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美妙声音中陶醉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张福那张圆圆的胖脸一点点扭曲,又一点点变得苍白的褪了血sè,他才把张福的眼睑抚上,像是扔布口袋似的把张福甩在一边,又去割下一个人的喉咙……
桑冲跟张福没仇,甚至非常喜欢跟张福在一起聊天、说话,甚至开玩笑般的打逗。但是没办法,张福必须死。桑冲干的就是这勾当,行事的时候自然就得心狠手辣,杀戒不开则已,只要一开,就必须要把每一个可能见过他“做生意”的人都消灭掉,这样他才会觉得心里踏实,才会有一种安全感。虽然他会为一个好朋友的逝去而难过好久,但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不得不在矛盾的挣扎中痛苦地活下去……
想起再也见不到张福,桑冲落下了两滴眼泪,眼泪很清、很纯,仿若珍珠般从他的面庞滑落。
……热水逐渐开了桑冲身上的每一个毛孔,让他身体里的血流更加欢畅。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迷蒙间,他看到木桶旁边全都是人头,这些人头都是刚刚被他杀死的张家的人头,他们浸在血水里,用力瞪着眼,居然还朝他呲牙……桑冲不在乎,也不害怕,杀人都不是第一次了,自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他们活着的时候他都不怕他们,何况他们已经死了!桑冲知道这景象不过是横死在自己手中的冤魂聚集起来的一些怨气,而怨气,吓吓人还行,绝对是杀不死人的。
……水温渐渐地凉了下来的时候,桑冲才醒过来。他从木桶中迈出来,拽过一件不知是谁的衣服擦干了身子,站在一面大铜镜前。他抹去了镜子上的háo气,一边用纤细的手指梳理头发,一边琢磨着下一个动手的目标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人。
镜子里的桑冲有点顾影自怜,匀称的身材,漂亮的面孔,点点红唇,用小剪刀绞的细细的柳叶眉,分成三股的头发,只要再戴上一个发髻,淡淡地涂点胭脂,别说男人见了欢喜,即便是女人见了,也会有七分妒忌……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桑冲陶醉了,陶醉到几乎忘记了整个世界的存在。他觉得不管哪个女人被他得到了,又被他杀了,都应该幸福才对,她们都不该对他有所怨恨,跟他这样的男人有一夕之欢,那是上苍对她们的眷顾……
虽说如此,可桑冲还是觉得有很多遗憾,许多年来,他从没缺过女人,但是缺少女,缺那种让他一见就心动的有姿sè的少女……他已经想好了,他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个少女,一个能让他动心的少女。除此,他一概不碰。
暮sè渐浓,天sè逐渐黯淡,镜子里桑冲的容颜也逐渐黯淡……桑冲知道,在大明朝,其实从来都不缺有姿sè的少女,但他同样知道,一等姿sè的少女都进了皇宫,次等一点都被官员收拢……
桑冲痛恨朱马脸……洪武帝朱马脸自初践大位,君临天下以来,万事提倡简朴,从吃穿住行到一切用度,从不挑剔,唯独在女人方面,却总是索求无度,定期从民间选秀女入宫已经成了一种常态。虽然总有那不知死的朝臣上章谏阻,可民间有姿sè的少女,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入皇宫。而在天子脚下的应天城,少女更是万金难求。上行下效,以致整个朝堂之上的官员,都如同此时的桑冲一样,对少女有一种近乎于痴迷的奢求。所以在大明朝,少女极其稀缺,就算是桑冲这样的采花高手,寻常也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少女下手……所以!有人对桑冲说,要想找到能让他满意的少女,就只有进宫这条路了!
去皇宫采花,这倒是个不小的难题。桑冲轻咬着红唇,他心中明白,这将会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一想到挑战,桑冲笑了,他喜欢挑战,挑战越难,岂不是越刺激?
……关于桑冲,坊间还流传着无数的传说,人们议论的最热烈的就是他如何男扮女装混入大户人家教那些美貌女子描剪花样、鞋上绣花、配菜做饭等各式女人的手工活,然后暗中和她们同宿行jiān的故事。
男人们在谈论这些故事的时候,多数都带着羡慕与嫉妒,恨不得马上能拜桑冲为师,然后不事劳作,整rì在外行乐图jiān;而女人在谈论这些故事的时候,也多数神采飞扬,似乎也期盼着红娘从中牵线,然后被迫与桑冲这样的传奇男人发生上一段不用负责任的**情缘,将那静如死水的生活激起一丝回味即便是苦楚的涟漪……
但官家从来没有对这些传说予以肯定,也从没有派出官差、捕快去调查或捉拿过桑冲,这不仅因为桑冲手脚太干净了,犯下的都是一些无头公案,也因为从《大明律》角度来说,桑冲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之所以说桑冲是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是因为曾经有被桑冲**过的女人太想他了,而去桑冲自己说的籍贯地大同府山yīn县找他。大同府山yīn县负责户籍的县丞承认:桑冲的确是本县县民,但早在十年前,他就意外溺水而亡了……
这就是桑冲,一个游离于生死之间的yīn阳人。
在贯城“画麟阁”准备缉捕的案犯中,桑冲被列为天下九大凶徒之中。是洪武帝亲自列定的情节丑恶,有伤风俗教化,必须全力缉拿,凌迟处死的重犯之一……(去 读 读 .qududu.om)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