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当众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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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一支小型的车队,也是迅速的离开了廊市。

    马车之中,兰令月赤着双足,莹白若玉的玉足踩在了猩红色的地毯之上,她纤巧的鼻梁之下,嫣红的唇瓣宛如花瓣一般柔软,凑在一起竟然生出了几分柔弱之意。只是谁也不知道兰令月看似柔弱外表之下那股子狠辣绝决味道。

    这一次她离开敦煌,除了为了青麟,还有别的原因。亦好在叶怡之事解决得极快,亦让兰令月不至于误了时辰。

    兰令月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她伸出了一双雪白纤长的手掌,把握手中之物。

    一块极为上等的血玉,镂空雕琢,雕琢得极为精细。上面镶嵌了金丝花纹,构成了紫金花图纹。而这般图纹则正是阙氏所独有的,西域却绝对无人敢模仿。能得到紫金花令的邀约,参加阙氏所开设斗宝大会,更是西域豪族想也想不到荣耀。

    只是兰令月眉头轻拢,面上却是隐隐透出厌恶之意。

    所谓的斗宝之会,乃是参赛者取出各色奇珍异宝,比斗一番。若非家境雄厚之辈,只恐怕也是斗不起的。而能有资格被邀约参赛的,却也无人得知。

    这斗宝大会内情如何,西域寻常百姓都十分向往,并且吹嘘得神乎其神。只是他们也没机会能得缘见到,故此也不过是自己胡乱猜测。然而一旦得胜,便能得到阙氏重赐,能借阙氏令旗行走南蛮一年,这已经让西域任何一个豪门都垂涎三尺了。

    这西域以南,乃是南蛮之地。

    虽然西域在大周之人口中乃是蛮夷之地,然而大周以南的南蛮方才的穷山恶水。那处有瘴气、野兽,甚至有说不尽的强盗,那些蛮夷盗贼用各种毒物吹管暗器,真是说不尽的可怕。就算南蛮出产金矿银矿香料宝石,那些闯入南蛮的外人,大都惨败而归。无论是西域小国,还是豪门巨阀,他们组织军队网络高手进入南蛮,却不但没取回什么有价值之物,反而受损严重。

    故此南蛮就如天然宝藏,明明充满诱惑,却无人能取。

    然而这个无人能取,却绝不包括阙氏。也不知道阙氏用了什么法子,开辟了南蛮的商路。这虽然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却也是对阙氏更加信服。

    然而兰令月却对这个斗宝大会兴致缺缺。在她看来,阙氏不过是扔一根骨头,让别人随意争夺罢了。况且这所谓的斗宝大会,暗暗也有挑拨离间的味道。不过兰因月今年命她来出席这斗宝大会,显然是向西域诸人宣布自己的继承人身份。故此兰令月倒也不能不来。

    只是对于争夺斗宝大会第一名,兰令月却是无甚兴致。

    兰令月这次前去,还有一个心思,就是花下巨资,买下一个如今名不见经传的穷镇摩尼小镇。然而在大周与西域大战之后,商人们发现匪徒剿灭之后,通过这叫摩尼的小镇到达大周会更为短暂,故此乐得选择此路。短短几年之间,这摩尼小镇就迅速成为大城,并且店铺林立,土地寸土寸金!

    以兰氏财力,买下一个镇子也不算什么奇事,只是有一桩难处就是这块土地原本属于木城九姓所拥有。说得明白些就是易家所有,并且因为那兰晓婚事,闹得却是很不开心。如果兰令月贸然去买这块地,只恐怕这镇子再如何贫瘠,也是会惹动别人疑心。

    故此兰令月亦早托人以别的名义买下来。

    前世阙氏也是抢先买下这块地,之后木城九姓便是羡慕嫉妒,也因为阙氏强横的实力而无可奈何。好在如今,这块地还是空置着的,还属于木城九姓,甚至仍然极为贫困。兰令月记得前世,是阙氏的三小姐买下了这块地。对于这位阙氏三小姐,兰令月有一丝警惕。

    随即兰令月伸出了手,轻轻的撩开了车帘,但见黄沙漫漫,海溪城的轮廓也是若隐若现了。

    海溪城是木城九姓的势力范围,亦是十分繁华。木城九姓与阙氏关系一直很不错,甚至于对阙氏有几分奉承。相反木城九姓对于敦煌兰氏,却是有点高高在上的味道。像易家的退亲,这固然是因为兰晓当时还是个不成器的,实则也隐隐透出了木城九姓那份高傲的态度。兰令月唇瓣冷冷一笑,她可是记得,前世木城九姓在阙氏的打压之下,渐渐开始没落了。

    兰令月黑色的眸子之中隐隐透出了几分桀骜不驯之色。这些西域大阀看不起兰氏这敦煌新贵,她会用最锋锐的办法,夺得属于兰氏的容光!

