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在眉睫的困境一解除,李琅的的心思再不在啥子养鸡卖鸡上,更不在斗鸡上。
李琅没有仔细观看韩滉与苗岳峰之间的斗鸡。
趁着韩滉全神贯注斗鸡的当口,李琅背着韩滉悄悄向旁人打听,是不是真有贾昌今rì出宫选鸡的消息,却得来了知情者断然否定的摇头,
“贾贵假宁与官同,每十rì休假一天,到规定时rì才能出宫,今rì百官照旧署衙,不是贾昌出宫的rì子。”
韩滉在说谎,韩滉故意用贾昌的名头将他诳进长兴坊。
“李兄,薛道长说得果然没错,真是一只好鸡。”
韩滉好赌,与多数人一样喜爱斗鸡,胜了赌局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快意。
可李琅感觉不到斗鸡走狗的乐趣,韩滉斗鸡赢钱与否也与他并不相干,站在斗鸡场上,李琅感觉自己就是个局外人,浑身不自在。
不能再抱有韩滉赢钱后会转念给他作画的侥幸念头了,韩滉既然已经拒绝了他,理当有自己的底线,不会随便转口。
另者,长兴坊属于他以前曾出没过的城东。隔着启夏门大街,东北斜对面就是虢国夫人府第所在的宣阳坊,紧挨着宣阳坊的是平康坊,平康坊北向临街是hūn明门大街。
在这片城区,人们能认出他的几率比城西西市大得多。
一旦被人认出并跑去官府举报,或弄得满城皆知,就算真如薛骞所言,官府不会鞫传他,也得要提防平卢进奏院尹子琦那帮狗。
卢进奏院就设在亲仁坊,闻讯很快就能来人。
李琅戴着大斗笠遮面,并拿上晾衣杆,便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以致遭到官府缉拿,特别是,如若尹子琦带着数十人马前来打杀,他双拳难敌百手,必须马战使用类似长枪的晾衣杆冲阵突围。
虽然事情不一定恶化到这一步,但李琅得对自身安全负责,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
此地不可久留,是时候向韩滉摊牌了,
“恭喜韩公子,只是贾昌好像并没有出现在斗鸡场。”
韩滉脸sè微微一僵,斗鸡让他yù罢不能忘乎所以,经李琅一说,这才记起他曾信口说过贾昌出宫的藉口。
“在下家事繁杂,韩公子若是有什么事,但请直言无妨,不然在下这就要离去。”
李琅说话间作势便要上马。
“贾昌应是呆在新贾府没出来。”
听到李琅颇为不恭的口气,韩滉泛起淡淡恼怒。
韩滉是衣冠户,本不愿与李琅这种粗俗的田舍郎有任何交往,双方身阶迥异,想不到一块去,说不到一块去,玩不到一块去,根本就是两个不同不同世界的人。
李琅冒昧向他求画,更是纯属扯淡,也不先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人,还好意思开这个口。
也不是韩滉自降身价愿意用谎言骗人,实则是他的亲娘舅薛骞在推荐信上说得明白,岭南鸡是娘舅亲自驯养数月专为他斗鸡所用的,吩咐他用两贯钱买下带信之人的岭南鸡,并设法不着痕迹地将带信之人请到新贾府。
信中特别提醒,此事关乎静和公主的下落,不可不为。
薛骞在信中并没有提及带信之人的具体名字,只告诉他带信之人是一个李姓田舍郎。
韩滉虽然不明白娘舅为何这么看重一个盘着缭乱束发,身着葛麻布圆领短袍的田舍郎,但薛骞是他亲娘薛氏的兄弟,在前些年父亲尚未辞世,家中对他看管很严的时候,还暗地里给过他不少银钱做本斗鸡;
而静和公主又是他是表妹,虽然李瑛家人如惊弓之鸟,不愿意接触朝政,狠心地不管不顾静和公主的死活,但表亲韩滉没这个顾虑,他赞同薛骞营救静和公主的努力,鄙视废太子府那几个表兄,对表妹静和公主的遭遇深为同情。
