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男人默声不语,李青鸾便凑近去,看罢,赞道:“龙生龙子,将门虎子怎么也是比不过龙子吧,你瞧瞧岗脚的试卷,正如他那外表般的粗犷,真难以相信,他是你这个曾经高中状元的人之子。”
李青鸾的调侃语气并没牵引巴丹顿珠的思绪,仔细的把试卷收起,双手捧起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身后的李青鸾又笑道:“你这般的尊重与他,怎么在见到他时,却没有表现的出来,反而一直板着面孔!”
收拾妥当,巴丹顿珠拜揖一番,面容才淡然松缓起来,淡淡一笑;“你说我这算不算帝师呢?”
“帝师?”
李青鸾面容顿时变的端正起来,是了,一旦他回到逻姿,住进布达拉宫,他就是吐蕃最大的王,不是帝师又是什么呢?
李青鸾哑然一笑:“夫君好深远的想法,只是,这帝王之师,好则鸡犬升天,坏,那就是累的满门抄斩呀!”
巴丹顿珠轻揽过李青鸾的细腰入怀;“我考虑过了,一旦他去了逻姿,你们就回中原去吧。蒙古人再怎么凶悍,三百年大禹王朝,也不是那么轻易就灭亡的。”
李青鸾转过身子,面对着巴丹顿珠,吐气如兰,眼神中怎么都抹不去那一丝的妩媚,她伸出娟细皓腕,用手掌轻抚着巴丹顿珠的胸口:“逻姿明里是佛家天堂,你们藏人圣神的地方,暗里波涛汹涌,又堪比我们大禹朝王都王宫之争。大相第桑落嘉,副相慕容天,都护尚波千,还有在康巴住军掌握着三千骑兵的副都护班九桑布,哪一个不是厉害的角色,这真不下与一场跌宕起伏的戏剧。”
“我是吐蕃的大将军,怎能置身事外?赞普一日未归掌权,我巴丹顿珠也一日清静不下来。就算是再次跟了你去大明湖畔采莲钓鱼,这心也是不安的。”
。。。。
逻姿,大相府邸。
第桑落嘉最近越发的感觉到力不从心了。驰援不丹的战争还没结束,眼看已经三月了,蒙古的骑兵随时会越过沙漠出现在康巴前线,副都护班九桑布虽然表面听命于自己,将在外,很多事情自己也是管不了的。何况,他最看重的大将军巴丹顿珠,被自己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流放到山南去了。
初春的风还是很凉。
他斜倚在厚厚的黄缎子包成的羊毛垫子,顿时又想起了老赞普临终前的遗言,一幕一幕,像挂在眼前的“唐卡”,他必须正视现实情况,都护也好,副相也罢,都是前赞普所封,更别提在逻姿的都护尚波千,在将士们面前,他和副都护班九桑布都比自己更有权威,更受到信任,能够调的动他们,也是仗了赞普的余威,外界越来越相信老赞普并没有闭关,而是真的辞世了。
一旦他们真的寻上布达拉宫,这后果的严重性――原本动荡摇摇欲坠的吐蕃王朝,将更加的混乱!也许会加速瓦解吧。
头脑一股爆炸性的疼痛,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像似有无数只粗壮有力的大手从四面八方向他伸来,按他的头,挖他的眼,掀他的坐椅,把他从大相这个吐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顶端推了下来,他像一只死麻雀一样坠向地面。。。
惊恐万分间,顿时冒了一身冷汗,整个胸腔空虚了,像一座半棵草也不长的、堆满了冰块的死寂的山谷。
不,不能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样的话他的权力必定由削弱而不稳,由不稳而失去。
那时候,他就会成为无翅之鸟、无蹄之马、无水之鱼、无佛之寺、无指之手、无刃之刀。
什么贵族世家,什么吐蕃大相,什么赞普身边最红的人,什么才干学识,就都成了死虎的爪子。对他来说,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要达到永久的领导吐蕃,唯一的选择就是让他改朝换代吧!
顿巴报门进来,催促着说:“相爷,雨已经停了,时间不早,马也备好了,请起架吧!”
“知道了!”第桑落嘉回过神来,边扯开黄缎子,叫住了正要退出去的顿巴,小声地问:“听到了什么风声没有?”
“您是说?――”
“关于赞普――”
“噢,没有,不会有的。”顿巴微微一笑,为了让大相放心,于是继续说道:“赞普的各种饮食照常按时间送进去,一切都安排的和他活着的时候一样。有几次,官员们在议事厅议事的时候,还听到赞普的佛堂里响起的木鱼声,都感到无比的幸福。”
“千万大意不得。要尽量多一些耳目。”第桑落嘉说罢,跨出了房门,一回身,咔嚓一声锁上了房门。这间书房,没自己在的时候,即使是彤萱也是进不得的。
。。。。
林卡包子里,刀枪林立,歌声悠扬。剽悍的吐蕃都护尚波千盘坐在厚厚的羊毛垫子上,一面饮酒,一面欣赏藏族歌舞。
草坪上积蓄着闪亮的雨水,一个跳舞的姑娘在旋转的时候滑倒了,疼得捂住脸半天爬不起身。尚波千拍着双膝哈哈大笑。
陪同观看的臣们、将军们、卫士们也都跟着大笑。摔伤了的姑娘疼得流出了眼泪,他们也笑出了眼泪。歌声不间断地继续着。
远远地,一小队人马在大路上走过,似乎谁也没有听到那林卡中的笑声和歌声,谁也不朝林卡望上一眼。
他们既不加快也不放慢前行的步伐,无动于衷地、甚至是傲慢地走着。踏在碎石上的马蹄声,好像在重复着一句话:不屑一顾,不屑一顾,不屑一顾------
尚波千却望见了这队人马。也许是习惯于威武的人,本能地忌恨别人的威武,他的还没有结束狂笑的脸上又呈现出盛怒。忍不住问身边的一小整事官员:“那是什么人?”
小整事手搭在包子边望了一会,肯定地回答说:“都护大人,那是第桑落嘉大相。”
“这样大摇大摆地从我面前经过,故意示威吗?”尚波千把空酒碗朝地上一丢。
“不会是这个意思,一定是又去出席什么法会。”另一位臣说道,“大相是个大忙人,也很能干,逻姿的很多寺庙里都见的到他的身影,咱们吐蕃现在是政教合一的王朝。他的施政才干应当说是无懈可击的。”
说话的却是被架空了的刑部尚书。
“够了。”尚波千再也听不进去了,“他们显然是侮辱我是个没了兵权的纸老虎都护,如果我手里像副都护班九桑布,各边疆大将军那样手握实权,即使他在赞普身边再怎么红,也要敬畏的。等着吧,将来迟早有一天的时候,他一定会来躬身施礼的。”
待得那队人走远了,尚波千脸色才渐渐好转,刑部尚书不动声色地说道;“都护大人,您不要想得太多了,大相一定不知道您在这里。”
“好吧,我欣赏你作出的这种估计。希望他心里是尊重我的。继续看表演吧。”
尚波千表面恢复了常态,但他心中的不快,应当说是对于第桑落家的敌意,却无论怎样也无法消除了。他是都护大人,是事实上掌管整个吐蕃对外征讨的的人,却在去年冬天的派兵驰援不丹的问题上,落了下风。
PS: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开始恢复两更,早上8点左右一更,晚上8点左右一更。很久没求推荐票,大家砸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