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胡快仍然处于高度的紧张中,在这样悬吊的上千米空中,他死死的攥着方向盘,胆怯的眯着眼,恐惧的望着蓝天白云,不敢相信自己是在天上。时间像针扎,浑身的汗水一批一批洗浴着他,翻来覆去的冥想着一句话:天哪,咋会整成这样呢?
直升机上的雨雪不时地手握拳向胡快挥动,显示出胜利的喜悦,鼓励他坚持到底。而胡快最企盼的是,赶快结束这说不定随时都会粉身碎骨的恐怖悬吊。
于是他不敢再往坏处想了,闭上眼睛,假设着是一次美好的空中旅行……
大约飞行了半小时后,冥冥中的胡快,猛然觉得怪车大头朝下扎去,全身的血液直灌大脑。
他惊叫着睁开了眼睛,发现车体由平行变成了竖立,车头朝下,车尾在上,自己趴在方向盘上,整个人车像被倒挂起来,倒栽葱的他僵硬地一动不敢动,生怕身体的晃动加速坠落,却不知是何因造成这种空中倒立?
他大口喘着粗气,害怕的几乎要窒息了,瘫软了。还傻傻地期待着车体恢复平衡。然而,已经不可能了。
造成这样危险的倒垂原因是。飞行中随着速度的加快,风力的撕扯,缠在怪车尾部的那条尼龙绳,由于弹性而松动了绳扣,又被怪车的重量拉细,从滑索钳口里脱落了出来,三股吊车的尼龙绳,变成了左右两股。怪车头部重于尾部,而失去平衡倒栽了下去。
直升机上的雨雪和职战斗发现了怪车倒垂的危情,紧张的冷汗大冒,惊呼着向驾驶员求助拯救办法。
俄罗斯驾驶员看了一眼,摇摇头用俄语说道:“无能为力,无能为力,是他自己没有固定好车体。如果降落,车头就会像炸弹那样扎进大地,摔碎的。”
雨雪哭了:“那咋办?总不能就这样倒垂着飞吧?车里的人会空死的呀!”
职战斗抓耳挠腮,望着怪车尾部的那根飘舞的尼龙绳问:“能不能把滑索绳再收回一些?缩短飞机和怪车之间的距离,只要能,我就有办法让怪车恢复平衡!”
驾驶员回答:“可以缩短。但是不会太短,太短影响飞行安全。”
还好,驾驶员把间距缩短到20米左右。职战斗又要求驾驶员放下直升机上的救援梯,自己要出舱下去。
驾驶员不同意说:“你没经过空中专业救援训练,无法承受空中气压的阻力。会在巨大的恐慌中摔死的!”
雨雪也阻止:“我不同意你这样冒险,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是上房吗?这样的装勇只能是出师未捷!”
职战斗驳斥:“你不懂。我胆大着呢,危境出英雄,我从小就善于登高攀援,跳墙爬树猴一样灵敏,从未失足。不但不恐高还爱高,没事,来吧,让我试一次!再不施救,怪车手就完蛋了!”
“我说给你看,软梯放下后,我能接近朝上的怪车车尾,然后抓住那条尼龙绳,再下滑到怪车两翼那个滑索钳口部位,把这条脱落的尼龙绳拉直重新拴在钳口上,复原三条绳子的三角形的稳定性。”
“如果成功,第一可以创造空救史上业余也能超专业救助的奇迹,第二也对我这个数学不好的缺陷是个惊天的弥补,最重要的是怪车手是个不可复制的奇才啊!快,用最诚挚的语言让驾驶员放软梯,我喜欢玩奇迹,刚才用大豆阻击吉普车不就是前所未有的创造性胜利吗!”
