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来由的竟然联合扎玛古录,万一正是被冤枉的,岂非对不住大将军了。
但同时心里也多了个疑点,将军夫人自从出现开始,表情一直的都透着古怪,连和自己相视都闪烁躲了去,这和平日里那个端庄威严的将军夫人怎样都有疑点。
莫是她也有什么事情吧。待得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定是要好生问问。
扎玛古录坐不下去了,再这样被那个疯婆娘折腾下去,定是被她问出个破绽,这阿牧达旺今番杀不成,别被连带昨夜事儿也现象端倪,心生怯意地瞅了眼黄柏林配备的弯刀,在昨夜还活蹦乱跳现下里早冰冷了身子躺地上一动不动的次旺拉姆,乖乖,自己可不想这样。
扎玛古录大摇大摆地下了去,假悲慈祥地安慰了一番琶玛、雪衣。而后走到婆娘面前,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笑面虎容,眼神里狠光闪现,“我山南自是又本官在,还有防卫将军在,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卖药的来指手画脚了?来人呀,给我带下去。”
桑巴早就候在一旁,听了扎玛古录的吩咐,忙不迭地上前,一把扯了婆娘的衣袖子,“去了吧。”
药铺的婆娘看了看天色,自己那男人怎到现在还不出现,到底哪里去了?再不来,人命不保了。但也是没有法子在这里纠缠下去,便拂了袖子,泼辣劲头上来把个桑巴狠狠骂了一顿,才边走边骂骂咧咧地走了去。
要不是她的娘家在山南也是贵族,桑巴早狗仗人势一巴掌甩了上去。
“防卫将军,这人是你抓的,你也亲眼所见了,难道连自己都不相信吗?”扎玛古录挺着胸脯,身后跟着数个趾高气扬的家丁仆人。募兵权利在你手上,但上面也没说收了我的募兵权,惹火了我,定募了兵丁,连你一起端了。
黄柏林虽是个武夫,战场撕杀数年,并不是愚钝之人,越听下去,越是有破绽,反而觉得药铺的婆娘歪打正着弄了一丝线索出来。
摆摆手,“草菅人命,向来不是我吐蕃的宗旨。现下里,吐蕃政教一体,讲的是慈悲心,定是要问个明白,断个清清楚楚才可。土司这般的急迫,莫不是真如那婆娘所说,和次旺拉姆的女人有染?”
“你!”
扎玛古录被黄柏林反问的咽在那里。干瘪的老脸红变紫,紫变红,只用手指头指着黄柏林。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一匹马儿箭步如飞而来,众人纷纷让道,那人来的到广场前,下了马儿,虎目巡视一番,最后定在黄柏林身上,“防卫将军黄柏林接调令!”
黄柏林早就发觉那人穿着一身如自己那般的将军服饰,正自诧异,听得此声,忙跪了下去。双手高高举起,待得接了调令,来人随即大声道,“大相有令,即可启程前往猫牛城,顷刻不得延误。”
黄柏林看了调令,上面还盖着都护的印戳,并有副都护的亲笔发令,知延误不得,“可否容我交代一番。”
来人一脸严肃,厉声道,“不用了,即刻启程,这里便有本将军驻防。你只需骑了自己的马儿,一概物应无需携带,路上自有供应。”
黄柏林以为猫牛城战事吃紧,忙翻身上马,策马前进,又想起什么,兜转马头看了眼绑在柱子上的阿牧达旺,“战事要紧,也只有对不住你了。”
当下只抱拳和李青鸾打了个招呼,卷起烟尘狂奔而去。
听的来人是新的防卫将军,扎玛古录忙上前揖声见礼,那彪悍将军理也不理他,只把那头领叫了来,吩咐一番,而后才看了眼柱子上的阿牧达旺,“这人是为何?”
头领诡秘的一笑,便添油加醋地把事端儿说了一遍,甚至还讹说成,阿牧达旺偷射了黄将军的头狼,那人眉头皱了起来,“杀了便是,还如此折腾做甚?”
李青鸾大吃一惊,刚想说话儿,却又奈何不得,毕竟自己仰仗的黄柏林已调离。新来的防卫将军貌似并不是善类。先静看吧。
这防卫将军只身前来,经过一番叙话,定是入了将军的心思,再加上,新来的将军,本就需仰仗这头领,两人一拍即合,
那头领得了淫.威,把手里的鞭子甩的‘啪啪’响。
头领挥舞起鞭子劈头盖脑地朝阿牧达旺抽去,陡然间见阿牧达旺眼神异样,身体隐隐发出一阵光芒,大骇之下手腕加了力度。
阿牧达旺默念着“六字大明咒”,定是要召唤出猛将来,怎可伤了自己呢。
却在此时,猛然一声尖脆的嗓音响起,“住手!”
听的声音,头领手腕一抖,却是偏了去,抽在了旁边的地上,一条沟壑深深地印在土上。要是被这一鞭子抽中,定是要了半条命去。
本待欲出的猛将,硬是给阿牧达旺收了回去,他随众人的眼神看去,只见一雪白裳儿的女子站了起来,一束阳光照射过来,正映在她如雪的身上,如仙子那般的出尘。
“他,他自是被人陷害的。”
整个广场上的人齐刷刷地一滞,静静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轻挪莲花,朝阿牧达旺走去。
人群中立时传出一阵骚动,耳语声吩咐响起,这个一直沉浸在失去阿哥疼楚中的可怜人儿,却是要维护杀死他哥哥的凶手么?