    海溪城中,一处宅院之中,此处宅院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内中却是别有乾坤,景致出色。

    院中一名妙龄少女提着裙儿匆匆而来,这少女面容秀丽,皮肤白腻,伴随她的跑动面颊也是浮起了一层红晕。她虽然不是绝色的美女,却是清雅秀润,并且带着几分高贵气质。一身绿色衣衫恰如其分的合身,乌黑的发间插着一枚精致的金钗,做工精细无比,钗身之上更点缀了两颗明珠。而这样子一位气质尊贵的少女,眼中浮起了崇敬的光芒,看来对要见的人是极为尊敬。

    一处颇为宽阔的厅室之中,中间一处宽阔的浴池水雾蒸腾。只是临时居所,此处布置就如此费心,不但彰显了阙氏的豪富,亦是彰显了此处主人的非比寻常。

    及妙龄少女踏入一处厅室之中,少女盈盈一福,脆生生的说道:“赵秀儿见过三小姐。”

    赵秀儿面前轻纱垂落,朦胧的水雾微微模糊了视线,房中亦不知道点了什么香料,焚烧点之后透出了如兰似麝的香气。轻纱之后的身影微微有些朦胧,只是区区的背影而已,池中的女子却给人一种绝代风华的感觉!

    幕后的少女手臂轻轻一扬,手臂扬起的瞬间若干水珠轻轻滑落,在宫灯的光芒下透出了如梦似幻的光芒。

    赵秀儿眼观鼻、鼻观心,甚至大气也不敢出。

    一道悦耳动听的嗓音却也在赵秀儿的耳旁响起:“秀儿不必拘礼,可是有事禀告?”

    赵秀儿立刻答道:“果然如三小姐所料想那般,兰氏竟然派出兰令月这个丫头,来参加阙氏的斗宝大会。”

    轻纱帷幕之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似是惋惜,又似感慨:“兰因月虽然有几分见识,可是也不能免俗,故此将心思费在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我早就命人查过,那兰令月在大周质子府性子懦弱,无才无德,只落得任人欺辱的下场。就算之后绽露风华,也是她得到了大周战神宇炀的另眼相看之后。料来宇炀的一番安排,方才为兰令月赢得惊才绝艳之名。毕竟一个人的性情,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

    赵秀儿十分同意这阙氏三小姐阙妙朱的话,她提及兰令月时候眼中更有几分鄙夷、轻蔑:“三小姐所言极是,如今兰令月回到了敦煌之后,名声不断攀升,我看这并不是兰令月自己的本事,而是兰因月在背后为她造势而已。否则一个在质子府中什么也没有学过的质子,又何至于有这种本事?可叹那些世人被虚名蒙蔽了双眼,如今却有颇多人对兰令月出口称赞,甚至将兰令月与小姐你相提并论。哼这都是他们有眼无珠!”

    在赵秀儿心中,阙妙朱却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不但有着绝色的容貌,并且比月亮更为皎洁,比兰花更为高洁。至于那兰令月又算什么?只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质子,因为运气居然飞上枝头当凤凰,然而内在却也仍然只是一个以色娱人的玩物。如此人物与阙妙朱相比当然是云泥之别。只是这样比一比就是对阙妙朱的莫大侮辱!

    阙妙朱却是清脆一笑,显得十分大方:“这些事情,不过是小事,不必在意。”

    在阙妙朱看来这不过是兰氏自抬身价的手段,而自己自然不屑与之计较。不错兰令月是比不上自己,甚至不比她脚下的灰尘更惹眼,只是如果自己若跟兰令月计较反倒是看得起她。

    “不过这次斗宝大会既然是阙氏举办,到时候便压一压这兰令月,夺了她的进场资格吧。非是我们看不上兰氏,只是绝不接受这样子的继承人而已。”

    阙妙朱如此吩咐,并且心中也有了计较。她不屑对付兰令月,故此如今此举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罢了。兰令月不算什么在,只是她耍弄手段的炮灰而已。兰氏尚未传过三代,于西域而言只是个暴发户般的势力罢了。更重要的是兰氏一直都不是很安分,对阙氏也并不顺服。如今将兰家这位少主拒之门外,亦是让兰氏被当众打一巴掌,让兰氏颜面全失,此事更是会成为整个西域的笑柄!