这个要求韩滉注定推脱不得。
韩滉嗜好斗鸡,一开始自然而然地想着利用斗鸡将李琅引进长兴坊,再进一步利用薛骞言及李琅的好酒贪杯,藉口教坊歌舞一醉方休将李琅引进新贾府。
可韩滉料不到李琅竟然对长安人人喜好的斗鸡没什么兴趣,出了亲仁坊坊门便要告辞而去。
情急之下,韩滉想到薛骞说的新贾府。
韩滉对娘舅薛骞其人是有所了解的,清楚薛骞很会判断一个人的心思,常常看人下菜碟。
薛骞不提别的地儿,独言新贾府,说不得新贾府正是李琅的兴趣所在。
韩滉便慌称贾昌出宫,试探李琅,居然还真能将李琅顺利带入长兴坊。
李琅不喜欢斗鸡,自然不会关注鸡王贾昌,李琅感兴趣的应该是与贾昌相关的其他事情,比如说新贾府。
这个认为一经认定并得到证实,韩滉身心就放松下来了。
韩滉是一个嗜好玩斗鸡的人,见到陈禄提着黑将军横行街市的那股嚣张劲儿,就忍不住要用刚得的岭南鸡去跟黑将军争个高下。
兼之又自忖有新贾府作饵,再不太担心李琅会自行离开,便心急难耐地先去玩玩斗鸡,把薛骞吩咐给他的正事暂放一边。
没想到李琅又提出要走。
不过,李琅的兴趣既在新贾府,事情就并没有完全弄糟,干脆别费事了,直接说出新贾府来吸引李琅,
“新贾府离此不远,咱们可以过去拜访。”
“好。”
李琅一口应允,韩滉把他诳进长兴坊可能正是要将他带到贾昌的府第,如果贾昌没有出宫,韩滉还将他往贾府引,其中就有名堂。
……
贾昌老宅在东云龙门,里面住了贾昌纳进的两名十几岁貌美妾室。
但长兴坊有贾昌发迹后斥巨资建起的新贾府,因为这里靠近长兴坊斗鸡场,方便宫墙内外的业务往来。
其妻潘氏正住在新贾府。
妻妾分开,免得争风吃醋闹矛盾,有钱的“房哥”就是潇洒。
贾昌是开元元年生人,现在才三十岁,看来他还可以再娶几房美妾,这从侧面表明了潘氏很很可能是个深闺怨妇。
“李兄,这就是新贾府。”
新贾府重门叠户,轩阔非凡,一派显露在外故意给人看的豪奢,一男一女两名家仆站在门阶上往外张望,见到韩滉和李琅两人,忙笑脸相迎道:
“韩公子来了……这位尊客,快请进。”
这边还没开口言及拜访贾昌,那边就先迎接上了。
“李兄,咱们进府吧。”
韩滉也不提拜访贾昌就登门而入,是刚才斗鸡斗得心智也有点恍然了,还是演技太蹩脚了。
“且慢。”李琅在贾府台阶前住脚不前。
有时候,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韩滉心中明明清楚贾昌不在家,却还一个劲地把他往贾府引,必是受薛骞指使,李琅早就对薛骞心存忌惮,自然得慎重考虑踏入新贾府的风险。
新贾府的男主人不在家,难道直接进去拜见潘氏?就是想接触潘氏也绝不能是这种惹人非议的方式。
如果被薛骞设计,令他落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桃花陷阱,甚至控制潘氏构陷他“yín贾昌之妻”,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声名尽毁姑且不表,只怕连xìng命也难以保全。
贾昌是谁,是受宠于皇帝的神鸡童。
如果贾昌在皇帝面前一哭诉,加上民间舆论的负面渲染,李琅头上的脑袋咔嚓一声就要落地。
李琅如果要想保住脑袋,就得彻底听命于薛骞。
这是李琅认为的最合理解释,因为薛骞显得非常关心静和公主,可能是想以此为要挟从他嘴中得出其想要知道的信息。
太yīn了,yīn成这样都缺德到冒烟了,薛骞是真正的“yīn”道。最快阅读小说尽在看书啦,http:../book/dzhuzi/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