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将猛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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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个热情的军汉,赵信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怜悯之情。

    那年轻军汉肩上虽扛着重重的麻袋,却如同空手一般,健步如飞,很快就到了赵信的身边。

    “爹!娘!”年轻军汉对着赵信身后的院子,扬声高呼道,“卫所昨rì多发一些大豆,今rì我便给二老送了回来!”

    赵信记得很清楚,这个院子里,有两具尸首,一个老头被砍断了脖子,另一名老妇人被扒光了衣服,胸前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年轻军汉的眼神中,露出奇怪的神sè,盯着没有亲人出迎的院子,显然感到事情有不寻常的地方。

    赵信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大哥,切莫进去。”

    年轻军汉虎目一瞪,冷冷地望着他:“你是何人?”

    赵信道:“我只是路过此地,里面……”

    年轻军汉一掌推出,以赵信的速度,也未能躲过,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闪出一条道来。

    这一掌,既快又狠,赵信心中不由一惊,原来这年轻军汉,竟然有着如此高深的功夫!

    他穿越之后,很少遇到敌手,就连传说中铁拳震京师的卫长空,也不过跟他打了个平手。

    但这个年轻军汉的武艺,据赵信揣测,至少要比全盛时期的自己,还要强上半筹!

    那年轻军**一般地冲进了小院中,接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声,然后又传来了令人心酸的号哭。

    赵信的心里,也不禁为此人伤悲,无论是谁,离家多rì之后,忽然回来,便看见父母双双死于非命,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得疯狂如虎。

    院中忽然传来一声狂喝,那年轻军汉眼红如血,赤身空拳,冲出小院,指着赵信,怒吼道:“是你……”

    赵信不禁愕然,正yù分辨,那年轻军汉似乎已经悲痛得失去了理智,一拳便向赵信的右边胸膛打来。

    赵信的右手重伤未愈,连抬起都费力,只得击出左手,跟对方硬拼了一记。

    一阵巨痛,从手指关节传来,赵信被那年轻军汉打得后退了几步。

    好重的力道,好快的速度!

    以赵信的身手,居然都没法躲过那年轻军汉的正面攻击,由此可见,这人的武艺,早就超过了卫长空等人。

    有这等功夫的年轻俊杰,怎么还是个衣衫褴褛的军汉?

    观其鸳鸯战袄和浑身穿着,竟然连个小旗都不是!

    那年轻军汉又是一拳击来,完全不顾生死,也不给赵信解释的机会,拳风凌厉,势若猛虎,力道凶猛,而且步伐间颇有章法,令赵信几乎无法抵挡!

    赵信怎会想到,在这海边的小村庄,居然也会遇到如此可怕的敌手,被对方逼得透不过气来,只得拼命应付,唯恐被对方一拳打倒,连张嘴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那年轻军汉打了几拳之后,忽然一声狂吼,两拳猛地打在地上,双腿跪了下来,抱头痛哭。

    赵信甩了甩被对方打得发麻的左手,高声道:“这位兄台,这个村庄的人,并不是我杀的!”

    那年轻军汉抬起头来,用赤红的双眼盯着赵信,哭道:“你右手早就折了,又是使拳的高手,我爹是被斧头所杀,我娘的伤口,是长枪所刺,院中脚印零乱,绝不是一个人所为,你身上又没有血迹,我知道不是你!只是我一时怒火攻心,乱了分寸!”

    接着,他便哭倒在泥地里。

    听了他的话,赵信顿时无语,这年轻军汉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看出了此事与自己无关,却还是找自己拼了几拳,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怒火。

    若是让这人统领大军,恐怕所到之处,尽皆成为千里赤地!

    赵信思虑片刻,沉声问道:“这位兄台,可想报仇雪恨?”

    那年轻军汉猛地抬起头来,眼中shè出坚定的光芒,大声道:“倘若你能帮我报仇雪恨,我于毅这条命,便是你的!”

    赵信见他勇武盖世,武艺比自己还要高些,若是得他所助,定是如虎添翼,便点头道:“在下赵信,任职东厂档头,出海查案,不幸遇到船难,流落至此,于兄若想报仇,便将这村中的所有尸首,都集中于一个院落之中……”

    于毅听到对方是东厂档头,不由吃了一惊,眼前这十余岁的少年,居然是个档头?

