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黑了。
洛阳城里火光冲天,杀声不绝。
东、西、南三门先后被攻破,诸侯大军汹涌杀进城中,和依旧在城中负隅顽抗或来不及逃走的贼兵进行血战,直杀的街道人浮尸遍地,血流成河。
连番恶战下来,城中的房屋损坏不知几何,难以计数。
大街上,到处都是举着火把追杀贼兵的诸侯大军士卒,趁着天黑,有兵卒就冲进民房中趁机抢掠,大发战争财,或者寻到模样俊俏的女子狂泄兽欲。
百姓在绝望中哀嚎,倒在血泊中挣扎。
开阳门。
黄忠刚刚率领三千步兵杀进宫中,就有一骑快马飞驰而来。
“将军有令。”
传令兵勒住战马厉声大吼,“攻进皇城后就地据城而守,不得擅自出城,但凡抢掠百姓财物者,**妇女者,偷鸡摸狗者,、不遵军令者,杀无敇。”
“末将遵命。”
黄忠大吼一声,随即冷冽的目光扫过身后三千步卒,大喝道:“听到了没有,胆敢触犯将军军令者,杀无敇,全都给某管好爪子。”
“听到了。”
兵卒们齐声大吼,你眼望我眼,都有些垂头丧气。
好不容易杀进了洛阳城,还指望着能趁乱发点财呢,没想到,居然不让抢,连女人都不让干,这他妈的算个什么鸟事。
不过,虽然有意见,却没有人敢跳出来质疑。
“随某来。”
黄忠大喝一声,带着三千步卒杀进了皇城。
这一夜,注定了洛阳城内不会安稳。
喊杀声和惨叫声足足持续了一夜,到次日天明,才渐渐平息下去。
大街上到处都是残肢断体,受伤未死的兵卒和无辜百姓倒在血泊中无助哀嚎,民宅里还有女人无助的悲泣和男人歇斯底里地狂笑。
这就是乱世,没有人权,朝不保夕的乱世。
要想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就只有掌握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握在手中。随波逐流者,随时都有可能灾祸降临。
南宫,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大将军何进带兵进宫诛杀宦官时,张牛角趁机杀进洛阳后,连日纵兵烧杀劫掠,南宫无数宫殿被毁,连一处完好的宫殿都找不到。
张牛角自称天子后,就迁居北宫。
今日之南宫,到处都是残梁断瓦,裂石焦墙,残破的无法形容。
此时,一座坍塌了半边的残破宫殿内。
周坚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截掉落地面的断梁上,目光冷冽的宛如刀锋。
周武、许褚、典韦、黄忠等将无处可坐,尽皆肃立两旁。
彻夜奔走,不曾合过眼,所有人眉宇间都透着疲惫。
周坚犀利的目光扫过众将,问道:“昨夜可曾有兵卒出营作乱,犯我军令?”
黄忠犹豫了下,咬牙上前道:“启禀将军,末将麾下有三五人犯令。”
周坚目光更加森冷,又环视周武、许褚等将。
众将不敢隐瞒,连忙据实禀报。
共有一百三十八人触犯军令,趁机劫掠百姓财货,其中五名兵卒**妇女。
周坚面沉似水,狞声道:“押到校场,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全部斩首。”
“这……”
黄忠吃了一惊,这可是一百多人呐,刚想劝几句,却周坚目眸子里透出了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机,不由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急拱手道:“末将遵命。”
周坚又吩咐典韦,“老典,你来督刑。”
“遵命。”
典韦大吼一声,立刻抱着大铁戟大离出殿。
半个时辰后。
临时的军营校场,万余大军已经全部被召集了起来。
触犯了军令的一百三十八名兵卒已经全部被押到校场,典韦亲自带了数百士卒将这些犯令之卒尽数拿来,押在专门空出来的一块空地上。
一百三十八名士卒个个垂头丧气,神色惶恐不安。
其实战乱一起,当兵的趁乱摸进民宅弄几只鸡,抢几个钱,有那火气旺盛,常年累月不曾碰过女人的汉子,**一下妇女根本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周坚到南阳整编军队后,虽然军规定的极为严格,但依旧有兵卒慰有侥幸之心。
说到底,这些兵卒大多都是从流民中征募而来,还有一部分是各县之兵,虽然也曾讨伐过若是寇,而且训练了一年多,但军规却还没有深入到兵卒的骨子里。
没有血的教育,哪来的记性。
人性如此,只有流了血,才会有记性。
这一万五千大军虽然性质是职业军人,但本质上,还达不到职业军人的标准。
至少还远远达不到周坚的标准。
周坚是兵王,对军队的标准要求,比任何人都要高。
在他眼里,士兵们身为军人,而且是不事劳作的职业军人,遵守军纪军规,无条件执行命令就是军人的天职,容不得半点折扣。
军队和官不一样,士兵们能做的,只有服务和遵从命令。
如果军规对士兵们连最基本的约束力也没有,那么这支军队也就完了。
就算训练的再好,装备再精良,也不可能成为精锐。
周坚大步踏上一座宫殿的废墟,森冷的目光扫过跪在下面的百余兵卒,目光里没有半分同情,既然早就说过,胆敢触犯军令的杀无敇,就绝对不能姑息。
若今日不杀这些犯令者,军威何在,以后如何震慑那些心存侥幸之人。
“杀!”
