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菲说:“我当时提出结婚的两个条件,一是调回来,二是有房子。现在我们还没有自己的房子,总不能把这里当婚房吧。”
陆良松了一口气,他说:“你放心吧,房子的事我会āo心的。”
这件事,到此,总算过去了,陆良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但心里对肖菲更加的敬重。
终于回到了刑侦支队,陆良有意识地开始为自己的下一步做打算。现在他主政特案科,黄宁负责一科。这两个科集中了支队的骨干,基本上有什么重大的案子都会由这两个科来承担。二科负责派出所交过来的案子,由沈业任科长,三科主攻盗窃类的案子,平时案子多,但破案率偏低,科长樊兆虎的压力也比较大。沈业年轻有为,前几年是宁海刑jǐng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跟黄宁一样,以前也是高进的得意手下。樊兆虎四十多岁,已经干了二十多年的刑侦工作,一把年龄,政治上也没有太大的希望,所以破案的压力,也让他牢sāo非常多,以前不受高进待见,他也无所谓,后来高进走了,也曾经找过找过徐宏,要求辞去这个科长的职务,但徐宏考虑到他工作责任心还算不错,工作经验又丰富,所以没有同意。陆良觉得自己最大的对手应该是黄宁,原因就是他工作能力最强,徐宏上台后,也主动转变态度,积极向徐宏示好,看来也讨得徐宏的好感。
一天,三科的边锋端着一杯水走进了办公室,冲着王勇就嚷:“老王,怎么样,我打赌赢了吧,美国大兵已经攻进巴格达,没遭到一点抵抗,萨达姆的国民卫队连个鸟毛都没看到。那个国防大学的什么张召忠还说会有残酷的巷战,残酷个球,我一开始就对什么国民卫队一点都不看好,果然一见美军就散了。”
王勇正低着头理案子,头也没抬,说:“这帮人太让我失望了,算了,伤心了,不赌了。”
边锋不依不饶:“怎么就不算了,打赌请吃饭呢,你可记住了,欠我一顿水饺啊。”
边锋也已经快到退休的年龄了,平时就是喜欢端着一个老式的陶瓷茶缸子到处跑,喜欢谈论些国际时事,花边新闻什么的。陆良不喜欢这类人,所以装作没有听到,埋着头做自己的事。
边锋注意到陆良在那里坐着,但没有丝毫的收敛,到了他这个年龄,基本上做事可以由着xìng情了,谁也拿他没办法。
“我敢保证萨达姆这次一定要倒台了,要不要再打一次赌。”声音宏亮高亢,充满了自得。
王勇说:“这伊拉克离我们太远了,反正导弹也打不到我们头上,该办的案子一件也不能少,该拿的工资一个子也不会多,你让咸吃萝卜淡āo心。”
边锋有些不悦了:“你说不关我们的事啊,那我就跟你扯点跟我们有关的。们市局的老大那可要退休了,这事你注意了没有。”
王勇仍然漠不关心:“反正也轮不到你我去干局长,谁干局长都一样,老子该怎样干活怎样干活。”
边锋有些不屑地说:“我说你呀,只是低头干活,不懂抬头看路。”
听到边锋的话,陆良心中一动,别看这边锋有些不修边幅,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周边的圈子可能就是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多与他接触一下,也许可以了解一些别的地方听不到的内部消息。在宁海这个地方,很多东西听似谣言,但很多都成了事实,所以很多人都说,谣言,就是遥遥领先的预言。
想到此,陆良走过去,主动丢给边锋一支烟,说:“边哥可真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呢,不像我们小年轻,只看着眼前一亩三分地。”
边锋有些得意,平时他觉得陆良很清高的一个人,现在竟然主动向自己示好,心里很有一种愉悦感。
陆良说:“碰巧我也在关注伊拉克的问题,我跟你打个赌,我相信萨达姆的家族和他的支持者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美国还会有很大的损失。”
边锋连连摇头:“怎么可能,萨达姆要么流亡,要么找个地方藏起来,真正支持他的就是他老家那么一块地方,而反对他的地方呢,几乎所有教派,所有地区的人都有,加上美国决心要干掉他,他怎么还有反抗的余地,你还是不太懂。”
这种人也很奇怪,让他干工作,他会一推再推,但对于自己喜欢的这些看似无关的事情,却投入得很。陆良一提出自己的观点,他立马认真起来,搞得跟学术辩论一样,而陆良的本意根本就不是跟他争是非。于是爽快地说:“好,我们赌一把,谁输谁请几兄弟一起出去撮一顿。”
边锋得意地说:“你就准备好钱吧。”
说完,拿起茶缸子,摇摇晃晃地走了,来时自信,去时自信,那是相当地自信。
王勇说:“你跟这个学究打赌,一准输,我都想提醒你,你看都不看我。”
陆良成竹在胸地一笑,说:“打赌事小,娱乐而已。”
一天下午,徐宏把电话打到了他手机上:“下了班没事吧?”
