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法大会最终是这样的结果,让李长廷父子俩会有这般反应,一点也不稀奇。
李家之能够立足墨崖城,依仗的就是族卫和坊市。族卫是强大的武力保证,一直被家主李义深控制着。而南城坊市,则是维持庞大家族运转的银钱来源,这几个月以来渐渐被族老那边把持。
族老不再插手族中事务,还把南城坊市的大权拱手让出,也就意味着族老从此退出李家的权力圈子,对家主李义深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今天早上的宗法大会,原本是族老召集起来逼宫的,怎么家主安然无恙,族老和李腾这“受害”的一方,反倒被族规给处罚了?
是族老得了失心疯,还是秦管事在信口胡诌?
秦管事知道两个人不信,笑呵呵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李腾指使李旺,背着凌少爷向龙天星送去战帖,yù置凌少爷于死地。事情败露,李旺更是试图弑主,却反被擒住。昨天晚上,族老派人前往地牢yù杀李旺灭口,却被家主事先埋伏的人捉个正着。”
“李腾谋害同族兄弟,依照族规会被处以巨石锤死的严惩,族老也脱不了干系,这才有了这样的处罚。刚才的宗法大会可谓是跌宕起伏,比大戏演的还要jīng彩呢!”
听了事情的原委经过,李长廷父子顿时大喜过望。李长廷虽说是城府极深,错愕、震惊之余,也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更别说是李冲这少年了。
这时候,云逸腋下夹着一本书走出门来。
见三人的神sè,云逸知道那边宗法大会已经结束了。他虽然早就料到会有什么结果,却也感到有几分欣喜,不过以他的心xìng,自然不会在脸上表露出什么。
一看到云逸,李腾又有一股无名邪火“噌噌”直往出冒,指着云逸怒声怒气地说道:“凌云逸,这次算你运气好。我jǐng告你,以后再敢胡作非为,哪怕是被祖父责罚,我也要你好看!”
李长廷的脸sè也yīn沉了下来,朝秦管事说道:“秦管事,你时刻在我父亲身边,瞅个机会好好劝劝他,再也不能放纵小辈族里恣意妄为了,这一次侥幸过关,万一再有下一次呢?”
谁知秦管事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几个大步走到云逸身前,躬了一下身子,笑意盈盈地问道:“凌少爷,你怎么在这儿?我正四处找你,给你报喜呢!”
云逸点点头,说道:“我到经库挑功法和武技。”
“凌少爷你一个人到经库挑功法武技?”秦管事一愣,“怎么不跟家主说一声,等他空闲的时候带你来也好啊。”
李长廷眉毛一掀,眼睛中闪过诧异的神sè。李冲脸上的怒意,直接僵在那里,秦管事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秦管事可绝不是什么寻常的下人,平rì里,他对李长廷这个家主长子虽说客气,却说不上有多尊敬,对三代弟子,他见了也顶多只是点个头而已。
此时他竟然对凌云逸如此客气,不,应该是恭敬,神态和语气中甚至不无讨好的意思,让李长廷父子彻底糊涂了。
李冲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满地冷哼一声,心说这个秦管事还真会拍马屁,连凌云逸这个废物都巴结讨好,也难怪祖父这么信任他了。
李长廷却是深知秦管事的为人,见识自然不会跟儿子那般肤浅。秦管事现在对凌云逸这种态度,自然是有原因的,他这才开始重新另眼打量凌云逸。
瞥见云逸腋下夹着一本书籍,李长廷的脸sè突然一变,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凌云逸,你怎敢把功法带出经库?”
经库的功法武技对李家的重要xìng不言而喻,自然是严禁带出的,李家人入内库挑选,只能在经库内抄录副本,并且严令不得外传,一旦有谁敢违背,会直接以叛族论处。
云逸现在竟把功法直接带出经库,也难怪李长廷蘧然sè变了。
云逸无奈地说道:“我在上面挑的,并不在规定之列。本打算誊抄一份,徐前辈嫌我烦,让我带回家慢慢抄。”
李长廷神sè缓和下来,“是本什么功法?让我看看。”
云逸取出那本书籍,看到封皮上大大的“鹤形拳”三个字,就连秦管事这不懂武道的,也立即傻了眼,李长廷嘴角用力扯了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李冲更是“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鹤形拳,是一种流传极广的拳法,长期练习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防身,既能算是功法,又能说是武技。
然而在武者眼里,鹤形拳却是不折不扣的庄稼把式,在不入流的功法武技中也是垫底的,族里更不会有人拿这种拳法来修炼。
云逸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癫,到经库挑选功法,本来就是一件让人眼镜大跌的事情。现在居然挑了这么一门庄稼把式,还真没辱没草包、废物的名号。
李腾笑道:“草包废物练庄稼把式,凌云逸,你练这门功法,也还真算是绝配了!”
