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金国灭北宋也就是这一两年的时间,自己还巴巴地跑去京城,那不是找死么?还是安安份份躲在苏州,找个机会把梨儿泡到手然后成个亲生几个娃……
顾易大感失望,却也没再说什么,只告诉他若想通的话可以去找他之类的,然后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而胡昌则表现出一副愿赌服输的架势,先一步带着张令三人组溜了。
麻烦解决了,钱同致也告辞了,他采不行,但还是很有眼力的,虽然有心要结交一下徐子桢,却还是留下了空间给他泡莫梨儿,徐子桢对此大为感叹,人和人的区别太大了,这段氏兄弟为啥就这么拎不清呢?
段琛对他大感好奇,原以为徐子桢只是个好打不平的平民而已,却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才华,说什么都要拉着他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段烟更是一双大眼睛咕溜溜地不时看着徐子桢,好奇之sè溢于言表。
“不好意思了段兄,今天梨儿约我吃饭呢,咱们怕是得改天再聊了。”徐子桢不得已之下只能随口扯了个谎。
段琛一拍额头,失笑道:“这倒是小弟唐突了,忘了徐兄有佳人在旁,既如此,小弟先行告辞了。”说罢长身一揖。
徐子桢赶紧还礼:“走好,走好。”
段烟忽然一下蹦到他跟前,嘻嘻一笑道:“徐大哥,我和哥哥住在城南的永福客栈,你若得空可别忘了来寻我们玩哟。”说完拉着段琛蹦蹦跳跳地走了。
徐子桢挠挠头:“这小子也有十六七岁了吧?怎么还走路跟兔子似的?”
该走的都走了,徐子桢也赶紧拉着莫梨儿逃离了这里,因为刚才他的表现太过惊人,到现在还有不少人用钦佩仰慕的眼神看着他。
两人才离开千人石,莫梨儿就扑哧一笑,徐子桢莫名其妙:“梨儿,你笑什么?”
“徐大哥,你怎知我要约你吃饭?莫非你能掐会算么?”
“啊?你还真要请吃饭?”徐子桢也有点想笑,“不过我这人有一毛病,不太习惯让大姑娘请我,尤其还是你这样的美女,要不你选地方我请吧。”
莫梨儿听他又在夸自己好看,小脸顿时一红,说道:“是我母亲有请徐大哥,以谢徐大哥昨rì的相救之恩,不过并非是在哪家酒楼,而是我家,还望徐大哥莫要嫌弃。”
徐子桢一拍大腿:“太不嫌弃啦,家常菜好,赶紧走着,我饿了。”
莫梨儿:“……”
原本以为莫梨儿家要么是农户要么是渔家,可刚到莫家的时候徐子桢就发现自己猜错了,莫梨儿家里居然开着一间规模不小的胭脂香粉铺,就在苏州府最繁华的地段阊门内,名字也很有江南韵味,叫谢馥hūn。
“梨儿,这……这是你家开的?”徐子桢有点惊讶,不光是为了这店的规模,更是因为莫梨儿的打扮,她也就是一身寻常棉布衣裳,完全看不出一点富二代的样子。
莫梨儿嫣然一笑:“这店传到我母亲手里已经是第七代了。”
徐子桢很有点惊讶,七代,那可是百年老店了,徐子桢对这个年代的化妆品很感兴趣,跟着莫梨儿就走了进去。
店堂内很是敞亮,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幅中堂,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长长的柜台,一边摆放的是各sè胭脂腮红,另一边则是香粉刨花油之类的,两个柜台各有一个中年妇女坐着,笑容和气可亲。
徐子桢有点吃不准哪个是莫梨儿的妈,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就在这尴尬时候,却见里屋转出一个中年妇人。
莫梨儿一下扑了过去,搂住妇人的胳膊笑道:“娘,我把徐大哥请来了。”
妇人用手指轻轻一点她额头,笑嗔道:“你这丫头,怎地到现在才回?”说完笑眯眯地看向徐子桢。
哇,未来丈母娘真年轻!这是徐子桢的第一感觉,这位半老徐娘保养得极好,岁月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太明显的痕迹,满头青丝乌黑亮丽盘在脑后,一双眼睛微微闪动,倒象是三十来岁的成熟女人。
徐子桢惊讶之余顺口就说了出来:“哎呀,伯母您可真年轻。”
在年龄上拍女人马屁,这在哪个朝代都是管用的,只是这打招呼的方式在北宋年间还是显得突兀了,莫梨儿的母亲微微一愕,随即抿嘴一笑,顿时风情毕显:“徐公子谬赞了。”说完忽然敛衽正sè深深一福,“老身莫谢氏,多谢徐公子对梨儿的救命之恩。”
徐子桢顿时慌了手脚:“别别别……伯母您千万别客气,晚辈可受不起,咱也莫谢,莫谢!”
