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来岁大的小丫鬟不断的在花枝间穿梭翻找着什么,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无奈。“姑娘,姑娘。静静……小静静……”小丫鬟边走边停,不断柔声呼唤着。
过了会儿,又换了副脸色,假怒道:“再不出来,被抓到了,就打屁屁。”
在离小丫鬟远远的花园一角,大片的木芙蓉开得正盛,一个小小的身影被淹没在那浩瀚的花海之中。嫩绿色旗装,一头乌黑柔软的发自上分扎了两条小辫子,又在脑后归总成一条,仅用了条与衣服同色系的缎带紧紧缚住,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此外头上再无一件饰品。
小女娃仰着脸,似乎看到了什么,半晌,终是踮起脚尖,伸出黑呼呼的小爪子够了够枝头那一朵半开的芙蓉。整朵花在淡淡的粉色之中又透出丝丝的血红来,显得分外妖娆。
可惜,小女娃身高不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芙蓉掠过指间溜走。小女娃双手插腰,气鼓鼓的瞠目怒视,显然和那朵花峁上劲了。我跳,我再跳,我跳跳跳!一不留神,吧唧一下,左脚拌右脚摔了个大马趴。
倪可正懊恼着,怎么这么衰,这样也能摔倒。视线里出现了双丝缎面,月白色的男式鞋子。
“是想摘这朵么?”
珠圆玉润的声音,肯定是个儒雅之人,倪可评价。一只修长圆润洁白如玉般少年的手向倪可伸了过来,伸向她黑呼呼的小爪子。真是天生弹钢琴的手啊!可惜了,这年头钢琴还没传过来。倪可感慨!
微微昂起头,望向面前之人,倪可促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幕春风里。
十四五岁的少年,微微弯了弯身子,一手持着朵娇艳的芙蓉,一手伸向倪可。不由自主的将手放上那温暖干燥的手掌心,少年微微一用力,倪可顺势站了起来。
少年掏出手帕,仔细的给倪可擦了擦同样黑呼呼的小脸。倪可只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少年,心跳不受控制的乱了。
“八阿哥,八阿哥吉祥!”小太监跑得气喘吁吁的,行了个礼便急急道:“八阿哥怎么在这里,惠妃娘娘正等着呢。”
少年将芙蓉插在倪可衣襟上,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下次小心些。”带着微笑转身离去。
小太监不屑的看了眼仍处于发怔状态的倪可,疾步向八阿哥追去。
倪可喃喃念道: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想见的人
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惟有轻轻问一句:哦,原来你也在这里吗?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叫奴婢好找。”淡菊气急败坏的一把抱起倪可。
原来,这就是史上的八阿哥,那个仅娶了一妻的八贤王,康熙三十五年,他们快成亲了吧。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倪可笑得微微有些苦涩。
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
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倪可轻叹了一声!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淡菊终于发现自己的小主子有些不对劲儿。
“没什么,回去吧。”倪可将头埋在淡菊肩上,闷闷的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不过是一个十四五的少年不是么?小了她足足一倍的年纪呢。人家不就是稍微温柔了点么,不就是没有对她这副难看的模样眼带异样么。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对谁都会伸出援手的吧,有什么好多想的。
御花园,湖畔。
宜妃望着靠在淡菊身上昏昏欲睡的倪可微微蹙眉:“就没法儿治了吗?”
“都这么些年了,也不见什么起色。”布耶楚克低头微微嘬了口茶。
“早年我也没能见着这孩子,只听人说起那明珠府那六姑娘可是连静儿五分的姿色也不及。”
“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岂能当真。”布耶楚克看着自己那又黑又小的女儿,微微扯了扯嘴角。瞟了眼毕恭毕敬,低头端坐着眼观鼻鼻关心的儿子,嘴角又抽了抽。
“真是,哎……”宜妃轻轻叹了口气:“前几日皇上赏赐了几瓶精油给我,据说最是能生肌活肤的,你且拿了去给静儿试试。”
“如此贵重的东西,岂敢……”
“说什么贵不贵重的。”宜妃俏眼一瞪,把布耶楚克的话瞪了回去。“这些年,咱姐弟俩一直也没能好好聚聚,这宫中除了主子便是奴才的,可不许连你也跟我这般生分了。”
布耶楚克微微一笑:“娘娘这说的哪儿话,这些年承蒙娘娘暗中多有照顾,尼布楚克一直不敢忘记。只是,这情越眼看越欠越多,布耶楚克恨不能结草衔环,以报娘娘大恩大德。”
“你就这嘴甜。”宜妃笑着伸手直戳布耶楚克额头:“用这嘴骗了多少姑娘家了,恩?那心碎得怕是都能将整个北京城铺上一层了吧。”
“娘娘岂可如此编排布耶楚克,布耶楚克可是一直老实本分得连侧室都不曾纳过一房。”布耶楚克装出一付委屈的样,眨着他的桃花眼。
“你就装吧你。”宜妃笑骂。笑了半天,宜妃举起帕子抹了抹眼角道:“今儿个蒙皇上恩典,让你我姐弟两能聚上一聚,做姐姐的心里真是高兴。”
宜妃顿了顿,正了正神色缓缓道:“你们男人之间的事姐姐不懂,可皇上毕竟是皇上……”
布耶楚克突的喊了声:“姐……”
宜妃站起了身,握着帕子的手重重的搭在布耶楚克肩上,轻声道:“你既然还能唤我一声姐,便听姐姐一句。这些年你先是在外不愿回来,前几年好歹回来了又托病再不愿入朝。你,也得给他留个台阶下不是?”
布耶楚克抬手缓缓覆上肩膀上的手,神情有些颓然,低声道:“姐,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陷入那些是非里去。”
“这回你竟能为着我的病进宫来,为姐的这心里……”宜妃微微哽咽着:“那位的脾气你不是不清楚,他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若还是执意……不为你自己,就为着孩子们。万一那位真的恼了,你让孩子们怎么办。静儿如今这模样,若没个人照料……”
布耶楚克微微一颤,良久,闷声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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