雨雪道:“都啥时候了,还开玩笑。”可是看到职战斗自信的目光里闪烁着英勇的期待,想到倒挂的胡快确实危在旦夕,就对驾驶员说明了职战斗的特点和救助办法。
俄驾驶员沉默了半天,突然说道:“这是个伟大的想法,为了这个伟大的想法,我同意配合,全力保证它的安全。但是对于他的生命,我可不能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驾驶员要求职战斗用护绳护住,站稳在软梯上,然后一次性把他送下去,却被职战斗否定,说护绳束缚手脚,他有下去的方式,就像小时候从树上下来,一步一步的下有安全感,能控制好节奏。
救援软梯缓缓的下落了。放弃任何护具的职战斗紧握了一下雨雪:“开始了,老同学,请随时配合我。”
雨雪的眼睛涩涩的滚出两滴泪珠:“战斗,你还是像牛一样犟,要万分小心,不行就上来,别逞能啊,这是在天上!”
职战斗把红色t恤上的领扣一个一个系紧,把牛仔裤上的鳄鱼皮带抽出来挂在脖子上,脱下硬朗的老板皮鞋甩掉了袜子,做好了这些简单的准备工作,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双手抓住软梯,一咬牙把身体送出了舱门。
顿时,一股非常的风力迎面灌进了五脏六腑,强烈的风速噎的他险些失控,足足数秒钟才让他解除了窒息的状态。他用双臂紧紧地夹住软梯梯节,两腿缠绕着梯弦,直到身体平稳才一节一节下降。
但是,他忽视了两个没预料到的问题,一个是风吹软梯,软梯变成了活动的物体,另一个是要想踩实梯节,特别艰难。自己的身体太重了,握力,臂力,体力均糟糠了许多。
再加上毕竟是近乎傻瓜式空中冒险行为,没下去几节。就感到心理压力和体力有些不支,双手酸麻。两腿发软,一条小腿肚开始抽筋了。
原因是光着脚踩着冰凉的金属节梯,又被风抽打的入骨入髓,他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大意自负。在这艰难时刻,倒是脖子上的鳄鱼皮带救了他一驾。
他用皮带把身体和软梯扣系在一起,就是手脚没劲了也不会掉下去,而且不妨碍手脚的动作。这个土办法,让他升起了一点点勇气:干吧,只要掉不下去,就不怕了。
勇气复活了,力量就上来了。他每下落一节就得解开一次,再系上一次皮带,让软梯和身体保持浑然一体。这样的笨拙救助总算起到了作用。贴近到了距怪车最后一节了,这一节完成就和怪车平行了。
怪车内的胡快,仍然像吊瓜似地头朝下吸附在方向盘上一动不能动。这一段的危险时光,倒让他从恐怖中从死亡的想象里慢慢地缓了过来,他发现除了倒空的身体非常难受外,怪车还是稳定的被吊着。就试着晃了晃身体,准备改变一下姿势。
先是用手掌撑住方向盘,像做双杠那样把腿伸直,没成功,被座位挡住了。又按下座位调节器。放平了靠背,重新把腿舒展。接着把腿插进后座底下,用脚面勾住,感觉很牢固后,气运腹肌一个仰卧起坐,把上半身折叠到下半身,两手抓住靠背抽出双腿翻过身把脸朝上了。
这时车内的格局变成了360度大调换,胡快已经用双脚踩住了方向盘,站立起来,彻底结束了痛苦的倒立!
这一站立,让他震惊的看到了抱着软梯的职战斗,正艰难地用一只手抓捕那根飘舞的尼龙绳,就在一米之间的距离,却不能得手。职战斗也看见了站在方向盘上抱着靠背的胡快,但只能是望车兴叹,用手势告知胡快,他在努力救助,抓到尾部的绳子。
胡快看懂了,可咋也想不到,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番天大的胆子?在毫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用空手抓飞绳。同时,职战斗的勇敢由然激起了他的勇气斗志,他隔着车窗挥手向职战斗致意,职战斗也紧握了一下拳头回应。
然而,劲风吹着尼龙绳,始终让职战斗无法突破那一米距离,阻止着营救计划。
又一股强风,把怪车掀的摇摇摆摆,车体晃成了45度角上下起伏着,胡快看出了职战斗的焦急,突发奇想:能不能借助风力把尾部压成和车头平行状呢?
