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之内,福王朱由崧正百无聊赖的躺在躺椅上,衣服胸口敞开着,肥肉滚滚,肥胖的身体压的身下的躺椅咯吱作响,一双小眼睛却望着头顶的葡萄藤寻思着。
听说皇上已经从京城逃了出来,正乘舟从海路南下,不rì就到南京了,南京城的官员们正在准备迎接圣驾呢。这个消息如今已经在江南传开了。
崇祯皇帝虽然说是对待臣子比较苛刻,但是对他们这些宗室藩王还是比较优待的。自从老爹被李自成煮着吃了之后,自己去年便已经被皇帝下旨袭封。如今既然皇帝还活着,等安顿下来,肯定不会忘了自己这个堂兄。虽说洛阳被流贼占了,但是在这江南繁华之地重建一所王府应该不是问题。
若是皇帝到时候让自己选址的话,那就选杭州西湖畔好了,听说那里不光景sè美,美人也多。能在那里建府,就能重新过上好rì子了。想到这里,小胖子的思绪又转回了当年在洛阳的惬意rì子了,肥胖的大脸上肥肉都在一颤一颤的。
有人走了过来,来人脚步沉稳,不紧不慢,到了跟前,简短的道:“王爷,驿馆外有人投了名帖,前来拜见。”
朱由崧正沉浸在昔rì美梦之中,闻言一愣,没好气扇动了一下肥胖的右手道:“不见不见。”
那人不再说话,正待转身,却听见朱由崧问道:“来人找本王做什么的?”
“来人自称扬州商户,因仰慕皇家天颜,在城中酒仙楼上摆了酒宴,想请王爷赴宴。”
“赴宴?”朱由崧肥胖的身体一下子从躺椅上弹了起来,两只小眼睛瞪得溜圆,大脸上的每一块肥肉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终于有人记起本王了,好像有好久都没人请赴宴了。
…………
驿馆外面,一个身材中等的圆脸男子正恭恭敬敬的在门外候着,身后站着一个面目英俊,神情泰然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像是他的长随跟班。近处还停着一辆装饰豪华双马拉驾的马车,车子是用贵重结实的红木制成,车子上的帷帐看起来像是名贵的蜀锦。而那两匹拉车的白马全身没有一根杂毛,身形高大,分外神骏。能用如此神骏的白马驾车,此人的财富可见一斑。
那圆脸男子不时的抬头看着驿馆的大门,时而用眼睛的余光瞟一下身后的年轻人,眼中有焦虑惶恐之sè。
半响,终于听见驿馆内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放眼一看,几个壮实彪悍的汉子护着一个身穿白sè肥大道袍直缀的胖子走了出来。天气尚不算热,但是那胖子却已经是满脸汗珠,不停的摇着手中的折扇,但是却是满脸兴奋之sè。
圆脸汉子身后的年轻男子嘴角带起一丝笑容随即隐去,低头垂手,转眼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
“小民扬州汪谦德参加福王殿下,王爷千岁万福金安。”圆脸男子恭敬的下跪请安,身后的青年男子也跟着跪倒在地。
朱由崧不耐烦的挥挥手道:“都起来吧,是你今rì请本王吃酒?”
汪谦德赔笑道:“小民仰慕皇家天颜已久,听说王爷暂居此地,所以专程从扬州赶来拜见王爷。今rì已在酒仙楼备了酒席,还请王爷劳动玉体,屈尊移驾,小民全族上下不胜荣幸。”
汪谦德经商rì久,能赚的万贯家财,跟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打交道那都是一项必备技能,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面子里子都有了,听的朱由崧眉开眼笑,肥肉颤颤,挥手道:“看你一片诚心,本王今rì就给你这个面子。你这马车不错,好车,好马。”
汪谦德笑道:“若是王爷喜欢,从此以后这就是王爷的座驾了。”
朱由崧一愣,这个姓汪的真是上道啊,叫人越看越喜欢,一高兴,脱口而出:“你很不错,本王很喜欢。来rì本王奏请陛下赏你个官做做。”
崇祯未死的消息汪谦德自然听说了,面上一喜,急忙跪倒:“小民多谢王爷隆恩。”
朱由崧随口许愿那是太正常的事情了,根本就不管自己能不能办到,只看心情。话说完人已经向马车走去。
随行的侍卫统领李子达片刻功夫已经将汪谦德等人仔细的打量了一边,发现他们都没有习练过武功,这才放心。此时检查完了马车,跳下车来,扶着朱由崧肥胖的躯体从等车梯上车。
朱由崧高兴,便将汪谦德也叫上了马车同坐,也展示自己与民同乐的胸怀。
李子达不放心汪谦德的车夫,自己亲自驾车,缓缓向酒仙楼行去。
几名王府侍卫在车子四周护卫着,而那名英俊的年轻男子则和车夫在马车旁步行跟随。
…………
酒仙楼是淮安城最高大次的酒楼,是淮安城中各级官员迎来送往酒宴招待的定点单位,装修奢华又不失雅致,在这里宴请客人本身也是一种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汪谦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话得体,风趣幽默,再加上曲意逢迎,哄得朱由崧心花怒放,笑意晏晏,等到下车的时候已经有种视为心腹的感觉了。就连一向板着脸的李子达也对他观感不错。
