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眼镜蛇,旗头千万别乱动,你一动这蛇就扑上来了,这蛇毒性最烈,咬上一口就完了!”本来就是当地山民的王陆强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喊道,他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大的眼镜蛇,更不要说是银白色的了,此时他的心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这白蛇莫不是山神爷显灵吧!
韩世忠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作为一个北方人,他很少见过蛇,更不要说这种奇异的白色毒蛇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眼前的形势很糟糕,因为他手中拿着的是朴刀这种长兵器,而这蛇距离自己不过两尺远,在圈外的朴刀根本砍不到这蛇。白蛇那双细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蛇信不时从口中吐出,仿佛下一秒钟就会扑上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韩世忠低声的在心中念道,用尽可能缓慢的速度将自己的右手向腰间的护身匕首摸去,眼睛却一瞬也不敢离开白蛇。韩世忠几乎感觉到空气就要凝固了,终于他的右手接触到了坚硬的刀柄,他深吸了一口气,右手猛地一甩,同时向后一跃,他身后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叫!
“旗头,旗头!”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叫,几个性急的便要朝韩世忠这边跑过来。
王陆强担心的喊道“旗头,这眼镜蛇性子最毒,要是被咬了,千万别乱动,乱动毒性发作的更快!”
“我没事!”韩世忠慢慢的转过身来,这时人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他的脚下半截蛇头还在痛苦的翻滚着,在数尺外另外大半截蛇身也在地上抽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插在数尺外的石缝中,凛凛生威。
“呀!好大的蛇!”
“旗头好身手!”
人们围拢上来,看着地上的蛇,一边为这条奇异的蛇惊叹,一边赞扬着韩世忠的好身手。韩世忠笑了笑,上前两步俯身从石缝中拔出自己的匕首,顺手将地上的蛇身挑了起来,此时人们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条罕见的眼镜蛇足足有十余尺长,小腿粗细,看上去颇为渗人。
“一般这等眼镜蛇最多也不过长得手臂粗细,更不要说白色的,像这般大小的定然是天生异种,却被韩旗头一刀斩了!当真是了不得!”王陆强大声赞道,虽然他方才退得不慢,可此时的嗓门却是最大,一下子便将所有人的都给压住了。
“啥天生异种,就是妖孽!”一个老兵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国家出了方腊这种妖贼,妖孽也跟着出来了,不过不管是妖孽,还是妖贼,都逃不过咱们韩旗头一刀!”
听到同伴的赞扬声,韩世忠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也很为自己刚才的身手而得意,拱了拱手,笑道:“多谢列位的金口,若是这次咱家真的功成,大伙儿都去杭州城瓦舍里乐呵一场,都在韩某人的身上!”
“承韩旗头的吉言了,到时定然叨扰!”
“好说好说!”
众人纷纷应和,一时间场中满是欢笑声,连一路来的劳累仿佛也被驱散了。正说话间,领头的将佐看到前面不走了,上前喝道:“怎的不走了?都是老行伍了,莫非不知军法了?”
一名士卒赶忙将那蛇捡起,呈到拿将佐面前,谀笑道:“您看这白蛇生的如此之大,说不定已经是精怪,却被韩旗头一刀斩了,定然是个吉兆!”
那将佐却嗤笑了一声,将那蛇打落到一旁冷笑道:“不过是个牲畜罢了,又有什么了不得的,韩措大你若是有福之人,现在还能是个旗头?莫要废话,快快赶路,不然小心军棍伺候!”
众人见上司发话了,也只得低头赶路,待到那将佐离得远了,那王陆强跑到韩世忠身旁低声道:“旗头莫要理他,英雄也有落难之事,想那大汉高祖皇帝当年不也是一剑斩了白蛇,创下炎汉四百年天下,若说身份,高祖皇帝当年还及不上您呢!”
韩世忠却是豁达的很,笑道:“你这厮又在哄某家开心,俺老韩可没那么好的运道,从军十多年,腰包里的铜钱从没超过一贯,连个浑家都没有,这次要不是欠人赌债逼得紧,又何必跑来挣这个卖命钱!快些带路,莫要带错了路,小心将主砍了你的脑袋!”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王陆强额头上立即渗出一层冷汗,赶忙躬身谢罪,他抬头看了看山势,道:“算来翻过这个山头,再走七八里便到帮源洞了!”