    至于兰令月,惹得如此丢脸,只恐怕也会被剥夺继承人为之。然而阙妙朱却对她没有丝毫同情,这也是兰令月不够本事,不够本事而身居高位是兰令月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赵秀儿赶忙应下,并且眼中透出了兴奋光芒。在她看来兰令月是不自量力甚至妄图和阙妙朱比较,当真是无耻之极。就算传闻中这兰令月容貌出色并且有倾国倾城之容,在赵秀儿心中也只是一个空负美貌的绣花枕头。并且兰令月在大周质子府的表现还是赵秀儿亲手调查得知,故此赵秀儿自然是越发看不上兰令月了。

    不过是沐猴而冠的无耻之徒,赵秀儿甚至能想到兰令月被当众打脸时候的可笑表情,并且她内心之中也隐隐透出了几分快意了。

    阙妙朱沐浴完毕却是站起身,从背后望去她身材曲线也近乎完美,不但身段儿颇为高挑,并且骨肉匀称。那雪白的裸背肌肤晶莹并且散发出朦胧的光彩,好似一块绝好的美玉雕琢。而那雪白的肌肤之上,一朵曼珠沙华的刺青却是分外鲜红夺目。那朵曼珠沙华的刺青如此鲜润剔透,仿佛一片火焰就在阙妙朱的后背之上冉冉绽放,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一旁两个侍女顿时上来,为阙妙朱擦去了身上水珠,再为阙妙朱套上了一套雪白的袍子。而阙妙朱仍然湿润的发丝却好似瀑布一般轻松的披散在后背之上。

    阙氏对后辈要求亦是颇为严格,然而纵然如此阙妙朱也是阙氏后代之中的佼佼者。

    赵秀儿脑袋轻轻垂下,眼睛里顿时多了一丝古怪的光彩,她轻轻说道:“还有一事,我尚未禀告三小姐,只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阙妙朱禁不住失笑:“贫嘴,想说就说,却偏生这般多的花样,居然与我耍起了滑头。”

    赵秀儿赶紧说道:“三小姐,我岂敢跟你卖什么关子呢。秀儿想说的就是,那个已经来了。”

    阙妙朱一直是淡然的,带着那份近乎疏离的高贵,只是当她听到了赵秀儿这句话,她的身躯顿时猛然一颤,迅速的转过了身躯。这般急切的动作,让阙妙朱刚才的淡然顿时荡然无存!

    这份急切之态,实在很难想象竟然会出现在阙妙朱这般气质的女子身上。

    阙妙朱方才一直背对着赵秀儿说话,如今却是终于正面对着赵秀儿。虽然隔着轻纱,然而仍然能分辨得出阙妙朱轻纱后那张面孔可谓国色天香,令人目眩神迷,纵然是雾里看花,也是拥有着令人心醉的魅力。

    阙妙朱如清雪一般面颊之上顿时透出了绯色嫣红,这份女儿家羞态出现在这般高贵少女身上更是糅合成了一股奇异的风情。幸好此刻房中尚无男子,否则岂不是会被阙妙朱这份姿态弄得心醉神迷呢?

    “这一次,杨丹公子也是来了。”赵秀儿赶紧说道。

    阙妙朱可是吩咐了赵秀儿,只要是关于杨丹的消息,那就是第一时间报告在阙妙朱。

    阙妙朱微微一笑:“杨丹公子居然来了,那可真是极好。”

    她记得自己是一年前结识了这位杨丹公子,并且争夺同一样东西。阙妙朱和杨丹斗智斗勇,并且对杨丹生出了异样的情愫。她自负之极,又自认聪明绝顶,甚至有一种不将天下男子看在眼里的气度。只是遇到了那杨丹,她居然生出了对手之感,知己之情。除了这些,阙妙朱心中更生出一丝异样的情愫。像她这样子的女子,男人若不够强,阙妙朱是绝对不会动心。况且那杨丹是个神秘的人物,来历成谜。而这份迷离,更让杨丹整个人宛如在云里雾里,让人捉摸不透,并且平添了几分吸引力了。

    只是那杨丹不知为何,总是用轻纱遮住了面容,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阙妙朱不知他是故作玄虚,还是面容真有什么缺陷。毕竟这般出色聪慧的人物,便是上天不愿意见到他将所有的福气占尽,只恐怕特意让杨丹生得丑些,也是有可能的。

    而在半年之前,阙妙朱机缘巧合之下却恰巧见过杨丹面具下的容貌。

    虽然只一眼,却惊艳了繁华,留下了一片铭心刻骨。

    那一刻的怦然心动,也让阙妙朱暗中下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

    阙妙朱面色绯红,婉转几分羞涩,却是艳光四射。

    及轻纱帷幕拉开,一道出色的身影顿时出现在赵秀儿面前,阙妙朱面上亦是已经多了半片轻纱遮面。那张面容是绝色的,却因为遮挡在轻纱之后,多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对于阙妙朱这般装束,赵秀儿也并不奇怪。只因为赵秀儿知晓,平素阙妙朱就喜欢这般打扮,喜欢戴着这面纱,保持一份美感。

    “只是三小姐,秀儿斗胆问那么一句,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你可是会在斗宝会开幕出现?”