怪不得人人都骂他是害人精,终于连她哥哥也被害死了。有嫉妒她美色的妇女开始朝她吐口水。又有人开始扔石头。“这两一个货色,都不能待在山南了。一并要了他们去吧。”
防卫将军猛的一把拽出了弯刀,大喝一声,现场的众人才稳定下来。
将军走到雪衣面前,“你说有人陷害他?你有什么证据?”
雪衣胸脯起伏,喘息有些急促,被众人那般的不待见,嘘喝,本就性情弱软,便不免有些瑟缩,但是她的目光看到绑在柱子上披头散发颓唐的阿牧达旺时,那有些慌乱的眼神忽又变得坚毅起来。
阿牧达旺看着她,喃喃地叫了声:“嫂嫂――”
听得他的呼喊自己,那声‘嫂嫂’让她一瞬间的正定下来,嫂嫂的责任么?妻子的责任吗?
平静如水的眸子静静的看着阿牧达旺,伸出手儿去抚摸他一头乱发,鼻翅翕动了几下,两行清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轻轻的,坚定的声音传来:“我相信你呀。”
阿牧达旺心本还存着对来到这个世界,如此无情,如此冷漠,一瞬间被雪衣轻轻而又坚定的话淡然消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傻傻的冲雪衣笑。
雪衣缓缓抬起手臂,自头上把阿牧达旺雕刻给自己的木簪子取了下来,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而后盘在脑后打了个结,用簪子固定了。
“傻瓜,你替了她人着想,她又把你放在哪里呢?自是喜欢的紧吧。”扎玛古录看向李青鸾的暧昧的眼神,以及李青鸾心虚的躲闪,雪衣又怎能没发觉呢。
“女儿家最在意的便是清白名誉,我怎可毁了她呢。我与她丈夫虽无师徒之名,他是教了我不少东西,我与她儿子虽不是同奶袍泽,却有着比兄弟还深的友情,我与红豆,自是当她妹妹一样看待。。。”
现场万声寂籁,众人心里莫名的黯然。讹传是对的么?雪衣真如他们说的那样是个害人精吗?阿牧达旺是地狱来的恶魔么?是否到了反思的时候了吧?换着自己呢,又是怎样的光景?
雪衣盘好了阿牧达旺的头发,又用衣袖拂去他脸上的尘土,“我检查过阿哥的身体了,伤口如此深裂,杀机然然,并不是你这个念佛人所能干的出来的。阿哥死的时候,虽有恨意,许是有什么怨念让他走的不安,但他的嘴角是挂着笑意的。经书上说人生有三苦,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诸般烦恼,都是自此中而来。回过头来看,以前的种种,许是可笑荒唐!人这一生,终究是孤单着来,又孤单着去的,别说是求不得,就算是得到了,又能拥有多久?”
见雪衣突然这样子,阿牧达旺本能的不安,她的话里是透着看破红尘呀,忙紧张道,“嫂嫂说过,你嫁了我们家来,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哥哥虽去了,还有我。你等着,等我娶你呀。”
雪衣淡淡一笑,笑的有些疼,她很想说,你这个傻瓜,我早就是你的妻子了,又何来你娶我呢。
“我自是说阿哥,我与他不同。心中牵挂不一。”而后看了眼身后看戏似的将军,“你若是要取了他的性命,便把我的命也一道取了吧。”
将军眼神闪闪,面无表情。他身后的头领全神注视着将军,如若他一个手势,便拔刀上前,一并要了他们的命。,
阿牧达旺心头热血一震,目光再也挪不开雪衣的身上了。
见将军不说话,雪衣又淡淡地道,“在此之前,我想问她一句话。将军可否答应?”
将军摆摆手。算是答应了。
雪衣深情地看了眼阿牧达旺,面带笑容地站了起来,步步生莲花地走到李青鸾面前,只把她的头看的低了下去,又相似什么不妥,便又抬起头来,心里滴泪,面上却风轻云淡地说道,“雪衣姑娘!”
雪衣轻轻点点头,算是应了她,而后,语气淡淡,“土官大人一干人对他的好,雪衣先谢过了。”
说罢,边蹲身弯腰一揖,李青鸾心却渐渐的乱如麻绳。慌张地扭头过去。
“我只问夫人一句,昨夜真不曾邀了他去贵府吗?”
雪衣的话轻轻飘飘,却一下子牵动了现场所有人的心,她用自己的善良柔弱,用自己的真诚,用自己的纯净如水,感染着再场的所有嗯。
李青鸾望了眼阿牧达旺,他也正自看来,那刚被雪衣擦干净了的脸,是那样的英挺。心下一软,就欲张口,猛然间一道刺寒射来,扎玛古录用手在自己的喉咙部做了个砍的动作,让李青鸾浑身一抖,红豆还在他手上呀。
她‘笑’着看向雪衣,妩媚的面容然然柔柔,“不曾。雪衣姑娘必是记错了。”
“哗啦!”李青鸾、雪衣、阿牧达旺的心在同一时间崩碎了。碎了的心还可以粘合么?
雪衣站直了身体,用极其轻的声音问道,“你这般害他,你的心安吗?”
李青鸾心一下子跌到深谷里,她扭头过去,痛心的闭上了眼睛,雪衣冉冉转身,罢了,罢了!
走的远了,她的声音传来:“如果杀人是罪,那杀心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