秦管事皱了皱眉,委婉地劝道:“凌少爷,你挑的这部鹤形拳本是不错的,不过少爷你修炼这个,怕是……怕是有些不大妥当,还是让家主带去你重新挑一个吧!”
云逸似乎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满不在乎地说道:“余前辈说,外姓子弟不能进入地下。再说这个鹤形拳其实挺适合我的,先练着再说,说不定能练出点名堂来呢。暂时就不麻烦外公了,以后再说吧!”
李冲又是一阵大笑,李长廷和秦管事相视苦笑,这家伙,还真是李家的一朵奇葩啊!
他们哪里知道,云逸说的却是大实话。
修炼风系武技,主要是为了掩盖控制风的能力,至于威力,倒成了次要。
再说了,威力越大的武技,越是难以掌握,他现在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而这套鹤形拳,招式虽然简单,却容易掌握,并且还是功、技合一的,也勉强能划到风系当中。
能够广为流传的东西,自然是经过无数人的修改完善的,虽然朴实无华,却jīng炼无比,几乎臻于完美,这一点是那些上乘的功法武技难以具备的,却又正是云逸所看中的。
当然了,他不可能拿鹤形拳当成主修的功法,等应付完九天后的决斗,再摸清什么样的功法武技适合自己,到时候让外公带着到经库一趟,仔细挑上一门就是。
见云逸执意不换,秦管事也不敢勉强,心里却有些多想了,心说凌少爷行事出人意料,高深莫测,说不定用这鹤形拳真的修炼出什么名堂出来呢。
“舅父,秦管事,我回去研究功法了,你们忙!”
云逸跟三人说了声,然后朝躲在远处的李果儿招招手,径自离开经库。
李腾指了指云逸的背影,哈哈大笑道:“这废物,居然把鹤形拳这种庄稼把式当成是什么神功秘技来修炼,还真是个活宝,笑死我了!”
“李冲少爷,rì后在凌少爷面前,可要恭谨一些,这样的话,可万万不要再有了。”
秦管事一脸严肃地看着李冲,语气中隐隐有些责备的意味。
李冲昂着头,不悦地说道:“秦管事,这废物是家主的外孙,我可是长房长孙,我去讨好他?可笑!”
李长廷训斥道:“李冲,不得无礼!”
“废物、草包?”秦管事一声冷笑,“今天宗法大会,家主能够逆转局势,大老爷能执掌南城坊市,都是拜凌少爷所赐。他若是草包,别说是李冲少爷你了,就是整个墨崖城,也没几个聪明人!”
李长廷一震,满脸匪夷所思地看着秦管事,这些话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李冲愕然问道:“今天的事情,关那个……凌云逸什么事?”
秦管事又是一声冷笑,说道:“关凌少爷什么事?事情不仅是因凌少爷而起,识破李腾yīn谋,制伏李旺,以及暴打李腾,以此来激怒族老,最后用李旺为饵引族老灭口,这些都是凌少爷一手谋划,家主也不过是按照凌少爷的谋划行事。你们说,这样的人能是草包、废物?”
“啊!这怎么可能?”
李冲张大嘴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李长廷倒吸一口凉气,一副震惊无比的样子。
怎么可能?这个宝贝外甥是什么德xìng,李长廷又怎么不清楚。
如果真是是秦管事说的那样,凌云逸小小年龄就有这样的心机谋略,未免太可怕了。他平时却以荒唐、放荡的面目示人,任由族人的耻笑与羞辱,这又是为什么?
联想到这个外甥的身世来历,李长廷隐隐有些明白了过来。
秦管事接着说道:“现在细想一下,就连凌少爷逼迫那几个李家子弟往李腾脸上撒尿,看似荒唐透顶的举动,却也是大有深意!”
李长廷先是一阵不解,仔细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随即满脸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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