“哦?这么近了?”韩世忠停住了脚步,问道:“那若是摩尼贼在附近设有岗哨,定然便在对面那山头上了?”
“应当如此!”王陆强点了点头。
“传话下去,停步!”韩世忠停住脚步,对后面的同伴大声喊道。
“停步!”一声声应和在山谷间回荡,队伍停住了脚步。韩世忠敏捷的跳下大石,飞快的向队伍来处跑去。半盏茶功夫后,他停在一个斜躺在肩舆中年汉子身旁,低声道:“禀告将主,前面距离邦源洞不远了,是否让全军先停下歇息,夜里派遣哨探看看山头上有无敌人岗哨再做决定?”
“就这般吧!”辛企宗缓缓的点了点头,作为童贯的心腹,又有个好哥哥,要不然这等好事也落不到他的头上,可不管怎么说,在西北好歹也打了十几年仗,这点基本的指挥调度还是懂得的:“传令下去,让大伙休息,不许举火、喧哗!韩旗头,你带二十个人等天黑了去对面山头上去打探下。夜里山间风大,摩尼贼的哨探定然会举火取暖的!”
“末将明白!”韩世忠应了一声正要起身离去,面前却落下一个鼓囊囊的钱囊,听声音里面分量不轻。
“这是——?”韩世忠抬头问道。
辛企宗答道:“本将也听说你是个滥赌的,手头上想必紧的很,这些你且拿去,这次多卖点力气,某家不会亏待你!”
“多谢将主!“韩世忠将钱囊纳入怀中,向辛企宗唱了个肥喏。辛企宗懒洋洋的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
韩世忠回到队伍前面,两旁不时有人笑嘻嘻的打趣道:“韩大,将主又赏了你什么,腰里有了铜,可要先还赌债呀!”韩世忠却只是摆手,不耐烦的答道:“这钱某家先要用,赌债自然会还你,莫非还信不过俺韩大不成?”
韩世忠走到队首,跳上一块大石,大声说道:“可有哪个真汉子,敢随某家晚上去对面山上探个究竟,若是敢去的,便自从这钱囊中抓一把走,多少不论!”说到这里,韩世忠将方才那个钱囊解开了口,往大石上一丢,发出清脆的声响。
四周沉寂了一会,一个二十四五的青年人伸出右手在钱囊里抓了一把,笑道:“没法子,前几日在杭州时关扑(宋代一种赌博)上不争气,输了个精光,只好陪韩旗头走一趟了!”抓完后他看也不看就塞入怀中,转身站在韩世忠脚下的那块大石头旁。
“可还有人?”韩世忠点了点头,对人群大声问道。
“我也去!”人群中传出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声音,韩世忠一看,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颔下还没有胡须,只有一点绒毛。这时人群中有人笑道:“吴三郎也要去了,该不是在杭州看上了合意的小娘子,缺钱去给人家赎身了吧?你可要搞清楚了,韩旗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不小心就把性命丢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呸!你才看上杭州城里的烂*子了呢!”那少年脸色涨的通红,回身向人群里啐了一口,人群中轰然大小。韩世忠看着那少年在钱囊里摸了一把,大声笑道:“你们莫看不起少年人,咱家第一次和西贼打交道也是和吴三郎一般年纪,还不如他呢!不也是砍了一个首级回来?”
“哪个能和你比!”一个老军笑道:“若是砍了西贼的脑袋就能升官,你韩大现在早就是横行了,哪里还会还当个什么旗头,阵上白刃相交,性命就是呼吸间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能活着回来的!”
“是呀!”人群中传出一阵应和声,显然韩世忠在这些军人中颇有威望。
“莫说了,还有谁来,可是怕里面已经空了?”韩世忠随手拿起钱囊掂量了两下,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有不少嘛!”
过了一会儿,韩世忠凑足了十个人,将已经瘪了的钱囊纳入怀中,笑道:“那剩下的就是我韩大的了,拿了钱的兄弟莫要走远了,先去吃东西,好生休息会,听我韩大的命令,记住,莫要吃的太饱了,待会都吐出来!”到了最后,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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