    赵秀儿眼波流转,分明多了几分促狭之意了。

    阙妙朱平时也是不喜现身人前,她爱躲在幕后,巧妙布局,自认自己是坐镇帷幕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若是平时,纵然阙妙朱要打压兰令月,这对于阙妙朱而言却只是一件小事,阙妙朱也是绝不会出面的。

    只是如今,有了杨丹却也绝不一样了。

    阙妙朱轻笑:“秀儿,你当然知道我的心思不是?”

    随即阙妙朱长袖轻轻一挥,衣袖之上的绝妙刺绣栩栩如生,单单这一件衣衫也就能价值万金。

    此刻兰令月的马车已然缓缓行驶进入了海溪城,虽然并非第一次到达,然而海溪城的风物仍然让兰令月生出了几许惆怅之感。在木城九姓的规划之下,海溪城某段时间甚至是西域最为繁华之地了。

    亦因为西域民风彪悍的关系,海溪城的城池是极为坚固。

    然而当马车穿过了厚厚的城池,踏入城中之后,一股富贵繁华的画卷顿时在兰令月面前缓缓展开。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惹火的身影出现在兰令月面前。这马车上的一对男女真可谓是男的俊女的俏,他们肆无忌惮的亲热,就算在众目睽睽下也是毫不顾忌。几个月未见,这易曼琳似更加娇艳了几分,也许得到了爱情的滋润,看上去越发的娇艳欲滴。这些日子,兰令月早就将易曼琳和宁晓海抛在脑后。而如今却想不到宁晓海居然当众**,肆无忌惮。

    兰令月想不到宁晓海有点本事,看来他不但将易曼琳拿捏得死死的,并且还得到易家认可了。

    兰晓恰好看见,心里仍然有些不是滋味,他放下了马车帘子,不由得伸手拍拍华青麟的肩膀:“好兄弟,我跟你说,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华青麟俊秀的面容却是没有丝毫表情,也并未答话。

    兰晓却习惯了在华青麟面前自顾自的说话:“你看我安慰你这么久,你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如今你看看我,也总该有了安慰了。其实男人总是会犯蠢,就算你被叶怡那个小妞儿骗得团团转,也不必一直不好意思。”

    他没有留意到自己所谓安慰的话,简直是句句戳人心口。华青麟冷着一张脸,慢慢的,缓缓的,不动声色离兰晓远些。

    兰令月这一次参加这个斗宝大会,除了带了华青麟、兰晓,还带来了墨舒。

    她始终无法对墨舒全然放心,况且墨舒本又十分能干,兰令月既想要物尽其材,又有心试探。

    阙氏行事自然是最为周到的,半月之前,阙氏就命人包下了海溪城最大的客栈四海阁。很快这客栈之中的老板伙计尽数被遣散,并且多了若干锦衣奴仆出入。据闻每日供应的餐食已然奢华到了极点,有杀了几百只鹦鹉,只取鹦鹉舌头来炒菜。又有杀死骏马,只取那马肝来炒菜吃。里面厨子是阙氏从各地搜罗的名厨,任客人是什么口味,也尽数能保证。舞蹈歌姬乃请有名大家表演,又有各色美人儿陪着喝酒、玩乐。

    其中奢华之举,在整个海溪城中传扬,传得神乎其神。当然再传得如何的神乎其神,却也是无法有人能叙述其中真实。能进入这四海阁的已然是西域大豪,而阙氏也客气的请求每位客人必须要将斗宝大会的各种细节保密起来,决不能让别的不相干的人知道。否则以后就失去了参加斗宝大会的资格!

