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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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老侍郎是典型的守旧派,自然无法理解女儿心目中这些浪漫而又新háo的思想,即使理解,恐怕也难以接受。所以他一直认为他们两人之间,定然出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分歧,只是今rì看来,好像是自家女儿的心思并不在秦三川的身上。猛然间,他想起那个还躺在厢房中生死不知的少年,意味难明的看了一眼黄秀秀,胡乱猜测道:难道这少年……就是那个分歧?

    正在此时,安静的院落中传来翠儿的一声怪叫:“三川表哥,你咋哭了?”

    “翠儿,胡说什么呢……我这是汗!天热……流汗,你懂吗?!”

    向来神经大条的翠儿,这些年在神经几乎超脱人类范畴的秀秀小姐的熏陶下,已经开始向毁灭三观的终极目标靠近,她摊了摊手,无奈道:“难道天下之大,只有这一棵歪脖子树?”

    “……”

    顾小白不是愚钝之人,几句话便已经听出了大致的端倪,想起秦三川那张满含风霜,沉稳冷漠的面孔,又恶趣味的联想到若是这张脸泪如雨下,应该是哪般光景,忍不住嗤笑出声,引起肺部的些许不适,连声咳嗽起来。

    黄秀秀低着头,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再不去看那个落寞离开的背影,她端起盛满热水的铜盆,急忙向厢房而去。有时候她自己也会怀疑自己,为何要对这个陌生的少年如此殷勤?难道真如翠儿所言,先前救他是因为不忍。后来不放,只是因为他脸上那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始终还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单纯少女,虽然思想在无人辖制的状态下,扩散的太过于疏离了此时所谓的正道,但终究还是难以逃脱时代思想的框架。所以她在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脸颊竟不自觉的有些火热,以至于怀疑此时,自己已经开始不了解自己了。

    ……

    “你醒了?”

    “你是谁?”

    “这是黄府。”

    “哦,谢谢姑娘的活命之恩。请问姑娘芳名?”

    “你饿不饿?”

    在一连串的答非所问的尴尬之后,顾小白有些不明所以,心中实在难以猜测,眼前这个姑娘明明是没有丝毫敌意的,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他艰难的从床榻上起身,尽量自然的将枕边的玄铁钢刀系在腰间,拱手一礼:“大恩不言谢,rì后若有机会……顾小白定然厚报。只是顾某身份特殊,怕是要连累了小姐家人。”

    黄秀秀淑女一般的坐在桌前,见他起身yù走,脸上带着些成熟的倔强,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很快这种不舒服逐渐的酝酿成不悦,进而转变成愤怒。

    嘭!秀女一怒,姿容不复。

    黄秀秀一巴掌拍在结实的红木方桌上,气恼道:“老娘问你饿不饿,你听不懂!?”

    “饿……不饿……还好。”

    顾小白怔怔的看着眼前这薄唇如叶,弯目如月的少女,心中竟生出些怯怯之感,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汉子吗?

    黄秀秀随意的放下盛满热水的铜盆,生气的捋了捋前额意外垂下的几缕青丝,用一种怒其不争的语气道:“神经病……连自己饿不饿都不知道……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做一碗龙须面。”

    顾小白诧异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道好像神经病不是我吧……

    ……

    虽然身体已经能够zì yóu活动,识海在受到上官羽那一道白光的侵蚀之后,虽未意识崩溃,但是留下的伤害却是短时间内无法治愈的。

    顾小白突然想起昏迷时的那些记忆,想起那一道几乎毁灭他,最后却成就了他的白光,心中暗笑:杀人就一定要见血才对,不知上那个人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会不会愤怒至极。

    顾小白缓缓的闭上眼睛,按照曾经从燕十三那里听来的绝妙法门,吸气凝神,气聚丹田,努力的扩张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去感触来自空气中的那些自己从未接触过的物质。虽然他并不是个过于相信武力之人,但是对修行的渴望算得上是他十几年来最大的夙愿。几乎在他凝神的那一刹那,浓郁的天地之气立刻充盈了整片识海。

    “为何会是红sè?”顾小白感受着识海中那一片红如火云的元气,心中稍疑。虽未曾修行过,但是十几年来的耳濡目染,他多多少少要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大明宗曾有记载,天气元气分厚薄大小,人之亲和不同,故而识海中所现元形不同,越稀则越暗,颜sè就越接近透明,越密则越亮,颜sè就越接近炽白。

    正在他诧异寻索而不得时,那碗传说中的龙须面终于出现在面前。顾小白看着美若温玉的十指,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hūn面,有些感激的点头致谢,然后毫不顾体面和温度的狼吞虎咽起来,未过百息,便已经见了碗底。

    “你……叫什么?”顾小白一边揉着因为食速过快而有些微微发胀的腹部,一边问道。

    “黄秀秀。”

    “哦……我叫顾小白。”

    “我又没问你,吃完把碗洗了放在桌上。”

    “……”

    黄秀秀行了几步,复又回过头来冷声道:“就在府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

    东宫冷寂,地面的大理石是来自南方的大好石材,散发着丝丝的凉意。即使盛夏酷暑,依然无法将这座宫殿的温度提高一些。

    太子有些不悦的坐在正中的位置,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有节奏的敲着。

    “既然你已经亲自出手了,为何还有这等失误。”太子yù言又止,终究没敢把自己火爆的脾气展现给眼前那位强大的国师的大弟子“不应该啊。”

    “天意难违,若是他能侥幸逃生,只能说他命数未尽。”上官羽低着头,似乎没有因此有丝毫的愧疚之意。

    “何为命数?”太子沉声问道。

    上官羽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涣散的瞳孔渐渐的向一个方向聚集,然后他微笑摇头道:“命数自然是命中注定的祸兮旦福……我观此少年虽然有些本事,但绝非需要太子殿下关注之人,殿下需要关注的是徐长青,此人将来必成大患。”|

    太子虽不悦,但是却明白上官羽的判断不可能出现什么错误。无奈的叹了口气:“老二身边的人我从未放在眼里过,即使是那个徐长青,我仍然在意……只是说不上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叫顾小白的少年,总有一天会站在我的对立面。”

    上官羽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殿下有这种心思是好的,总比得过盲目轻敌……不过有些东西是不能改变的,那少年识海闭塞,并无修行潜质。倒是那徐长青将来极有可能突破九重道境。”

    “九重道境?!”太子李承乾有些吃惊的看着恭谨俯首而却无丝毫敬意的中年人,“上官先生是不是有些过誉了,能突破九重道境,整个大唐能有几人?!”

    上官羽轻笑摇头,心中有些无奈的想,无知者总是无畏的。

    李承乾单手托腮,心情有些烦躁。作为大唐江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总还是有些事情不顺心的。比如眼前这中年人,正因为对官职无所求,甚至有些厌恶,所以总不如那些干净的臣子使唤起来顺畅些。

    “一个月后的武修恩科大典,父皇非常重视,上官先生安排的那些人能否顺利通过盘查?”

    “殿下放心,道宗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

    “那实力究竟如何?”

    上官羽沉默的抬起头来,毫无敬意的看着李承乾的眼睛,笑道:“太子不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吗?”

    李承乾早已习惯了道宗之人这等傲慢之态,微笑着点了点头:“上官先生有些算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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