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现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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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忆渐渐消失,韩如梅从昏睡中苏醒,她茫然的看着雪白的墙壁,周围弥漫着刺鼻的药味,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哪。视线慢慢滑落,她看到扎在自己手上的针管,透明的管道连接着吊瓶,滴滴答答的正在往自己身体里输液。

    她皱皱眉,额头上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这才回想起打在自己头上的棒球棍和那群提着棍棒的流氓。

    “已经结束了吗,我这是在医院吗?”浑身的不适让她稍微明白自己的处境,呢喃自语着就拉起雪白的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突然她猛的坐直身,牵扯到针头让她一阵刺痛,但她毫不理会,伸着手就往自己身下掏去,越是摸索脸sè越是惨白。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不见了……”她额头上冷汗渐渐凝结滑落,颤抖着身体,一把将被子掀开,就想翻身下床。

    “啊——!你在做什么!”一阵刺耳的女声尖叫着出现,把韩如梅吓了一跳,望着刚走进房间,一脸惊恐正捧着什么的小护士,情绪开始缓慢的镇定下来。

    “你是谁?我在哪?”韩如梅冷冷的盯着小护士,她此时心中极度不安,身体突然出现的变化让她本能的就对周围一切人和事产生的极大的jǐng惕。

    “我是你的护理人员,是这家医院的护士。你可别乱动,你昏迷了两天三夜,身上的伤口才刚刚愈合,可千万不能乱动。”

    “谁送我进来的?他人呢?”

    “是张先生和元先生,张先生比较忙,这几天都是元先生在陪你,他刚刚出去吃饭了。”

    张教官和元伦?他还能去吃饭,就是没事了吗?那天是张教官赶来救了我们吗?韩如梅脑中闪过几个疑惑,又逐个自我解答,大概判断出了当时的情况。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伤,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她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幕,她被西装男打晕后又被一阵刺心的疼痛惊醒,然后看到西装男正对着自己下体疯狂的踩踏,更为剧烈的疼痛让她来不及反应又再次晕了过去……直到现在。

    被踩成那样,然后被切掉了吗……韩如梅怔怔的看着小护士,目光却没有焦距,她感受着自己失去的地方,眼神空洞呆滞。

    小护士看着韩如梅失魂落魄的模样,知道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心里也陪着一阵难过,不忍心的说:“你别太难过,情况没你想象的糟糕,我去找我们主任来,他会告诉你真实情况。”

    韩如梅没说话,仍然呆愣在床上。情况没我想象的糟糕?她神经质般的笑了笑,别开玩笑了,还有什么比一个男人失去了男xìng的证明更可悲呢……虽然那个部位跟其他人比起来并不正常,虽然那个部位甚至连尿尿的功能都不完全,如果用站着而不是坐着或蹲着姿势来小便,那么极大的可能是尿液会滴到他的裤管或者鞋上……尽管如此,但她是韩如梅,是整个青训营里最强的学员,让那些身体正常的男人甘拜下风的人……正是因为这一处xìng别特征,他才敢固执的坚持自己男xìng的身份,就算明知自己每月都会腹痛,莫名其妙的从下体那条细缝中渗出鲜血……胸部自青hūn期后一直在缓慢的膨胀发育,以至于不得不裹上布条压制……长到快十八岁也没发现喉结和胡须,声音一直是细细中xìng偏女声,以至于说话时不得不可以压低声调以显得声音更阳刚一些。

    尽管有这么多不正常的地方,她仍然尽力做到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只要不交女朋友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不正常,只要自己做到最好所有人就都会认同自己是个真正男人。毕竟所有男人都有的那个部位,他也有或者说有一个类似的……但现在,她连这条最起码的证明也失去了,没有下体的男人如何还能算男人呢?

    韩如梅苦笑一声,身上的疼痛远不如内心的绞痛,清透冰冷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静静滑落,滴在被面上染起的图案,犹如一朵梅花。

    怎么能哭呢?韩如梅咬牙擦干了脸上的泪迹。

    “男人流血不流泪,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算J8断了也要给我笑着说没事……”

    韩如梅想起张教官以前在课堂上半开玩笑说过的一句话,自我安慰着:

    “没事,没事,不就是被割了吗,那个地方本来就没用,切掉又有什么,不是还活着吗?多好!”

    无法控制的,被单上的梅花绽放的更多了,如此茂盛,一朵朵是这样的娇艳……

    等黄主任走进病房的时候,韩如梅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至少表面是这样。只是略略发红的眼光,暴露这名少女内心深处并未如她表情一般平静。

    黄主任看着韩如梅秀丽的面庞,心中一声赞叹。此刻的韩如梅,脸sè呈虚弱的苍白,稍稍过耳的半长短发散碎随意的披在雪白的脖颈上,大大的眼睛倔强的睁着,流露出坚强的意志。但朱红的泪痣又仿佛一颗天然的红宝石眼泪,镶嵌在她眼角,联系上那线抿得紧紧的嘴唇,又让人觉得,这是一个需要关心呵护的娇弱女孩。

    虽然黄主任今年已经高达57岁了,但是以一个成熟男人的审美观来讲,仍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声,真是我见犹怜!这才是真实她,一个漂亮的正值芳华的女孩,悲惨的身世导致他以错误的身份过了十几年虚假人生,但现在是时候回到正轨,她理应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黄主任欣赏的眼神让韩如梅感到不自在,这种陌生的眼神似乎是对美丽女xìng的赞叹,尽管有几分猜到自己可能的现状,但目前的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种视线。

    “你好,医生。”

    清冷的声音如同冬rì融化的水珠滴落在水晶盘中那般清脆,打断了黄主任飘渺的思绪,让他从新回到现实。

    “你好,我姓黄,是这家医院的外科主任,也是你的主治医生。你现在的情况不错,看样子术后昏迷的这两天,你的身体已经在恢复。”

    刚刚那个尖叫的小护士也在一般插嘴:“是啊,你不知道你刚来的时候有多吓人,全身上下都是伤,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不巧又碰上我们血库的血型不足,差点出事呢。幸好你的朋友元先生是0型血,当时他也很虚弱,但还坚持要为你输血,黄主任和李医生又废了好大的力气,做了整整一个通宵的手术,这才把你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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