莫梨儿在一旁看得好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徐子桢有这么慌张的时候,赶紧打圆场道:“娘,我饿了。”
徐子桢在庙会上吃的那些东西早已消化了个干净,这时肚子里又在叫唤着了,不知怎么脱口而出道:“是啊娘,我也饿了。”
这话一出,莫梨儿的小脸顿时如火烧红云般,直透到了脖颈深处,嘤一声一跺脚躲到了莫谢氏身后,再不敢抬起头来,莫谢氏则是在一愣之下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徐子桢,回头对两个站在柜台后的中年妇女交代道:“吴姐孙姐,今rì便早些打烊吧。”
两名妇女应了一声,联手收拾柜台上门板,时不时地吃吃低笑着偷瞄向徐子桢,把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莫谢氏很快恢复了过来,微笑着一扬手:“徐公子,请。”
“呃,请……”
徐子桢自觉脸上有点发烧,也不敢在这时候再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跟在母女二人身后,转进了内堂,宋朝时于礼教之数颇严,莫谢氏让孙姐吴姐两个妇人也一并进了内堂作陪,以防邻家悠悠之口。
店堂往里别有洞天,绕过中堂后先是一个宽敞的天井,种着一丛修竹,第二进正中则是莫家的客厅,一屋子家具摆设收拾得一尘不染,却看得出已有些年头了,窗棂门楣俱是巧手雕刻而成,显然莫家的家底颇为殷实。
只是徐子桢没想到的是,莫梨儿家这么大的底子,可偌大个客厅竟然连个使唤丫头都没一个,那满桌子的菜肴都是莫谢氏一个人做的,最多也就是梨儿打打下手。
“伯母,恕我多嘴,您这么家大业大的,怎么不找几个丫鬟婆姨什么的呢?”徐子桢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开口问道。
莫谢氏微微一笑,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缓缓说道:“我夫君去世得早,只剩我与梨儿相依为命,虽说我这家传的产业不小,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实在无力扩大,如今生意愈发不堪,只怕rì后便是想守,都难以守稳了。”
徐子桢默然,他很清楚一个女人家独自支撑一个家得有多辛苦,当年他父母去世后他带着弟弟生活都已经把他累得够呛了。
“伯母,我敬您一杯,您辛苦了!”徐子桢端起酒杯认真地说道,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莫谢氏也端起杯来浅浅抿了一口,眼看这话题似乎说得有些沉重,她收拾一下心情忽然问道:“听梨儿说今rì你们在虎丘遇见了顾易先生?”
徐子桢点点头:“是啊,那老头挺有意思,第一次见我就死活想把我推荐去京城什么什么堂。”
莫谢氏有些惊讶:“哦?修堂乃大宋第一社,名师大儒无数,但凡能入修堂研学的,将来入闱中举的希望便能大大提高,我听梨儿说公子采极好,为何对此毫无兴趣呢?”
徐子桢哈哈一笑:“我又不是读书人,那种地方对我没有什么吸引力,再说我刚回故土,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赚钱,要不然饭都吃不饱,哪有闲工夫去读书呢?”
他可不能告诉莫谢氏自己的水平其实拆穿不得,菊展上一诗一词可都是抄的,特别是那首藏头诗,更是无耻地把唐伯虎的咏菊诗改了一下。
想到这里他有些暗自庆幸,当年他没少追求过那些艺校的艺女青年,为了给自己装门面,也就没少去背那些个诗词歌赋,没想到最后妞没泡到几个,背下的诗词却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莫谢氏微笑道:“公子不愿入仕,莫非打算从商么?”
徐子桢刚夹了块糖醋排骨想要放进嘴里,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发愣,自己是不打算去京城读书,可对将来的计划还是一片空白,经商?自己是这块料么?
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但脸上却依然不动声sè,笑吟吟地转移话题道:“将来的事再说吧,走一步是一步……伯母,我对胭脂这东西不太懂,您能给我说说店里卖的品种么?”
莫谢氏不知道他一大男人怎么对胭脂起了兴趣,不过既然他问起,也就给他简单介绍了一番,诸如胭脂、发蜡、唇红还有那涂指甲的丹蔻等等,分类档次sè彩都简单说了一些,徐子桢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渐渐地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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