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他的父亲,曾救过我的xìng命,”郑仁泰扫了徐伯玉一眼,淡然地说道,“赵家世代都在锦衣卫里供职,他祖父、父亲都是番子,忠孝传家,子承父业,正是顺理成章之事。”
魏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敢触犯自己虎须的少年,竟然与郑仁泰有如此渊源,看来不能明着下杀手了。
“他年纪尚幼,如何能承受番子的重责?”
徐伯玉与童千斤是死敌,对赵煜这个童千斤的昔rì爱将,自然是了如指掌。
他是丑颗掌班,也是王安一系在东厂的骨干,但与郑仁泰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魏朝那种亲如一家的地步,因此说话的语气,也是公事公办。
郑仁泰冷冷地反问道:“你的儿子,不过才九岁,不也领了个番子的腰牌?”
徐伯玉见郑千户动了真怒,心里明白,今rì看来是动不了这个姓赵的小子,他跟魏朝对望了一眼,便不再说话。
郑千户起初并不想让赵信当番子,因为他并不清楚赵信的能力如何,是否能够在东厂生存下去。
他只想给这父子两人一份不愁吃穿的富贵,但是徐伯玉一反对,反而让他想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赵家父子根本就没有自保之力,若是给了他们富贵,自己又不再管他们的话,不到数rì,便会被人瓜分殆尽,连尸骨可能都找不到。
但要让自己出面保他们,又太过费事,魏朝和徐伯玉眼中的杀气,他又不是看不出来,恐怕自己要拿出足够的让步筹码,才能救下这对父子。
自己已经救过赵煜一次,算是两不相欠,赵信救自己女儿的情份,似乎还不足以让他付出过高的代价。
这让郑千户的思绪,一度陷入了两难之中。
不过当他一说出徐伯玉的儿子领腰牌这回事,心中豁然开朗,不就是一个番子的腰牌嘛,能值得了什么?
东厂有这么多番子,遍布大明,远到朝鲜、蒙古、西洋,都有番子的身影,多赵信一个不多,少赵信一个不少。
倘若这个少年有才干,那就能在东厂中混得如鱼得水。
若是这少年没本事,被东厂这个龙潭虎穴淹死了,那也不关自己的事。
给赵信一份前程,了却两代的恩情,传遍朝野上下,也能成一段佳话。
再说有东厂番子的腰牌护身,倘若这小子还死在别人手里,那就是他自己命苦,怨不得别人!
想到此处,郑千户便看着赵信,正sè道:“既然你有这份忠义之心,那我就成全你,从今rì起,你便在东厂作一名坐记吧。”
东厂的厂役中,监视朝中会审大狱和锦衣卫拷讯罪犯的,名为“听记”;在各处地方官府访缉的,名为“坐记”。
这坐记的职责,用后世的话来讲,就是东厂的外派调查员。
听到郑千户的话,赵信的心中不禁大喜,跪在郑千户的面前,又叩了三个响头。
眼见这小子幸运地逃过一劫,徐伯玉和魏朝都有些扫兴,不愿在此多呆,便起身告辞。
临走的时候,魏朝看似随意的问道:“哥哥,这少年,眼下可是借住在你家中?”
郑千户一愣,正待摇头,却又迟疑了一会,方才沉声道:“我自会把他好生安置,不劳兄弟费心。”
魏朝笑了笑,转身离去。
在郑千户没有回答的时候,赵信的背上不禁起了一身的冷汗,直到听见郑千户的回答,方才定下心来。
魏朝这话,便是想试探一下郑千户的底线,看他愿意保赵家父子多久。
郑千户既没说保,也没说不保,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便是让魏朝摸不清他的态度,不会立即下手除掉赵氏父子。
他这么做,既保住了赵氏父子的xìng命,也不会过于得罪魏朝,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从郑家告辞出来,赵信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郑千户并不是真心想帮他,魏朝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前方的道路,充满了艰险。
稍有不慎,便会落入死亡的陷井。
一种极度不安全的感觉,充斥在赵信的脑海里,三年来,他从没有过如此深重的危机感。
每rì的拳击练习,只是增强了他的体魄,并没有增加他在这个社会生存的能力!
他练得再强大,又能如何?
魏朝、徐伯玉、郑仁泰,这些人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就能轻易地取了他的xìng命!
要在大明朝生存,要安身立命,除了要有强健的体魄和勇猛的身手外,财富和权势,更是缺一不可!
甚至有了足够的财富和权势,就算他手无缚鸡之力,也能生活得非常好。
我要赚更多的银子!
我要有更强的权力!
赵信在心里,对自己呐喊道,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被别人踢下擂台!
不管是在哪个擂台上,我要做那条唯一的鲨鱼!
那条不败的鲨鱼!
“喂,”刚走出郑府,从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娇呼,赵信回头一看,是那个清秀丫环,“这是给你的。”
清秀丫环的手中,握着一张雪白的绢巾,有一只角上,绣着一个红sè的“容”字。
“这……”赵信呐呐道,“在下可不敢接!”
前世的他,也是一名欢场浪子,男女之事并不陌生。
情情爱爱的,自古以来,都是一样,郑家小姐的心意,便由这张绢巾表达了出来。
他跟她似乎只是见过一次面,共同打退了一帮赌坊护院,相处的时间,不到半rì!
想到她去抢赌坊的行为,对于送一张绢巾给初识的男子,似乎前者的严重程度,要深得多。
看来郑家小姐,果然是个异类。
“胆小鬼!”清秀丫环做了个鬼脸,将绢巾往赵信的怀里一塞,嘻嘻笑道,“婉容,这是我家小姐的芳名,婉是婉约的婉,容是容颜的容,你要敢忘,我就一刀捅死你!”
真是有什么样的小姐,就有什么样的丫环。
赵信看着古灵情怪的小丫环,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还有,我叫阿宝,”小丫环说完这句话,脸忽然就红了,然后连蹦带跳地跑回府门中,远远地,传来了她的声音,“不要忘了!”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赵信手中撑着油纸伞,站在郑府的大门外,看着一左一右的两棵大树,心头竟然不知是何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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