    而如今这四海阁大门口,也已经多了两队锦衣奴仆,特意迎接来得各位贵客。领头的是一名妙龄少女,肌肤是如蜜一样颜色。这少女自承阿奴,她妙语连珠,处事爽快,并且似乎博学多才,西域各国语言都是知晓的。难怪这阿奴却也是被委以重任,让她出面逢迎客人。

    这几日,陆续也有十几名客人到场。阿奴也是个通透的人,知晓已然先行入内的十数名客人虽然有参加斗宝大会的豪客,可是却也算不算西域真正的大豪客。什么叫西域大豪?那也得在西域算得上一方诸侯才行。

    就在此刻,一辆马车已然到了四海客栈门口,阿奴面上又再次露出了恭顺而矜持的笑容,微微含笑的站在一边迎接。

    车帘打开,先是一名墨衣男子缓缓下了马车。那男子一身纯黑,那衣衫料子却也不知什么质地,却是泛起了金属一般的光泽。而腰间一枚腰带却也是以金丝交织而成并且点缀了翠色碧玉。如此简单服饰却分明让眼前男子穿出了无与伦比的贵气。他面上的表情让人联想到温润若玉这个词,双目和煦如春风灿烂如海水,仿佛有着让人沉溺的魔幻魅力。伴随男子的动作,他身形更加显得绰约,而这张出色的面孔之上却是敛艳着迷离的晶莹光辉。

    阿奴在阙氏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乍然一见这个墨衣男子却也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阙氏家主所娶妻子必定要是绝色佳人,故此阙氏子女个个都是容貌出色。然而眼前的这个墨衣男子就算是与阙氏那些少主人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的。只是以阿奴的见多识广,却也一时猜不出这西域豪客之中为何会有这般人物。她一时心中有所气馁,眼前的男子是这般出挑风姿,为何自己却是全无印象。

    阿奴目光旋即又落在了这队马车的侍卫身上,以阿奴的眼里,自是能从这些下人打扮中看出端倪。她一眼就看出这些侍卫非同小可,只因为这些侍卫身上蕴含了浓浓的血腥之气令人不寒而栗。这也是真正经历了血腥之事方才能拥有的。可气这些侍卫如今都是换上了寻常人的装束,倒一时让阿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墨衣男子的动作,却顿时让阿奴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那墨衣男子的姿容,形容成为天人之姿也是可以的。然而如今墨衣男子却是侧身做出一个相迎的姿势。阿奴是个知晓礼仪的人,而她自然能看的出来,这墨衣男子这种姿态是用来迎接一位身份比他要高的人。

    以那墨衣男子的风姿,阿奴自然是难免将他当作正主儿,只是如今这个正主儿却显然是阿奴的误认,这个出色的男子竟然是陪衬!

    阿奴心里也是被千万匹马奔腾狂奔蹂躏了一般,一时之间也是说不出来。同时阿奴又心忖,这墨衣男子风姿出色出色了,只恐怕使他的主人还容易被墨舒衬托得一无是处。

    也因为如此,一贯冷静会做事的阿奴,内心之中却也是生出了好奇之念。她自然更加渴盼得知,这马车之中的主人是何等模样。

    只见一片欺霜赛雪,近乎完美的手掌探出了马车车帘之中。这是一只何等美丽的手掌,便是最为挑剔的人也只会嫌弃这手稍显几分刚强,这似乎也象征了这片手掌主人的性子。那必定是刚硬、强硬的性子。

    而那墨衣男子却捏住了这片手掌,轻轻扶着马车之中的女子下了马车。出现在阿奴面前的,竟是一个年级尚轻的妙龄少女。阿奴原本见那墨衣男子姿容出众,便是女子之中也难有及得上的。当时她也心忖,这马车之中的女子说不定也会被墨舒衬托的黯然失色,只是那女子真身出现,却是让阿奴面前一亮。

    那少女只是静静站立,衣衫被风轻轻拂过,却宛如一朵最美丽的莲花般,清幽而美丽。而这份美丽,同时也让阿奴眼前一亮,让阿奴觉得这世界也似乎光亮了几分了。那少女和墨衣男子站在一起,却也宛如明珠美玉一般灿然生辉。阿奴在阙氏也见过阙氏最美的三小姐,可是如今阿奴竟然觉得眼前的女子也并不比阙氏三小姐阙妙朱差。

    心念一动,阿奴顿时恭敬向前说道:“阿奴见过敦煌新任少主兰令月。”

    兰令月看了这阿奴一眼,心中也顿时多了几分惊讶。她并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而这只车队也是没露出什么记号。然而这阿奴,却能正确叫出自己的名字啊。估计阿奴能猜出来,也是靠自己年龄容貌或者其他东西判断的。只是区区的一个迎宾之人,居然也是一个人才,看来阙氏的底蕴确实极为深厚啊。

    想到了这里,兰令月又禁不住心沉了沉。

    她取出衣袖之中那块玉佩,赞许似的看了阿奴一眼,然后将这玉牌送到了阿奴面前。这块玉佩乃是阙氏所有,自然也是极为珍贵的,更是出入此处的凭证。而兰令月也相信,这块玉牌必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工艺,寻常难以仿冒。

