,反而将鱼肉给煮烂了。
兰令月红唇轻启,缓缓品尝这鲜鱼的美味,却是对宁晓海不理不睬。仿佛她跟宁晓海多说一句话,也会失了自己的身份。其实她今天,就是应承了易牟钗,要狠狠打宁晓海的脸。于是乎,这姿态自然是要放得高些了。
易曼琳虽然很不喜欢这银珠,不过兰家打人抢货,就算是打的是银珠的铺面,可是这铺面那原本是宁晓海的。更何况兰令月在事情发生之后,又让宁晓海前来,这分明是要对付宁晓海!
易曼琳又哪里容得下别人欺辱宁晓海呢?
在易曼琳心中,宁晓海自然是最最重要不过的人儿了,自然绝不会愿意别人欺辱宁晓海一丝一毫!
她顿时向前,想要维护宁晓海。宁晓海今天带着她来,其实也有这种意思。
只是不知为何,面对兰令月那淡然模样,易曼琳心下却顿时有几分畏惧。她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兰晓身上,从前兰晓可是对她千依百顺,易曼琳自然不会怕兰晓,并且内心之中还几分优越感。于是乎易曼琳顿时将炮火给对准兰晓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兰晓,我知道你恨我退了亲,损了你的颜面,可是你也不能为了报复我,做出这样子事情。这打人抢货的事情,你竟然也做得出来。”
兰晓顿时有些错愕,这倒不是因为易曼琳颠倒黑白,而是易曼琳如今居然为了宁晓海小妾出头。他实在不理解易曼琳脑子是怎么想的,从前自己虽然无能了些,可是却将易曼琳捧到心尖尖上,又岂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可是易曼琳却偏偏不稀罕自己这份珍惜,而任由宁晓海糟蹋。
一想到这里,兰晓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淡淡的酸涩之感。他却平静说道:“此言何意?我们兰家虽然是西域大族却是从来不曾做欺辱人的勾当。今日是银珠来我们兰家行商出购置布匹,一批上等的绡纱她竟然只肯出三百钱。要知道海溪城市面上的绡纱是能买到一千。本来生意不在人情在,做不成生意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这银珠居然打伤了我们店中老掌柜,扔下钱便扬长而去。”
一说到了这里,兰晓面上顿时多了几分锐利之色:“我们兰氏,却也是绝不会被人欺辱到头上来,却是连还手也不敢的!货,我们要拿回来,钱,我们自然会退回去。谁打了人,也就该承受兰氏之怒,打断他们双臂只是稍微教训一番。”
易曼琳顿时怔住了,这倒不是因为兰晓说的事情真相,而是因为兰晓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并且冷漠之极的对她说话。这让易曼琳觉得委屈,只觉得兰晓又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她说话呢?
宁晓海不悦的瞪了银珠一眼,银珠这个女人可是真是有些不知轻重了,竟然对他含糊其辞!
其实银珠也委屈,她不过是隐了自己错处而已,又怎么会想得到兰令月居然会让宁晓海见面?
她顿时委屈万分的说道:“奴家稍有逾越,还不是你们兰家刻意为难,从前我买纱,那也都是三百的。”
听了银珠这个理由,易曼琳还不觉得,宁晓海的脸色却也是变得极为难看。
果然兰晓皮笑肉不笑说道:“为何兰氏将这上等纱如此贱卖,各位还要装糊涂不成?我无妨说得清楚一点,从前那是因为我和易曼琳有婚约,所以这店铺里的东西也不敢多要什么,只当结个交情。如今曼琳终身有托,你自己贤惠自是极好,只是你未婚夫小妾的脂粉钱,又为何要让我掏呢?”
这香阁子里面雅间若门掩上那就什么也听不到,不过若打开门户,那就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如今这些雅阁门户间间都是打开的,只是用帘子装模做样的遮住而已。看来这偷听的人,还当真不少的。如今听到兰晓说到此处,却有人噗嗤笑出声来了。
易曼琳面颊顿时红了,心中也是委屈到了极点。宁晓海更是颜面无光,他冷冷说道:“兰家如此交代,我自然也会记在心上!”
兰令月却用清茶漱口之后,方才缓缓说道:“原本是兰氏不继续追究下去而已,这等事情又有什么好交代的?宁公子,你不会以为我寻你来,就是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宁晓海听得脸色再变了变,就在这个时候兰令月轻轻一拍手,却有人走出来。
那人身材有些矮小,并且形容颇为肥胖,神色也是一脸紧张。这黑胖汉子样子可谓有些粗丑难看,并且毫无高手气质。他看到了宁晓海,顿时一副很忐忑目光,然而当他望向了银珠的时候,神色却是顿时有些愤愤不平。
兰令月看出这黑胖汉子有些犹豫,便不冷不热说道:“金成,你若想要回自己的传家宝,那就休得犹豫了。”
金成听了兰令月这么说了,面上的神色也渐渐坚决起来,他期期艾艾的说道:“银姑娘,从前我来你那阁子,花了钱来看歌舞,吃吃喝喝。那个时候我捧你,你不喜欢我也还罢了,却暗示我取出家传玉钗,就能将,将你身子给了我。只是你收了东西,非但不肯应允,还将我逐出来。你如此待我,我也不追究了,你将家传玉佩还给我,那我也不与你计较。”
银珠却不屑说道:“哪里来的黑胖汉子,却来打我的主意。我什么时候如此哄你,可有什么凭证?若有人证物证,便是你污蔑我我也认了。”
兰令月淡淡的扫了这银珠一眼,却是缓缓说道:“银珠你可是要想清楚,若你肯认个错,将人家家传玉佩还回去,我这次就放过你如何?”
