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各地时兴搞开发区,作为楚源改革开放的宁海也不落后,沿着新修的去往省会的古宁高速划出一块地,专搞开发区。有了zhèng fǔ政策的支持,加上与邻国N国隔海相望的便利条件,外资企业如归巢鸟儿一般纷纷栖身与此。一大批国际知名企业的到来,吸引了全国各地到打工大军的到来,开发区这个原本荒凉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一座新城,各种新兴的KTV、洗浴城等娱乐场所也在此地落足,繁华程度不比市中心差不了多少,因其更加开放的氛围被市民称为小香港。
很快在路边上就看到了派出所的指示牌,按照指示牌的指引,车子拐进一个胡同,就看到路边上几辆jǐng车停在几家饭店的前面,沙嘴派出所的大门就在眼前。
小郑看了看周围密布的饭店与商店,对陆良说:“看来这个地方还不错,听说派出所的人都是地头蛇,以后等你混熟了,我再来找你吃免费的晚餐。”
陆良的心已经被新的环境所吸引,把来时的不快暂时放在脑后,跟小郑打趣说:“到时你就是支队下来的领导我,欢迎领导莅临检查指导工作。”
小郑打开车门说:“少来了,你的地盘到了,我不便久留,免得惹人厌,请下车。”
陆良带好东西,冲着车内的小郑挥了挥手,小郑一脚油门下去,吉普车屁股吐出一溜黑烟远去了。
陆良观察了一下,街道两旁属于派出所的有三个建筑,一是大门,旁边是一个冲着街道开门的接jǐng室,接jǐng室过去是办证室。陆良看到接jǐng室里一个保安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张桌子后面闭着眼睛养神。陆良没有打扰他,从大门里走了进去。里面真的是别有洞天,占据着一座四层楼成“几”定状与接jǐng室和办证室一起将院子围成了个天井。
在这么封闭的环境里陆良感受到一种压抑感,他小心地走到了天井里,楼上静悄悄的,正当他不知该去哪里的时候,接jǐng室的保安醒了,提着塑料jǐng棍,从里边的后门走了出来,拧着眉毛,瞪着眼睛,一脸凶相地问道:“你找谁,谁让你进来的?”
陆良没想到一个保安竟然有这么大的口气,没有跟他计较,微笑着说:“我是从市刑侦支队刚调来的,今天来所里报到。”
保安上下打量了一下陆良,口中“哦”了一声,说:“所长在二楼,你自己上去吧。”
陆良丢给他一支烟,说:“谢了。”然后沿着楼梯走到了二楼。
陆良看到楼道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开着,门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所长”两个字,就在虚掩的门上轻叩了两声,里面传来闷声闷气的声音:“进来。”
陆良走了进去,一股浓烈的香烟味道呛得他差点透不过气来,穿过丝丝烟雾,他看到桌子后面坐了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留着短发,似乎没长胡须,瞪着一对黄眼珠子打量了他一下,满脸狐疑。
陆良说:“请问你是李所长么?”
中年人点了点头,问:“什么事?”
陆良调动脸部所有神经,努力挤出了些笑容,说:“你好李所长,我叫陆良,是刑jǐng支队调来的,今天向你来报到。”
听到陆良是刑jǐng支队下来的,李木斗的脸sè才稍微好看了一些。从桌子后面向陆良伸出手来,陆良还以为他要跟自己握手,刚伸出手想上,李木斗摆了摆手,把伸出的五根手指头缩回去四根,只剩下食指,指着他问道:“调函呢?”
陆良明白了,人家压根就没想要跟自己握手。他从口袋里掏出调函及组织关系,交到李木斗的手上,然后又掏出烟来,想发一支给他。李木斗看了一下他手中烟的牌子,摇了摇手,指着桌子上的一盒中华,说:“算了,我只抽这个牌子的,其它的烟一概不抽,不习惯。”
李木斗仰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看了看陆良,心里想:“这就是高支队交待的那个陆良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了高支队这位爷。”既然知道陆良来的背景,李木斗对陆良也就没有了什么忌惮,伸手从桌子上拿起电话,说:“毛定国,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
过了一会儿,楼梯扑腾腾一阵响,走进来一个人,人近中年,一张黄脸,个子不高,但挺壮,留着中分的长头发。来人看了陆良一眼,走到李木斗的桌子前面,谦卑地问:“所长你找我?”
李木斗吸了一口烟,头都没抬,对来人说:“毛定国,你不是老是抱怨手下人不够用么,现在从刑侦支队调来一个人,叫……”李木斗显然没有记住陆良的名字,问陆良:“你叫什么名字?”
