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早已乱成一锅粥,四处起火把,将整个大营照得亮如白昼。
安玉刚掀开帘子探出一个脑袋,身子被一股大力猛的推了回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正蹑手蹑脚跟在他身后的倪可顿时受到了连累,“哎哟”一声也跌坐在了地上。
黑衣蒙面的男子闪身而入,粗粗扫了一眼便粗暴的扯起倪可,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架在了她脖子上。
“不许出声!”男子低声恐吓了声,扭头略显不安的盯着门帘。
绑……绑……绑架?!挟持?!人质?!
倪可脚一软,差点再次跌倒在地上!
安玉脸色铁青的看着男子,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放开她,你要人质,我来!”
男子扭头怒瞪了眼安玉,正待呵斥,却蓦的怔住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安玉的脸,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感受着那刀锋在自己脖子上微微上下浮动着,倪可吓得双眼紧闭、敛气屏声,不敢动弹一丝一毫,生怕男子一个不小心来个左右移动,那自己的小命可就得交代了。
“你,你是小寻的孩子?”男子眼角隐约闪烁着水光。脸上的表情复杂万分,似是醒悟,似是了然,似是高兴,似是痛楚。
安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强抑着心底的狂燥不安,冷着脸道:“你先放开她。”
男子激动的情绪敛了敛,瞧着安玉,心头涌上一丝疑惑,微微有些犹豫起来。
“既然你认识我娘,你肯定知道这个东西。”见状,安玉从衣领里拉出了一根红线,上头穿着一朵惟妙惟肖洁白的玉兰花儿,仅在顶端花蕊处泛出几丝淡淡的浅紫。
见着白玉花儿,男子微微一顿,随即便放开了倪可。
失去了支撑,还未反应过来的倪可顿时瘫了下去,安玉一个疾步冲上前接住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不怕,不怕,静静不怕!”安玉抱着倪可,在她额间、眼帘上亲了又亲,低声安抚着。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倪可终是缓过了神来,双手紧紧抓住安玉的衣襟,身体犹自颤抖得厉害。
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孩子,男子黯了黯眼神,道:“你娘现在可好。"
安玉正待开口,只听得外头一片整齐划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迅速传来。
“到处都搜仔细了,绝不可以放过一个角落。”
威严的命令忠实的被贯彻了下去,四周很快就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
男子面上露出焦急之色,紧了紧手里了匕首,看了倪可几眼。
抱着倪可往后退了几步,安玉不善的登视着男子。
倪可轻轻扯了扯安玉的袖子,清了两下嗓子,鼓起勇气来直视着蒙面男子,道:“我们不是什么皇室宗亲,阿玛不过是个小官而已,挟持我对你根本毫无益助。不若我们来商量下吧,看怎么样才能帮你逃过搜捕。”
见倪可这么快就缓过了神来,且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蒙面男子微微讶异的细看了看她。当对上那翦若秋水的双眼,男子愕然张大了嘴,开合了几下,最终却又将话都吞回了腹中。
※
营地中央大帐前,仅着了中衣的天下至尊失魂落魄的立在那里,眼神极度悲伤的望着远处漆黑的夜幕。
黑压压的一群人望着一付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康熙,无人敢上前一步。
终于闻讯赶到了的皇太后见状,靠近康熙身边,放柔了声音道:“皇上,先让御医疗伤吧!”
康熙缓缓的收回目光,低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情绪,回身对皇太后道:“夜里风大,太后凤体要紧,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罢。朕并无受伤,太后不必担心。”
说着喝令宫女太监们速速将太后扶回去。太后犹豫了下,略略扫视了眼康熙全身上下,看起来的确像似未曾受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叮嘱了几句便离了开去。
目送太后离开,康熙微微眯起眼睛往人群中一扫,只一眼便寻见了那个面上无喜无悲,漠然注视着前方的人。眼睛盯着那人,康熙对众人沉声道:“都杵在这里做什么,都没事做了不成!”
龙威一发,众人纷纷领旨告罪退场,只余一队禁军,将大帐四周围得密不透风。
回到帐内,康熙扬声喊道:“李德全,给朕捂紧耳朵守好门,若被人闯了进来,你的脑袋就挪个地方长罢了!”
李德全打着哆嗦,领了旨出了帐。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么!”康熙冷哼了一声。
“奴才知罪。”平静无波的声音在康熙身后响起。
“知罪?!”猛的转过身,眸子里起熊熊怒火,康熙一把揪起布耶楚克的衣襟,脸逼近得几乎触碰到彼此的鼻端,咬牙切齿的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布耶楚克低垂着眼帘,依然平静无波的应了声:“奴才知罪!”
“你!”康熙一口气憋在了胸口,面目狰狞的瞪着布耶楚克看不出情绪的脸,半晌,却只狠狠的将他摔在了地上。
帐内厚实的羊毛地毯上一滩猩红得刺目的血渍,康熙踱步向前俯下身子,拾起掉落在血渍中的一把小匕首,看着那通体黝黑朴实无华的匕首,眼中浮出一种叫怀念的东西来。
看着看着,当手指触上匕首刀刃时,康熙蓦的僵住了身子,随即又剧烈颤抖起来,眸子里渐渐透出浓浓的哀伤绝望,语带哽咽的喃喃道:“你竟然如此恨朕么,缠情,你竟然用了缠情,你就这么恨朕么……”
颓然闭上双眼,两行泪自帝王的眼角溢出,悄无声息的滑过脸庞,坠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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