如果可以,尾部就可以直接达到软梯了,职战斗就可轻而易举的抓到尾部的绳子,点子想好了,可是风力却小了许多。
职战斗抓绳子的手显得很疲惫,下垂着像是泄气了。无奈的望着那根近在咫尺却毫无办法的绳子,久久的凝视。
直升机上的雨雪早就急得不行了,职战斗一次次失败的样子,让她高喊了起来:“战斗战斗,不行不行,快回来吧,太危险!你的命比那根绳子重要啊!”
职战斗根本不听,抱着软梯苦苦的想着办法。
风终于又来了,而且比刚才还要强烈。当倒垂的怪车再一次被掀动成45度角的时刻,这个难得的瞬间被酝酿计算好的胡快牢牢地把握住了,借着风力,他猛然缩腹收腿脱离方向盘,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尾部上,尾部像压板一样由高变低,降到了几乎与车头平行的程度,胡快抱住靠背继续拼命下压,力图让车尾更低更接近软梯。
惊喜的职战斗领会了胡快的用意,疾速出手,准确的抓住了尾部的尼龙绳,协助胡快把怪车拉平,恢复到了车体平衡的状态。
终于,胡快可以平稳的坐在驾位上了。职战斗的第一步营救计划实现了,而第二步把尼龙绳重新系在滑索钳口上却仍然不容易,他也不可能一直用手牵着绳子飞到终点,必须还要进一步接近怪车,接触到滑索钳口才是真正的达到营救。
他试探着一点一点把怪车尾部往自己这边拉拽,距离越来越近了,马上就要摸到怪车的翅翼了,不由得有些兴奋了。
一团巨大的浓重的乌云遮蔽了明媚的阳光,职战斗被不期而至的乌云笼罩成黑色的影子。风向骤然突变。一股剧烈的风带直袭而来,打在了他的背部。
这条风带太猛了。毫无防护的职战斗身体和头部重重地撞在了怪车的尾翼上,软梯也被风力撕扯的如秋千上下飞荡,跟着,铺天盖地的暴雨夹杂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淹没了整个天空。
怪车里的胡快在阴霾中惊见了职战斗被风暴摧残的情形:他一条腿无力的勾着软梯,一条腿从软梯上滑落,两手下垂,头搭拉着歪向了一边,半裸着肚皮。表情奄奄一息。多亏了那条鳄鱼皮带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腰间,使他免除了坠落的灾难。
面对如此悲凉的景象,胡快撕心裂肺的大叫却无能为力。
此刻的职战斗,额头血流如注,太阳穴上方裂开了一个三角口,他被车尾撞昏了,像一只失控的钟摆。任狂风暴雨把他在天空推来荡去。一声声炸雷盘旋着在他的头上轰鸣,他毫无知觉。
雨雪在直升机上要求驾驶员快收梯!驾驶员说:“风雨太大,软梯偏斜,难以收回!”
终于,一阵巨大的雷声,震醒了职战斗。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又迷迷糊糊的闭上了。黑暗的天空,让他分不清身在何方,是真是梦?是天是地?额头上的剧痛,重新把他拉回神志不清,亦真亦幻的胡乱境地。
数分钟后。天空出现了一线曙光,前方的黑云稀疏了。在这即将拨云见日的时刻。突然再次卷来一股旋流肆虐的飙风。
先是把软梯拧转扭曲,紧接着又把软梯向上抛起来,职战斗身体随之冲了上去,落下时只觉得胸部被一物体狠狠地阻挡住了,碰撞的疼痛,让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两腿中间夹着一条绳子,绳子上方竟然是苦苦抓不到的滑索钳口,他的手里,始终攥着怪车尾部的那条尼龙绳。
职战斗顿时振奋了。顾不上所有的疼痛和恐惧,举起手一把抓死滑索钳口,狠命把尾部的尼龙绳缠绕数圈塞进去,系紧,扣死。然后仰天大喊:“成功了!我成功了!”
三条尼龙绳重新平稳的吊起山鹰怪车,在风雨中悠扬地向着绽露着彩虹的前方行进。胡快坐在驾位上舞动着双手向职战斗致谢,向这位英勇的陌生的冒死救助自己的男人流下了泪水。
而两次受创的职战斗已经没了气力,他只是筋疲力尽的向直升机上的雨雪喊了一句话:“把我拉上去!就垂下了头淹没在风雨中。”
直升机上的雨雪命令驾驶员必须收梯!