陆良预感到有什么事,赶快说:“支队长,没事,今天我爱人上夜班。”
徐宏说:“那好,下了班后你帮我开一下车,我晚上有事。”
能帮领导开车,特别是非工作时间段内,那是领导把你看作是自己身边人的一个信号,陆良当然懂得。
徐宏的车是一辆帕萨特,下班后陆良从徐宏那里拿到钥匙,从车库里把车开出来,停在楼下,等着徐宏。十分钟后,徐宏穿着便装走了下来,陆良赶快下来,把后面的车门打开,让徐宏坐了进去。
徐宏坐定,很随意地说:“去鸿宾楼。”
鸿宾楼是宁海最好的饭店,一般在里面吃饭的非富即贵,陆良知道今天跟徐宏在一起吃饭的人一定不普通。
鸿宾楼就在海边,是一座风帆样的建筑,从远处看去,仿佛扬帆出海的帆船。陆良把车子停在门口,有门童过来把门打开,徐宏对陆良说:“你把车子找个地方停下,然后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徐宏上楼后,陆良把车子停在车场,自己随便沿着海边蹓达。时已黄昏,广阔的海面上风平浪静,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海边或漫步或嬉戏。微微的海风吹来,有些凉意,陆良走了有四五百米,看到旁边有个烧烤摊,就坐了下来,随便点了些东西,因为要开车,不敢喝酒,。他一边吃一边琢磨着单位里的人和事,一边猜想着与徐宏一起吃饭的会是些什么人。
繁灯初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陆良就回到饭店前,坐进车子,百无聊赖地打开收音机,碰巧,正在播着一篇苏季写的新闻,苏季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想到苏季,陆良心里泛起了苦水。经过上次折腾,他不敢再有负肖菲,但要让他完全忘掉苏季,他觉得完全做不到。苏季笑靥如花,一直在他眼前招摇着诱惑,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不舍得放弃,取与舍,叫人难断。
想了半天,头都想大了,索xìng关掉收音机,不再去想。
这时,几个人走了出来,徐宏就在其中,但不像他一惯在支队里走在前头,而是走在比较先后的地方,那么走在他前头的,一定有来头。陆良回收纷乱的思绪,观察着这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副市长苏达钧,后面几个无论言谈举止还是衣着打扮,分明都是官场上的人。苏达钧跟这几个人有说有笑,徐宏只是跟在后面,满脸的笑容,应付着。车场上的几辆车子亮起了灯,一辆车开过来,苏达钧跟几人一一握手后,先上了车,下面的几人弯着腰,隔着车窗和他道别。苏达钧的车子走后,另外几辆车开了过来,几人各自上车,一溜烟地离去。看到现场只有徐宏一个人,陆良把车子开了过去,徐宏上车后,一身的酒气。
陆良问:“支队长,回家么?”
徐宏简短地说:“回家。”
徐宏在公安局家属区没有房子,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小区叫绿园。车子开进去之后,陆良才明白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了,虽然晚上看不太清楚,但柔和的路灯下,满眼高高低低全是各种各样的树木,树下的土地高低起伏,种着密密的草与叫不出名字的花,如果不是隐约现出掩藏于树木之间的一幢幢的房子,还真的以为进入了茂密的森林。在房地产刚刚起步的三线城市宁海市,开发商能出如此大的力气,做如此超前的规划,那是有不得了的魄力与品位,当然价格肯定不菲,能住进来的绝非普通百姓。
徐宏的房子是一幢独栋的三层别墅,陆良把徐宏送到门口,徐宏没让他进去,说:“太晚了,今天就不让你进去了,你把车子开回去,明天七点半来接我。”
陆良依言把车子开出了绿园,这个小区的房子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平时医院家属区他以为就不错了,有保安,有物管,并且还能带来一些公家单位的优越感。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小区跟绿园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什么是生活品质,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陆良决心要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随着美国大兵滚滚车轮与隆隆炮声,伊拉克战争的形势急转直下,萨达姆的几个儿子要么被打死,要么选择逃亡,萨达姆本人也没有踪迹,他本人招手的铜像被美国大兵套上绳子拉倒了,边锋赢了打赌。周五下午还没下班,他就跑到特案科办公室,洋洋得意地站在那里,把水杯放在王勇的办公桌上,望着陆良,对王勇说:“前几天好像有人跟我打赌,结果似乎是我赢了。”
陆良其实早就看到他进来了,听到他说话,这才装作刚听到,放下手中的件,笑着说:“是边哥啊,是,是,我真是自叹不如,跟张将军一样,判断失误,不过,我这人说话从来算数,差不多要下班了,哥几个赶快换衣服,我们准备去环海路烧烤摊,我请客。我们悄悄地出门,声张地不要。”
大家一听要出去吃饭,刚好手头上没有案子,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准备过周末了。边锋更是高兴,说:“我早就看出来兄弟你是言而有信的人,你看我,不光看事情准,看人也看得准啊。”
几个人都被他逗乐了,纷纷换上衣服,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走了出去,然后打了两辆车,向环海路赶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