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两个人动起手来,威势足以撕裂天地。
在这片空间里,几乎没有人能不被他们发现。
当然,这两个人是例外。
一袭白袍的宁启帝和一袭黑袍的王座上那人,便在此处观战。
他们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都要比交战的两人境界更高,也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发现。
那人看着那条白龙,没有说话,只是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欣赏。
这样的情绪,当然瞒不过宁启帝,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他还很弱小。”
“但会很快强大起来。”
走到金阙巅峰,成为这个世上一等一的强者,换做旁人,只能仰望,但对于宁启帝和那人来说,这的确很弱小。
“把他放到彼岸里,需要极大的魄力,所幸你有这份魄力,但你又怎么知晓,这并没有做错?”
那人在感叹。
他虽是宁启帝的同道者,但是依然有很多担忧,他担忧这件事的失败,因为这很有可能搭上两颗希望的种子。
这其中一颗,是顾泯,另外一颗,自然是宁启帝。
宁启帝说道:“我也不放心,所以我一直在看他。”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直白道:“想来你最开始的想法并不是这样的。”
宁启帝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坦白说道:“是的,最开始,他应该和我的那个傻儿子一样死在我手里,只是我的傻儿子太傻,我便想看看,他要用性命去护住的那个少年,到底有什么魅力。”
当时在帝陵里,大祁皇帝和太史令两人大战,那个时候宁启帝复苏,想要斩杀谁都不难,只是后来他看到自己的傻儿子将那个少年推了出去,然后宁启帝便存了些看看的心思。
其实那些时日,是顾泯最为凶险的时日。
宁启帝在彼岸遭受的重伤,根本无法复原,而这位皇帝陛下,找到了另外的办法。
可以彻底治愈他的伤势。
是的,那个办法是顾泯。
他是一味药。
他身上有宁启帝的血脉,宁启帝找到无数天材地宝,加上顾泯,便能让他重新复原。
如果他要动手,顾泯活不到如今。
可看着这个年轻人,他慢慢地改变了想法。
他看着他,一点点长大。
他发现了在他身上有很多闪亮的地方,有许多他曾经有的,曾经没有的东西。
他看见了一个在同等年纪里,比他更优秀的人。
于是他想继续看下去。
这一看,便看到了如今。
“四海也好,天下也好,都是我给他的考验,他如果能够扛过这些考验,那我会去见他,如果扛不过,我便杀了他。”
是的,一旦顾泯无法通过宁启帝的考验,那么这位千古一帝,就会直接斩杀这位无比优秀的年轻人。
天下大势,在陆地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北边的大应太后,是他的人,在南边,那场皇子夺嫡,也是他在操控,整个天下,都是他设下的局,这一切,都是为了考验那个年轻人。
这是他第一次向人袒露心扉,听到的人,也只有一个。
那人感慨道:“只是需要境界更高而已,你为何还要让他去做这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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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主?”
做皇帝,肯定都是影响修行的,自古都是这般。
宁启帝说道:“彼岸不是一个好去处,让他去沼泽里,自然要有一个无比强大的内心,我想来想去,没有什么比做天下共主,更能让他明白世间险恶了。”
帝王无情,要应对许多,相应的,帝王的心智会比旁人厉害得多。
宁启帝便是明证。
他不想要顾泯成为梁拾遗那样的人,也不愿意顾泯成为女子剑仙那样的人,光有境界,或许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但面对那件事,一定会差些。
他要培养的人,一定要什么都是顶尖。
“但境界天赋是最重要的。”
宁启帝补充道:“但如果他最后没能达到我的要求,我会有些遗憾。”
只是有些遗憾,但没有后悔。
宁启帝做的一切事情,都不曾后悔。
顾泯不知道自己最后的考验是什么,但摆在眼前的天衍宗主如果不能击杀,四海之乱不能平息,那么他肯定便失败了。
而失败便面临着死亡。
虽然他并不知晓。
宁启帝意味深长的说道:“他是我对这世界,最后的期待。”
听着这话,就连那人都沉默了。
这是多么沉重的话语。
最后的期待。
……
……
顾泯要是知道那边两个人的对话,只怕如今的心境会受到影响,但如今他不知晓,所以他格外认真。
天衍宗主的境界足够高深,一举一动之间,似乎都能牵动天地,一招一式之间,都弥漫着恐怖的气息。
而顾泯却不在意。
因为天地虽热,他却不热。
那杆燃烧的大戟虽然恐怖,但他却不怕。
一切只要不怕,便没什么事情。