陆良说:“陆良,大陆的陆,良心的良。”
李木斗接着说:“对,陆良,以后他就跟着你了。”
毛定国连连点头,说:“谢谢所长,谢谢所长。”
李木斗一摆手,说:“去吧,工作上的事情你先带带他,让他尽快进入角sè。”
毛定国冲着陆良一摆头,使了个眼sè,陆良就跟着他走了出去。
两人一边下楼梯,毛定国冲着陆良伸过来一只手,说:“我叫毛定国,你叫我老毛就好了。”
陆良犹豫了一下说:“请毛哥多多关照。”
毛定国是个爽快人,一摆着说:“什么关照不关照的,都是兄弟,有饭大家吃,有妞大家上,不用客气。”
陆良没想到毛定国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笑了笑。他早就听说派出所的jǐng察比流氓还要流氓,毛定国的这一身匪气算是对这一传言做了最好的注解。
两人来到院子里,毛定国抬着看着天,大吼一声:“狗熊!”陆良不知道他在叫什么。
上边没有人答应,毛定国加大了嗓门:“狗熊,你死哪儿去了!”
这一嗓门比陆良在部队时听的军号都嘹亮,吼声在天井里回响,犹自飘散不去,四楼上立马露出一个脑袋,一句脏话脱口而出:“谁叫老子。”
等看到站在下面的毛定国时,满脸的怒气马上变成了笑容,说道:“我说谁这么大胆,是毛哥啊,什么事?”
毛定国招了一下手,说:“下来,有好事。”
狗熊听了,跑着就下来了,陆良这才看清,狗熊是个保安,又高又胖,比陆良还要高出半个头,站在那里跟一尊黑塔一样,只是在毛定国面前没有丝毫的威风。
毛定国掏出一包烟,自己点上一支,丢给陆良一支,其余的全丢给给狗熊,说:“这是从市刑侦支队新来的陆jǐng官。”
狗熊接过烟,连忙堆了一脸的笑容,对陆良点着头说:“你好陆jǐng官。”
毛定国说:“别叫的这么生份,以后叫哥。三楼我的房间还空着一张床,你把陆哥的东西拿上去,给他找套被褥,把床收拾好了。”
狗熊赶忙接过陆良的东西,一边转身,一边对毛定国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
毛定国这才露出一点笑意,说:“晚上有好事叫着你。”
狗熊说:“这可是你说的,别忘了。”说着,提着陆良的东西上楼了。
毛定国看了下表,说:“快吃饭了,中午没什么好玩的,就在所里吃了,晚上我们再整点烧烤给你接接风。”
陆良说:“多谢了毛哥。”
毛定国望了望接jǐng室的保安,叫了一声:“二狗。”在他的嘴里所有人都是外号,从来不叫名字。
保安听到叫声,飞了出来,问毛定国:“毛哥,什么事?”
毛定国拿出五块钱来递给他,说:“到对面的小卖铺买只碗,再买一双筷子。”
陆良赶忙说:“我这里有钱。”刚把钱包掏了出来就被毛定国给挡了回去。
二狗接了钱就走,毛定国在后面喊:“一定要给钱,不要又把账记在老子头上。”
二狗答应了一声,毛定国又叫:“碗一定要买大的,买小了老子收拾你。”
二狗早就跑出了院子,陆良觉得这个毛军国挺可爱,脾气直,看情形在所里说话还是有份量。
一会儿功夫,二狗跑了回来,拿了一双筷子,还有一个特大号的碗,陆良从来没用过这么大的碗,跟小面盆差不多大小了。
毛定国接过碗,惦量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说:“怎么这么小?”陆良差点没乐出声来,这么大的碗了还嫌小。
二狗挠了挠着说:“已经是最大的了。”
毛定国没说话,把碗和筷子递给了陆良,二狗转身刚想走,毛定国喝道:“找的一块钱呢?”
二狗嘻嘻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说:“我的打火机没气了。”
毛定国抬手做了个要打的姿势,口中恶狠狠地说:“你个小杂种,给老子打埋伏,以为老子没数啊。”
二狗嘻嘻笑着跑远了。
陆良挺佩服毛定国这一套,他看得出这个人其实粗中有细,不要看他口气凶得狠,但很会给这些保安小恩小惠,又拉得下脸来,这样才能调动得了这帮油滑的保安。
陆良递给他一支烟,并给他点上。又看了看楼上李木斗的办公室,小声问:“毛哥,所长架子不小啊,专门抽中华,我敬的烟都没掏出来。”
毛定国说:“他就是这德行,装逼。”一指旁边的水龙头,说:“洗干净碗,我们去吃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