驾驶员同意慢慢的收回,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将软梯收到舱腹边,雨雪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把昏昏迷迷、手脚冰凉的职战斗拽进了机口,她震惊的看到,系在职战斗腰部的那条鳄鱼皮带的环眼,马上就要脱落了。
艳阳总算照亮了天空。雨雪看了一下表问道:“战斗,再有半小时就到了吧?”
职战斗迷迷糊糊的捂着仍在疼痛的头回答:“到是到了,问题是咋降落,还有一关呢。绿园农场的广场,都是水泥地面,这个不着调的老毛子驾驶员可别把怪车摔碎了,我忽视了这个细节。”
雨雪又紧张了:“那咋办?除了广场还有别的地方吗?”
职战斗摇摇头:“没了。问问老毛子,降在水泥广场,行不行?”
驾驶员不敢肯定的道:“直升机可以,这辆怪车不敢保证,空降汽车操作,是第一次。”
职战斗掏出手机,看着下面的怪车,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厮的命运咋这么差劲,凭天由命吧。所有的事,在未得到结果前都有所可能,但愿他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洒家想了半天,还有一个土招,希望能让怪车软性着陆。”说完就打手机。
俄罗斯驾驶员惊呼:“不能打手机!这是在飞机上!危险!危险!”
职战斗不听:“不能打也得打!不打,怪车手就完蛋了!”
他拨通了号叫道:“我是职战斗,在天上呢。听我说,我要救一辆举世无双的山鹰怪车。怪车马上要落地,请你火速组织员工去绿园宾馆把所有的地毯、席梦思床垫、被子褥子全部拉到绿园广场,然后搭建成一个十米乘十米见方,厚三米的平台。速度要快,平台要稳,听明白了吗?绝不能有误!”
事情太突然,做法也离谱。接电话的是职战斗的副手:“听明白了。职总,咋回事,怪车要降落还是飞机要降落?用床垫当平台,行吗?倒了咋整?”
职战斗火了:“别问废话!怪车和飞机一起降落,倒了和你没关系!赶快去整,飞机马上到了!听好了,这可是政治任务,也是我们绿园农场打开国门和俄方初次合作创造性的壮举,去吧!”
副手立刻响应:“职总放心,就是用人肉也要搭好这个平台。”
雨雪听了心没底:“战斗,这土办法有把握吗?”
职战斗道:“把不把握也这么干了,咋也比水泥地软啊。告诉老毛子,让他看准点,别整偏了。”
雨雪说明了着陆情况,俄驾驶员惊讶的点头赞成:“又是一个伟大的想法,这个男人脑袋是一个奇特的智囊。怪车上床,很有创意!”
听着老毛子的赞美,职战斗更充满了信心。雨雪苦笑道:“职战斗,你真是一个出奇制胜的战士,让你来就对了。”
直升机飞过了风雨带进入了烈日区域,天空中无遮无挡的太阳整个把紫外线聚焦,射进怪车车体。胡快在封闭的怪车内如同蒸笼,实实在在体验着七月流火的煎熬,不透空气,没有流动的风,没有饮水,通体蒸烤的像在桑拿浴箱里。
嗓子眼开始冒烟,吐液被一次次吸干,车窗玻璃炙热的烫手,实在坚持不住了,憋闷、窒息的感觉愈来愈重,万不得已胡快脱光了膀子,小心的打开了四分之一的车窗,一股劲风子弹般袭进来,打的怪车使劲摇晃了一下,胡快的脸也像被刀刺一样生疼,他赶紧关上车窗。
就在他痛苦至极的时刻,忽然直升机慢了下来,开始徐徐下降。
胡快赶紧打开车窗放进了新鲜空气,却看见了地面上一片方形的区域中央,有数十攒动的人头和挥动的手臂,还有人站在人群中间舞动着红旗。胡快不知其中奥秘,又头晕目眩,就迷上眼睛仰靠在驾位上,让风使劲洗浴自己炽热的肺腑。
此刻直升机上的雨雪和职战斗既紧张又兴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9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