    当然以阙氏的赫赫声名,也绝不会有宵小之辈胆敢冒犯的。

    兰令月侧过身,看着墨舒。对方容貌出色却并无丝毫阴柔之气,挺直的鼻梁散出了一股坚毅之气。这让兰令月不由得感慨几分,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有墨舒帮着她抬轿子自然也是越发让人震撼。只是刚才墨舒与其说是奴仆还不如说是爱护女子的君子风度。再者在她试探之下,这些阙氏下人确实不认识墨舒。

    她忽的轻轻一笑:“料不到这阙氏区区一名下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如此的不俗令人佩服。”

    墨舒则答道:“阙氏经营西域多年自然是有些底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喧闹之声,却有另一批客人来到。兰令月动人的眸子轻轻的眨眨,旋即说道:“既然如此不若我们玩个游戏,让墨舒你猜猜这位来斗宝的豪客是谁如何?”

    兰令月身上本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冷凛之气,这让她兰令月身上带着一股莫名的疏离味道。只是她这一笑,那种调皮的模样,倒也确实有几分这个年纪少女特有的柔柔的俏皮味道。

    墨舒也看得微微一怔,实在没有想到兰令月居然会在他面前透出这般情态。他突然也有了兴致不由得说道:“但试无妨。”

    但见来者声势浩大,并且有若干奴仆随行,香车却只顶着淡黄色圆盖,轻纱垂下并且遮住了车中的那道身影。但见这车中之人身材婀娜,竟然是一名女子。

    十分独特则是,伴随这女子前来,亦有乐师吹奏沉厚的音乐,回荡在耳边。如此架势甚至不亚于帝王出巡。

    “此人马车样式来看,必定不曾经历长途跋涉,而且以礼乐开道也是木城九姓方才有的习俗。故此这女子必定是木城九姓中人。虽然西域民风彪悍,男女之防也不如何严格,却毕竟还有几分男尊女卑的风气。尤其在木城九姓之中,这等风气却也是更加突出。而阙氏邀请是何等重要之事,来参加的必定是九姓之中某一位家族族长。木城九姓虽然分为九脉,而女性族长却只有一位,说来和你兰氏还颇有些关系。”

    只见墨舒娓娓道来,嗓音温润,便不听墨舒话语之中的内容,只是墨舒说话嗓音也是一种享受了。

    “木城九姓之中,唯独易曼琳的母亲易牟钗,是九姓之中唯一的女族长。这易牟钗亦是个厉害之极的女子,她也是父亲早死沦为孤女。家族之中其他各房都是有心谋夺族长之位,而易牟钗表面顺服,私下却耍了一个极为狠辣的手段。她先邀约那些有野心的族人游猎玩乐,私下却又买通马贼,竟然将自家族人杀得干干净净!更令人震撼的是,易牟钗做出这等事情,居然没有丝毫遮掩,反而理直气壮的承认了这件事情。木城九姓其他各姓有人质疑,她以易家家事搪塞过去。接下来易牟钗一边收买外援,一边以残酷手段镇压易家内部反对之人,在她这等疯狂手段之下,易家居然终于服了她这位女家主!”

    权力的道路上白骨累累,兰令月听了亦不知如何评价这位易牟钗的所作所为。只是倒也知道这个女人精明能干,恐怕与自己母亲兰因月相比也毫不逊色。只是那易曼琳却是草包一名。

    而墨舒似乎对这些西域豪门秘密如数家珍,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而阿奴果然恭敬称呼这位女子为易夫人,兰令月冉冉一笑轻点头:“看来你猜对了。”

    易牟钗方才来了不久,远方又有尘埃翻腾,一支十分威风惹眼的队伍顿时滚滚而来。

    兰令月侧头:“真是太巧,这么快又有新的客人来到。这一次墨公子再猜猜如何?”

    墨舒只是微微一笑,兰令月瞧在眼里,知道墨舒是答应了的心思。

    这一队人没有马车随行,马上的汉子个个形容彪悍,领头的男子却是身材魁梧,令人一见就生畏。而这男子容貌也是个深鼻梁蓝眼睛的胡人模样,这胡人身材一贯高大,配上此人身上的霸气,更有一种让人想要向他跪拜的冲动。兰令月注意到他们之所以没有带马车,是因为随身带着帐篷。这些人一个人有两匹马,一匹骑着人,一匹来托帐篷和食物。

    而领头男子的装束,却也华贵之极,那华丽的袍子之上,点缀了不少宝石明珠,看着十分珍贵。虽然这种打扮彰显了身份,不过又显得有几分的俗气。不过这领头男子天然而生几分霸气,这一身华贵他也能压得住。