银珠却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你们兰家便是以势逼人,我哪里寻一块根本没有的玉佩给你?”
金成急的满头大汗,他一急起来,顿时有些口吃,心里也是上火了。
“当初你是哄我的,我鬼迷心窍,又,又哪里有什么凭证呢?”
他蓦然跪下,朝着银珠磕了几个头,眼睛里居然流下眼泪来:“当初是我糊涂,是我不孝顺,如今我爹已经生病了,要我取回玉佩。银珠,你看我一直对你恭恭敬敬的份上,就将东西还给我吧。便是我给你钱,我也是愿意的。”
银珠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不屑,哼这等丑物实在恶心死人了,便是自己哄骗了他又如何?自己应付他,还用了些许柔情手段,哼这些莫非不用付钱吗?
她却一脸委屈说:“你这客人,为何非得污蔑我,如今我跟了宁大哥,又怎么会贪图你的东西?”
金成双眼酸涩,模糊看着银珠那张娇美面孔,当初自己就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方才做出那些不孝顺的事情。他突然心灰意冷,又生出几分恨意。只见金成伸手,摸向了腰间的那枚匕首柄。这贱娘们儿自己宁可和她同归于尽!
就在这个时候,华青麟却是走过去,伸手轻轻一按,顿时让金成动弹不得。
兰令月则柔柔说道:“既然如此,只是一场误会?”
银珠见兰令月口气松动了,顿时点点头,心里也有一些得意。看来兰令月爱惜羽毛,所以不肯当真伤了自己。她就说了,有什么了不得的?
兰令月冷冷一笑,深深看了银珠一眼,自己试探了,这银珠也不冤。
她轻盈的坐直了身躯,体态更是透出了几分优雅,兰令月轻轻呵了一口气,仍然柔柔说道:“今日,我蓦然心血来潮,突然很想购置一处房产,故此在这海溪城中,我恰好选中了飘香阁。故此花些银两,就将这飘香阁买下来。既然是买下来,那块地如今是我的了,那些院子里的家具摆设是我的。还有,那些飘香阁签了卖身契的姑娘也是我的。”
宁晓海原本只是冷着脸听着,毕竟自己情妇设计别的男人钱财,这对于宁晓海而言也有些丢脸。可是如今,宁晓海脸色却是变了!因为银珠还没有赎身!
这无非是银珠要玩欲擒故纵,吊起胃口,所谓得不到就最好把戏而已。宁晓海也还真吃这一套,也当成两个人之间的情趣。一来二去,这飘香阁虽然不让银珠接客,银珠却也还算不上是宁晓海的人。可是如今这情趣小把戏还真有点儿要命。
兰令月抬起头,露出天真无邪笑容:“宁公子,你可是愿意冲冠一怒为红颜,来抢我们兰氏的家奴?”
宁晓海顿时将手掌捏得咯咯响,若别人买下银珠,他会让那个人给吐出来。可是这是兰家!他能将兰家如何?
而银珠却是吓得腿一软,抱着宁晓海说道:“宁哥,我不要做兰氏的奴才。”
想来,兰令月会狠狠的折辱她的!
不过兰令月则更绝,她望向了金成,嗓音越发柔和可亲:“金成,若让你花一钱,来买回你家的祖传玉佩你可愿意?”
金成看得糊涂了,不过他自然是愿意的,自然也就在兰令月面前狂点头——
兰令月翘起了一根白生生的手指,晃了晃:“一钱,我只要一钱哦,我将银珠卖给你。至于你怎么让她将玉佩给吐出来,就要看你管奴才的本事!”
这个绝妙的主意顿时让当事人石化,便是那一堆八卦旁听者,面上也顿时透出了古怪的表情。
这个兰令月,还真是有点绝!
金成那可是急匆匆的拉开钱袋,里面铜钱碎银顿时洒落了一地。而兰令月只是用两根雪白的手指夹起了一枚铜钱,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吹了口气,然后郑重之极的放回了自己的钱袋之中。仿佛似在宣告,她只收一钱的决心。
一旁,兰晓则将那身契给了金成了。
至于银珠,如今却是生生的给晕过去!
宁晓海的一双眼却似要喷火一般!奇耻大辱!兰令月居然如此羞辱他!
她竟然异想天开,当着自己的面卖了自己女人,并且只卖了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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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自己,易曼琳太逆天了,就当水灵对男性向种马的怨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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