周坚目露杀机,狠狠一挥手。
“杀!”
抱着大铁戟站在下面的典韦也立刻大吼一样,虎目光杀机四射。
“饶命!”
“将军饶命!”
“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跪在地上的兵卒们吓的魂飞天外,凄声大吼起来。
肃立在这些犯令兵卒身后的刀斧手没有半分犹豫,听到典韦的大吼,立刻举手中的斩马刀高高扬起,随即猛的斩了下去。
噗!
噗!
噗!
连绵不绝地闷响声中,一百三十八颗人头落。
校场静的落针可闻,万余兵卒凛然噤声,连大气都没人敢喘一口。
周坚森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大声道:“本将军再说一遍,既然当了兵,就要严格遵守本将军定下的军规,否则这些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给本将军听清楚了,再有触犯军规者,定杀无敇。”
“抢平头百姓算什么本事,想发财?那容易,只要你们立下大劳,本将军就封你们做将军,给你们赏赐豪宅美妾。没那本事,就给本将军管好振下那两蛋。”
所有人噤若寒蝉,甚至不敢直视周坚骇人的目光。
这时,一名随从疾步而来,登上废墟,“公子,大老爷回来了,二老爷还没找到。”
周坚刹时眉头一蹙,问道:“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吗?”
随从为难道:“能去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皇城和北城的大部分地方现在都被董卓的军队占据了,我们的人进不去,还没找。”
周坚眉头蹙的更紧,自从攻破洛阳,他就派人四下出动,寻找二伯周忠下落。
然而洛阳被张牛角占据了三个月,武百官几乎死了个干净,先不说周忠还活着的机率实在太小,就算还活着,这兵荒马乱的,想要找到也不容易。
“可曾找到周府下人?”
周坚又问道。
随从答道:“一个都没找到,二老爷府上已被烧成废墟。”
“哎!”
周坚叹了口气,挥挥手,“罢了,你先下去。”
随从答应一声,刚刚退下,戏昌又疾步奔了过来。
周坚大步下了残破宫殿的废墟,迎上戏昌道:“志才,昨夜鏖战至五更,本将军不是让你在营中多休息一会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戏昌摇头道:“眼下诸事繁多,昌安能稳睡。公主,张牛角可能捉到?”
周坚摇摇头,“让那厮给跑了,从北门跑了。嘿,各路诸侯没一个是傻的,攻打东门西门的各路诸侯,除了卢植,没有一个人去追击叛军。”
戏昌喟然道:“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洛阳城破在即,这些诸侯唯恐好处都被别人给占了,都想第一时间杀进城中,相比之下,张牛角和数万叛军的死活就微不足道了。”
周坚‘嗯’了声,道:“眼下洛阳城内的叛军差不多应该已经被肃清了,各路诸侯多半已经全部进城,呵呵,还不知最后谁能占据洛阳呐!”
戏昌道:“司隶之地不是那么好占的,不管最终谁占了洛阳,怕是各路诸侯最终都不会善罢甘休,弄不好还会被群起围攻。想要以大义号令天下,根本不可能的。南阳又是四战之地,洛阳也非大后方,并非主公眼下可取之地。”
周坚点点头,“这个本将军心里有数,不过,眼下洛阳即下,各路诸侯进城后必定会再议立君之事,不知志才有何高见?”
戏昌微笑道:“董卓野心勃勃,眼下兵强马壮,又占了西谅、京兆之地,必不甘受人钳制;袁绍、曹操、袁术等人也不会甘愿受制于董卓,必当合纵联横,主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若能将董卓赶出洛阳,这次前来洛阳的两个目的便达到了。”
周坚连连点头,“志才所言甚至,好,本将军就静观其变。”
话音方落,又有亲兵来报,袁绍使者求见。
周坚和戏昌对视一眼,尽皆心下了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