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两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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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总是易变的,如同郑婉容这般的少女,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她们的所思所想。

    赵信虽不是情场初哥,但也不是情圣,自觉还猜不出郑大小姐的心思。

    “小时候,我喜欢吃糖葫芦,一钱一串,枣子要红得发亮,”郑婉容将脸贴在赵信的胸口,也不等他说话,便柔声道,“爷爷常带我去隆福寺买,那个瞎眼老头卖的,可好吃了。”

    听到她这句话,赵信完全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从嫁人,怎么就扯到糖葫芦上面去了?

    爷爷?

    不就是东厂督公王安吗?

    莫非她在提醒自己,娶了她,便能得到王安的提拔,从此鹏程万里,不用奋斗,就能成为大明的新权贵;若是不娶,在王督公的面前,就算是巡抚总督,也得横尸当场。

    其实要杀赵信,根本就用不着王安下令,他的顶头上司包铁,就能让赵信不明不白地死在某次任务之中。

    “有一年夏天,爷爷买了一串糖葫芦给我,”郑婉容牵起他的手,低声道,“我很喜欢很喜欢它,闻到味道就想咬下去,不过当时正换牙,疼得没法吃,就拿在手里,走着走着,糖葫芦就化了,我就伤心得哭了起来,哭了一整天,后来爷爷再买给我的糖葫芦,不知道怎么着,就一点也不好吃了。”

    赵信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有抽动,便苦笑道,“那是你长大了。”

    “我脾气很倔的,喜欢吃糖葫芦,我便会一直吃,吃上几年,也不会生厌,爷爷怎么骂我也不听,”郑婉容抬起头,看着赵信那俊朗的脸颊,说道,“你,就是那个化掉的糖葫芦,虽然我很喜欢很喜欢,但你已经有了未婚妻,就算我用尽手段,把你抢过来,你也终究不会真的喜欢上我。”

    郑大小姐的这句话,让赵信大为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孩子,会说出这番话来,而且这话还非常有道理。

    “你……”赵信yù言又止。

    “可我又不甘心,就想看见你,哪怕见上一眼也好!”郑婉容说到这儿,忽然抬起手来,清脆响亮地打了赵信一记耳光,又抓起他的手,猛咬了一口,抽泣道,“你待我不好,我就把你捆起来打,又用刀子戳你,又咬你,便是想让你记住我,就算让你笑话我,我也不管……”

    赵信心中有愧,不仅任她打骂,反而低声劝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这个死番子!”郑婉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破涕为笑道,“又穷又丑,既不是进士,也不是将军,若是让宫中那些势利眼知道我喜欢你,多半会在背后笑我,可我就是喜欢你,在富贵赌坊见到你之后,我便喜欢上了你。”

    “我……”赵信见她一会哭,一会笑,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一见钟情这种事,就算是数百年之后,也不常见。

    没曾想居然让他在明朝遇见了。

    “我的夫君,应当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一生之中,只有我这一个妻子,”郑婉容继续说道,“除了侍女,连小妾也不许有!不然,我便学戚夫人那般,誓要将他斩杀!”

    明朝虽是一夫一妻,老年无嗣者方可娶妾,但到了万历末年,大明律早就松动不已,纳妾之风盛行。

    一夫一妻多妾,方是后院正道。

    戚继光十八岁娶妻,原配王氏不育,便娶了三房小妾,生了五子,王氏便手āo白刃,yù杀戚少保而甘心。

    后来虽然冰释前嫌,但到了晚年,她仍然卷走了戚继光的所有积蓄,回了娘家,留下戚继光一人“家徒四壁、医药不备”,最后郁郁而终。

    此事传到京师,人人都把戚王氏称为“天下奇女子”。

    后世虽有不少女权主义者,但眼下是四百年前的大明,郑大小姐怎会有如此奇思异想?

    说到此处,郑婉容喃喃道:“这两rì,我都在想,是杀了你呢,还是把你抢过来,抑或是杀了那吴盼儿……”

    赵信惊道:“此事万万不可!”

    他明白,对于郑大小姐来说,杀个小番子,或是杀个民女,自然是轻而易举,但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吴家母女受到任何伤害。

    郑婉容瞪了他一眼,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怒道:“我偏要去杀了她!”

    “你若是杀了她……”

    赵信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威胁到郑大小姐的手段。

    寻机杀了她?

    恐怕他还没逃出京师,便被东厂的番子们抓了起来,进了东厂之后,他才明白东厂的势力,有多么庞大。

    一个人,怎么可能跟国家机器相抗争?

    他死了不要紧,只怕他卧病在床的父亲,以及吴家母女,也会跟着一起陪葬。

    “我便再也不会理你……”赵信低下头,看着郑婉容,轻声说道。

    “哇”的一声,郑婉容大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用脚踢赵信,嘴里骂道:“你就知道欺负我,你知道我不忍心杀你,你就知道我想你理睬我……”

    骂了一会儿,她猛地一擦泪水,一双大大的眼睛,瞪着赵信,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杀你,也不杀她,更不能轻易饶了你,既然你不乐意娶我,我自然也不乐意嫁你,还不会让你轻易地娶了她!”

    赵信愣了一下,道:“何苦呢?”

    “方才那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若是说出去,”郑婉容猛地咬了一口赵信的嘴唇,然后盯着他,沉声道,“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自尽。”

    到了此时,她的表情,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大明少女,而不是那个无法无天的郑大小姐。

    赵信摸着自己的嘴唇,从那儿传来了一阵疼痛,还隐隐有股熟悉的血腥味传来。

    郑婉容的手,牢牢地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心里有如一团乱麻,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说话,两只手虚按在她的背上,不知如何是好。

    “今rì我见她在武馆里跑进跑出的,替你张罗,”郑婉容侧着脸,贴紧他的胸膛,低声道,“她能帮你做的,我会做得比她更好。”

    “我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

    一向沉着冷静的赵信,在郑大小姐的面前,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有千斤重量般,让他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

    “那就好,明rì我会带两个小孩去武馆,”郑婉容抬起头,微笑道,“你让手下的那些帮闲们,把院子打扫干净,守在外面,不准闲杂人等进出,若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也不要惊讶。”

    “两个小孩?”赵信反问道。

    武馆新开业,万事皆无头绪,既要整顿内部,又要招收弟子,哪有功夫去侍候两个小孩子?

    郑大小姐如此慎重,莫非是京师的高官显贵之后?

    可是两个小孩又能顶什么大用?

    “嗯,两个小孩。”郑大小姐狡黠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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