    兰令月做了个请的姿势。

    “又是一位西域大豪,既然是西域大豪,自然是名头很响,如此说来墨舒又是占便宜了。这些客人随身带着的马马腿儿修长却又十分有力,是难得一见的良马。这种马出自于西域东昌国,那国法令此马有关国力根本,不许私下贩卖。倘若有人贩卖就被斩断双腿。当然因为这东昌马极为优良,私下贩卖的人也是有的。只是如此这么大一批东昌马,亦只有东昌国皇储才有这般资格。而这首领形容像极了东昌国太子,故此我猜测这位是东昌国太子高加里。”

    “东昌乃是西域大国,并且在诸国之中有领导之势,隐隐有对抗西域那些宗族的意思。一位东昌国太子可是位高权重啊!”

    兰令月则留意到这位首领掌心有茧子,并且隐隐有练气的迹象,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位高加里太子是一名武功高手。再看他侍从对他十分顺从,眼中透出敬畏尊敬之色,看来这位东昌太子甚有御人之能啊!

    当然阿奴又再次证明墨舒猜测正确了。

    而兰令月对墨舒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分,莫看墨舒说起这些头头是道,仿若随口提及。只是若不是一个对西域局势清楚之极,并且极为了解各地风俗化,豪门辛密的人,也绝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推测出对方的身份。

    墨舒看着兰令月那娇美无比的面容,这张面孔宛如春花一般灿烂,可是又如冬日一般冰冷。他蓦然也生出一丝小小的捉弄心思:“礼尚往来,少主也该露一手,下一位来客你来猜测一下又如何?”

    兰令月听到了墨舒温醇的嗓音说出这等隐隐透出挑衅味道言辞,红唇之中也是溢出笑容。

    “不错礼尚往来本来是应该的事情,既然如此令月也敢不从命?”

    说罢兰令月朝着墨舒盈盈一福。如此模样气定神闲又惹人怜爱,顿时让墨舒眼前一亮。墨舒不否认自己见识过不同风格的美貌女子,这其中也未必没有姿容胜过兰令月的。只是兰令月的魅力却是她让人捉摸不透的特性。这个女子时而冷漠,时而狡诈,可是有时又透出清灵可爱。他实在不知道兰令月哪一面方才是真实的。

    而墨舒更隐隐期待,想要看看兰令月眼力如何。要知道这不但要有丰富的见识,而且也要有敏捷的判断力。

    兰令月的运气不错,今日客人可是接二连三的到来。高加里进入四海阁没有多久,下一名客人却也已经到来了。

    这位客人是一名清秀的少年,他身上带着如冰雪一般气息,却是有一张清俊秀雅面容。

    从衣衫打扮来看,他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鞋底磨损得很是厉害。只是虽然如此,他粗布衣衫却异常干净,甚至没有一丝灰尘,他近乎透明的苍白肌肤,却也没有晒黑的迹象。而他身上的武器只有腰间的一柄剑,全部的行礼也只是背后一个粗陋包袱皮的包袱。

    这样子的打扮,原本太过于平常,甚至没有任何线索。而这种装束的少年,原本应该去那等廉价的客栈,甚至连进入四海阁当个奴仆也是不能。然而阿奴却十分恭敬的一声不吭迎入这个少年,甚至朝着这个少年行了一个尊贵的礼。

    墨舒轻叹:“这位客人身份却是太有难度,单身一人,衣衫打扮又过于寻常,这样子又让人如何去猜?”

    兰令月手指轻轻拂过了诱人的红唇,似笑非笑的说道:“墨公子莫非在跟令月开玩笑。正相反猜测这位少年身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如此打扮却又能得到阙氏邀约的人又有几人?西域豪客大都喜爱炫耀,就是我也不能免俗,而唯一会单身前来又如此寒酸打扮,阙氏邀请客人之中唯独一个组织的使者会如此。故此我说这个猜测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眼前这个男子来自于大雪山光明教——”

    说到了大雪山光明教,兰令月也似感觉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有人曾言,西域太阳下的势力可以分为很多股,可是阳光下的黑暗势力却是唯一的。那就是大雪山,山中老人控制的光明教!