二楼早有定好的雅间,朱由崧坐在上首,汪谦德坐在下首,就连本来没资格入席的李子达也在汪谦德的说项之下给安排在了席上
坐定之后,便有伙计流水般的将菜肴送了上来,全是淮扬菜中的名菜。软兜长鱼、平桥豆腐、蟹黄汤包、淮安茶馓、蒲儿菜摸刺刀鱼、马鞍桥、葵花肉丸、灌汤肉包、三套鸭、大煮干丝等等,八仙红木桌上摆的满满当当,香气沁人,看的朱由崧胃口大开。
菜上来了,自然有酒。上好的陈酿二十年女儿红两大坛子,刚刚从酒窖中取出,等待朱由崧亲自开启。
朱由崧嗜酒如命,闻到酒香早已经是按捺不住,一把抓住坛子拍开泥封,使劲一嗅,已经陶醉其中,浑身每一块肥肉都舒服的想要呻吟。
李子达却分外小心,先自己倒了一小杯用怀中银筷试过之后再亲口尝过之后才给朱由崧倒了一杯。
各样菜肴也由他一一尝过之后才让朱由崧动筷子。
馋虫大动的朱由崧早都不耐烦了,但是这一路上的逃亡经历也让他认识到了一点世道的凶险,对于李子达的谨慎小心也没脾气。
汪谦德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半点的不悦之sè。
李子达全部检验一遍后才放心,倒不是他预感倒了什么危险,而是他的职责所在,不得不这样做。他也不去想谁有必要对一个无权无势连封地王府都丢了的落难王爷不利吗?
酒过三巡之后,朱由崧已经喝的有些微醺,心情大好,胸口也敞开了,露出了身上的肥肉,比女子的胸脯还丰满一些。
汪谦德似乎根本没有看见朱由崧的失仪,只是不停的劝酒布菜,不懂声sè的逢迎着他。
李子达却滴酒不沾,只是吃菜,他要自己保持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
汪谦德给朱由崧斟了一杯酒后道:“王爷,犬子对王爷也是仰慕已久,一直想亲手敬王爷一杯酒,请王爷恩准。”
朱由崧自然满口答应,这都不是个事情。要是人人都敬仰自己,那自己岂不是天天有酒喝了。
一直在门外等候的英俊年轻人经过王府侍卫搜身之后进入雅间中,一张俊脸看的朱由崧都有些失神,要不是知道这是个男儿身早就动了纳入府中的心思。
年轻男子行过礼后斟满一杯酒恭敬道:“小民祖上庇佑,今rì得见王爷天颜,荣幸之至。借水酒一杯,以表小民仰慕崇敬之心。”说着将酒杯双手恭敬的送到了朱由崧身前。
朱由崧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喝了两杯年轻男子敬的酒,喝的红光满面,花红柳绿,又迎了汪谦德父子一阵王爷海量的赞叹之词。
宴请藩王,自然不能光喝酒,早已经安排好的两个身材婀娜,容颜俏媚的歌女举着琵琶袅袅娜娜的进了雅间,乐得朱由崧拍手大笑,看汪谦德更是顺眼。
这一次酒席一直喝到了rì暮时分,寒鸦归巢之时,朱由崧才由李子达驾着车送回了驿馆之中,两名歌女自然也是随车而去了。
汪谦德父子站在酒仙楼前恭敬的看着马车远去直到不见才收回目光。
汪谦德转头看向自己“儿子”面sè一沉道:“你们要老夫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该放我女儿回来了吧?”
那年轻男子轻轻一笑道:“汪老爷不用担心,令千金安然无恙,而且早已回了你在城中的别院。今天你做的很好,来rì一定会有大回报的。那位贵人一定会记得你的功劳的,回报之大你估计想都想不到的。”
汪谦德满头雾水,这伙人挟持了自己的女儿,然后要挟自己配合他们宴请一次福王。虽然手段为人不耻,但是却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对自己说话也是温和有礼。
虽然他全程参与了,也知道这些人肯定有所图谋,但是却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图谋的又是什么。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该问的,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独生女儿的安危。
至于那年轻人说的大回报他根本就没想过,如今这乱世之中,只要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的回报了。匆匆的告辞之后便叫了一辆马车向自己在城里的别院驰去,而那年轻男子也早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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