顾泯握住烛游。
天上便有了一场雨。
一场雨,会解决冬境城里的处境,但谁都没想到,那场在天空里的烈焰,没有熄灭,大多数雨水,在半空便被蒸发。
而侥幸来到地面的雨水也是无比滚烫,就像是才烧开的开水一样。
冬境城冒出白雾,将天幕映照的像是仙境一样。
一道剑光,斩开了这道貌似仙境的地方。
白雾遇到剑光,自然而然的分开,不敢有半点阻挡,那些烈焰,在面对这道剑光的时候,也是如此。
那道剑光在天空中缓行,仿佛不管是谁都能够躲过去,但偏偏天衍宗主没能躲过去,他被这道剑光切开了。
身形断开,但又在顷刻之间合了起来。
面无表情的天衍宗主甚至还转头看了看那道远去的剑光。
然后点了点头。
这是他此生看见过最强的剑。
甚至和白玉尘的刀,不分上下。
但他绝不会死在这样的剑下。
于是他挥动大戟,大戟上的烈焰,将扫过的空间,纷纷燃烧起来,扭曲的空间,发出了镜子碎裂的声音。
一大片黑洞出现,透着死寂的气息。
顾泯没退,反倒是迎了上去。
两人开始交手。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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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巨响传出。
那是真正的强者在这里交手。
也是这场大战,真正开始凶险的地方。
两个人都清楚,到了这会儿,要是有人分心走神,出现什么纰漏,那么他肯会死的。
这不是什么无趣的话语。
而是事实。
顾泯的剑很强大,尤其是当顾泯用尽了全力,要倾力出剑的时候,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够拦下他的剑。
天衍宗主和他交手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发现上面已经有了几道剑痕。
虽说还未斩开他的衣袍,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在一定的时间之后,顾泯就能斩开他的衣袍,那么再过一些时候,是不是就能斩开他的身躯。
天衍宗主知道,只要让对面的那个年轻人活着,在某个时间,这样的设想,就会成为事实。
但他还在出手,还有更大的可能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前,先斩杀那个年轻的皇帝。
天衍宗主的身躯忽然变得极其高大,他手中的天衍戟气息也更加恐怖,顷刻之间,大戟朝着顾泯压去。
好似一片天地,压在顾泯头上。
而年轻的剑仙,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剑。
……
……
天衍山顶峰,那株草幻化而成的年轻女子,看向远处,然后眉头皱起。
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个女子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想要离开这里。
她惊惧之余,还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自己才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人物,从来没想到,竟然这世上还有人能够比她更强大。
伤势未复的她,刹那之间便远遁万里。
出现在了海面上。
但下一刻,有一袭黑袍和一袭白袍便出现在这里。
两人看着她,都没什么情绪。
女子皱眉,想要再度遁走。
她的身影,突然淡化,可下一刻,想要遁入虚空的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虚空中抓了出来。
王座上那人淡然道:“许多年不曾离开北海,这次出来看看,才发现还有你这样的漏网之鱼。”
这么多年,王座上那人一直都在海底,不曾离开,这一次离开,他只去了两个地方,先是千丈山。
而后便是这北戎。
他的强大,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所以一旦出现在北戎,那株草就肯定会被他发现。
女子怒道:“你我无冤无仇,何必赶尽杀绝?”
她重伤未愈,战力不比当初,但让她如此害怕的,不是自己的状态,而是自己即便无伤,也好像无法战胜那个人。
他太强大了。
如今的她,甚至也不见得能战胜宁启帝。
她没想过,这个地方竟然还有这么强大的人物。
“你们应该都在彼岸才对!”
女子有些歇斯底里,她很不愿意死在这里。
宁启帝看着她,“说些我们想知道的,或许你能够不死。”
那人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可即便如此,也给了那女子十分巨大的压力。
她此刻很绝望。
因为再一次,性命被别人掌握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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