    他在梁城所当兵,又是梁城于家的旁系,家道虽然中落,但还是知道东厂档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别说是他这样的小兵了,就是梁城所的明威将军、世袭指挥佥事、守御千户于大人,见着东厂的档头,也得纳头就拜。

    须知当年威镇东南的俞大猷俞武襄,便是得罪了东厂的某个档头,最后郁郁而终。

    连俞都督这种狠人,都败在了东厂档头的手下,大明还有哪个士卒,敢跟东厂作对?

    赵信从于毅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敬畏,心中不由大喜。

    倘若于毅不是明军士卒,赵信也许会换种方法拉拢他,但眼下恩威并施,才是最好的方法!

    “聚在一起做甚?”于毅皱了皱眉头,问道。

    其实他已经猜出了赵信的心思,不过赵档头既然亮出了自己的官职,于毅只得强忍住冲动,听对方把话说完。

    “一举焚之!”赵信沉声道。

    果然如此!

    于毅摇头道:“不可!赵大人的恩德,在下心领了,这全村老幼,我自会妥善安葬,绝不能让他们的尸首,再葬身火海之中!”

    赵信叹道:“于兄可曾想过,这群贼人,为何将沙河村全村都屠杀殆尽?”

    于毅眼中迸出一道jīng光,沉声道:“此处离沙河的河口不远,是盐贩和粮贩的下海必经之地,难道……”

    梁城、乐亭一带,既是粮仓,又是盐仓,沿海盐场众多,走私私盐的商人,通常是在沙河的入海口接货。

    赵信摇了摇头,说道:“盐贩和粮贩,又不是第一天在这儿做生意,怎会下此辣手,能做出这种灭绝人xìng之事的,定然不是本地海贼……”

    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出了沙河村为何会被屠尽,此处离月坨并不远,倘若他猜得没错,杀了全部村民的,必定是那群从福建来的海盗。

    只有他们,才能毫无顾忌地做下这种禽兽之事!

    龙四海并不是李旦派出的唯一一支海盗,从黄程对龙四海的监视来看,必定还有一群人,在守着那些银子,甚至有可能还不只五万两银子。

    李旦和颜思齐是什么人?

    纵横南海的大盗!

    倘若只送五万两银子上京,也太小看他们了,他们与浙党虽然是盟友,但亲兄弟都要明算账,盟友之间,自然也要相互提防。

    据龙四海所说,李、颜两人朝思暮想的,便是在朝中寻到一个比叶向高还要势大的靠山,最好是能让朝庭开海,才能击败叶家,独占南海的收益!

    因此浙党绝不是他们找的唯一一个盟友,盟友越多,他们的胜算才越高。

    而盟友靠什么来找?

    当然是源源不断的银子!

    因此月坨为明,沙河河口为暗,如同龙四海和黄程两条线、沈青书和刘怀恩也是两条线一般,狡兔三窟,才符合李旦等人的作风!

    这便是沙河村被血洗的原因,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烧了村子,引这群贼子过来,”于毅问道,“这些在下都明白,可为何要烧了乡亲们的尸首?”

    赵信反问道:“若是烧了房子,却没有尸体被烧焦的味道,依你之见,这群贼子是会漫不经心地过来察看呢,还是设下埋伏,杀掉那埋了尸体的报仇之人?”

    于毅这才明白过来,两眼爆起仇恨的目光,走到赵信的面前,伸手抓着少年档头的肩膀,感激地说道:“除了我爹和我娘,其余的乡亲,我都会把他们火葬了,等杀了那群贼子之后,我便将骨灰埋在一起,你快些走吧,免得被我拖累!”

    赵信微笑道:“你若是把我当朋友,便不应叫我离去!”

    于毅摇了摇头:“赵大人,你我素昧平生,如此大恩,于某人无法生受……”

    赵信笑道:“你若再婆婆妈妈地试探我,本官便真的转身就走,绝不再回!”

    于毅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感激之意,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于某这条命,便卖与赵大人吧,生死有命,但愿此战之后,还能活着替赵大人效力!”

    赵信充满信心地说道:“倘若正面交锋,我们必定不是对手,不过有心算无心,那就说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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