    墨舒轻轻拍拍手掌,不由得说道:“少主果然聪慧,只是我说的难也并非是刻意轻视。要知道这大雪山乃是西域最为危险神秘的所在。方才我们的赌约不仅仅是说出这位客人的出身,还要猜测出这位客人的身份。而大雪山与其他组织不同的则是,其他各大组织上层之人尚能探查,而西域大雪山内中秘密却也无人知晓。故此少主猜不出这少年身份,也是非战之罪,而是因为大雪山实在太神秘。”

    兰令月嫣然一笑,笑容宛如薄冰初融,美丽如百花盛开:“我既然设下赌约若猜不出就输掉了,又何谈非战之罪呢?毕竟输就是输了。而这一次猜测这位大雪山来的少年我非但不是没有运气,而是运气太好了。不知墨舒你方才可曾留意,那位少年并没有在阿奴面前露出玉牌就能顺利进入,而他身上又无证明身份的物件儿,偏偏阿奴也十分恭敬。这说明阿奴是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份的,并且认识这个少年。今年斗宝大会还没有开始,这只能说明阿奴在往届见过这位少年。我记得去年大雪山的代表名唤岚,亦是少年一名。故此我猜测这就是这位少年的身份。”

    墨舒有几分惊喜看着兰令月,这个女子的聪慧确实让他欣赏。而兰令月得出的结论却也与墨舒相差不多。两人相视一笑,内心之中忽的有了一份惺惺相惜的感觉。这是聪明人对聪明人才会有的感觉。兰令月从前对墨舒就有一种淡淡的提防之意,而如今兰令月却骤然生出几分爱惜的味道。这样子聪明、有见识的男子,实在是耀眼得让人不得不喜欢啊。

    却见兰令月盈盈而起,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墨舒则说道:“少主何故如此匆匆?应该连猜两位客人身份才算公平不是?”

    兰令月对他一笑说道:“那墨舒你说我这是为何呢?”

    墨舒想了想,突然拍手:“不错,我们留下来确实无趣。”

    兰令月笑容宛如一朵玫瑰花般冉冉绽放:“今日运气不错,已经见过西域能称为真正大豪客的几位,其他的客人不过是庸碌之辈,看他们又有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好放肆,好张扬,可是墨舒不得不承认,兰令月的话恰好正好说道他心口里面去。这个女人太张扬,张扬得令人被她身上逼人的艳光所吸引了。

    可是随即,一旁一身冷哼打破了这份和谐。

    眼前的少女一身绿衫,面容姣美之中带着几分高贵味道。一张面孔清纯若水却宛若出水芙蓉一般娉婷生姿,然而对方面上倨傲却是显得那般的不和谐。这绿衣少女正是赵秀儿,她方才来到自然没有听到兰令月之前与墨舒的谈话,不过却是恰好将兰令月最后几句话听入耳中。

    她禁不住张目打量兰令月,对方容貌确实如传闻之中那般动人,想到这里赵秀儿也气馁三分。

    “好大口气,你有什么资格品评西域世家豪客?”

    她眼中有轻蔑,有不屑,口气更多几分轻佻:“你就是兰令月?只因为乃是敦煌城主之女就飞上枝头当凤凰那位?”

    那无礼话语近乎挑衅,只是赵秀儿却浑然不觉得有何不对。今日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一个有几分运气的质子,如今却是沐猴而冠。

    兰令月却不与她说话,只与墨舒说道:“落魄赵家,依附阙氏而活,能有资格到此不过是被提携的得道鸡犬而已。咱们走吧,何必为这等人污了眼睛。”

    墨舒忍着笑,和兰令月扬长而已。

    赵秀儿一时气得呆住了,这个兰令月可恶,实在是太可恶!粗俗直白方才让自己没有还手之力了。

    生气之后,赵秀儿心下又多了几分幸灾乐祸,冷冷心忖待会儿兰令月方才知晓被人羞辱是何等滋味。

    及兰令月向内踏入,却被奴仆送入一名大厅之中。两人方才踏入却也已经察觉几分不对了,此处竟然聚集不少被邀约的客人,似有意为之?至于那易牟钗,高加里、岚等人也在这大厅之中神色各异。

    一名英俊男子向着兰令月走来,兰令月早听说每次主持斗宝大会的是阙氏之中一名叫木久的管事,对方总佩戴银质的紫金花装饰。如今看这位来客胸前有银质的紫金花,自然是那木久无异了。而这木久却是阙氏心腹之人。

    木久走到了兰令月面前行了一个标准之礼却是说了一句众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话语:“兰小姐,我家主人有令,将你逐出这斗宝大会!”

    一席话,宛如一颗石头投入了湖水之中激起了千层浪!

    这算什么,这是**裸的打脸!并且阙氏举行这么多次斗宝大会,尚不曾如此侮辱一个宾客!

    只恐怕今日兰令月被逐出去,明日兰令月就成为整个西域的笑柄!

    而一旁赵秀儿神色也多了几分快意,这狂女方才羞辱自己,且看她下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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