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扩户运动和王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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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既然不能动先皇制度,那就动宰相。

    李隆基断然抛弃张九龄,选择了李林甫。其中的原因之一,便是为了改变皇帝在钱财上受制于宰相的窘境。

    其实李林甫能够任相十九年,专政十六年,根本原因并不在于他那些“欺上骗下、口蜜腹剑”阴谋诡计,而在于他懂得“善养君欲”。

    《旧唐书》把唐玄宗和李林甫之间的需求关系说的无比透彻:

    上在位多载,倦于万机,恒以接对大臣拘检,难徇私欲,自得林甫,一以委成。故杜绝逆耳之言,恣行宴乐,衽席无别,不以为耻,由林甫之赞成也。

    皇帝想用钱,李林甫不仅不加以规劝,而且“举双手”赞成,他迎合“君欲”,大开国库之门,东挪西欠,加征赋税……罔顾百姓死活,为皇帝用钱提供一切便利,即所谓“善养”。

    不受制约的贪欲从来都是难以满足的。

    尽管李林甫极力配合,已经做得够“哥们”了,但李隆基依旧觉得,用起国库里的钱来,还是有些不太方便,国库的钱也太少,忒不经用。

    李隆基为此想出了两大高招:设立皇宫“小金库”和广阔财源。

    前一招好办,在兴庆宫里建一座金银府库即可,但后一招的搞钱就十分有难度。

    不过,大唐真是人才济济,这个难题难不倒那些有心的“才子”,早在开元中期,有一个旷世能人就已经想出搞钱的妙计神招来了。

    在后世研究“唐朝中央财政体制”的学者们眼中,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也是后世学者们推崇备至的偶像级人物,被学者们吹捧为“著名的、具有独特经济之才的、富有改革精神的理财家。”

    此人也正是李隆基曾经十分依赖的敛财有道的得力干将:宇融。

    ……

    开元年间,土地兼并就已经十分严重,均田制破坏殆尽,广大贫苦农民被沉重的官府赋役所逼,不堪负重。

    为了上交税赋,很多老百姓根本吃不上自己“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种下的粮食,他们吃的是山里的白蟹刺和草根树皮。

    横征暴敛下,老百姓自己辛勤种下的粮食即使全部上交官府,也交不齐官府规定的赋税。

    因为道理很明显:门阀世家没有大肆兼并土地和人口没有膨胀之前,一人能够分得两百亩田地,交两百亩田地的税。这样不存在什么问题。

    但随着土地兼并和人口的增多,老百姓一人只能分三四十亩的田地,却依旧要交原来两百亩田地的税。

    因为租庸调制是以人为征收对象,而不管人均田地的多寡,税赋是朝廷定制,雷打不动的。

    这其间,老百姓那三四十亩可怜的土地还要不断遭到官府、豪强的兼并侵占,最终导致老百姓的田地越种越少,终至所剩无几。

    老百姓哪里交得起远负荷的沉重赋税,为了交税,有些人甚至把自己的儿女插上草标,像一只小牲口一样牵去大街上出卖。

    活不下去老百姓便纷纷逃离原籍,沦为“浮人”,即为李琅和清江村村民这样的流民。

    人口大量流失,国家税收自然就受到极大影响。

    皇帝可以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因为他在深宫中看不到,或不愿意看到。但皇帝却不能没钱花。

    所以,皇帝开始着急了。

    这时候,后世学者们的偶像、“伟大的”宇融应时而生,他毅然站了出来,急皇帝之所急,忠心耿耿地表示愿为皇帝排忧解难。

    此人既不知道治标,也不知道治本,更不懂得去思量、革新土地制度,而是搞了一个“三位四元”的财政改革,以及一个劳什子的“扩户运动”。

    “开元中,有御史宇融献策,括籍外剩田”……“以宇融充使,括逃移户口”……

    但宇融却非常清楚:税赋就是民脂民膏,是从老百姓身上压榨出来的。你不榨,它不出。所以他就把老百姓往死里榨,人死之前也要榨出最后一滴油出来。

    老百姓逃亡,宇融就追着逃亡的老百姓编户要税赋,检查户籍以外的隐瞒土地,美其名曰“扩户劝农”。

    对穷苦老百姓来说,除非一死之了,要不然这税赋是一定要交的,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够狠啊。

    这样一来,国家税赋增多了,朝廷一年多收了几百万贯。当然,皇帝也满意了,将宇融官拜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至于老百姓要死要活,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又怎么会去多加关心呢。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生晚了,要不然可能早在开元年间,宇融全家无论男女,不分老幼,悉数会被农民起义军纳入巨舂,磨成肉糜,吃进肚去,变成大/粪。

    《旧唐书·食货志》还记载了一个叫王鉷的牛人,他毛遂自荐要为唐玄宗查地征税。

    王鉷似乎是财神爷转世,他搞钱有方,每年“进钱百亿”,实际这些钱都是他变相从老百姓身上盘剥压榨出来的。

    王鉷实在是太会搞钱了,姑且把这个唤作王鉷的牛人名副其实地尊称为“王搞钱”。

    那这个“王搞钱”自荐搜刮来的那么多钱都用到哪去了,史称,“供人主宴私赏赐之用”,这里的“人主”就是唐玄宗,搜刮来的巨额民脂民膏,全让唐玄宗花在后/宫上了。

    ……

    天宝年间,宇融已经横死岭南,报应不爽。但“王搞钱”依然活得很滋润,而且不是一般的滋润,是十二分的滋润。

    如今,“王搞钱”身兼京和市和籴使,户口色役使,京畿、关内道黜陟使等二十余使。并兼任御史台御史中丞,户部侍郎,每年为皇帝搜刮大量财物,极受李隆基的信任。

    偏偏李琅的前程将会跟这个“王搞钱”紧紧联系到一起:

    李隆基打算把李琅安排在这位身兼2o多个职位的“王搞钱”手下当一个地方上的“劝农使”,隶属户部下属的户部司,为皇家小金库搞钱,把李琅培养成为遭万民唾骂、恨不得食肉寝皮的“李搞钱”。

    别的农民千方百计地逃亡他乡,而清江村的村民却“以德报怨”地想返乡种田,这是多么大的反差。

    那么,制定和实施这个归乡计划的李琅显然足以担当地方劝农使“要职”。

    ……

    “仙长以为如何?”

    昨日,在三清殿,皇帝向玄元老道说出了他对李琅职司安排的想法后,又笑着询问玄元老道。

    “陛下圣明,流民归乡担当劝农使真乃传世佳话,李琅为天下流民做出了极好的表率……只是,贫道窃以为,李琅颇懂武略,当劝农使是否会埋没他的兵事才能?”

    玄元老道小心翼翼地浅笑道。

    见皇帝出人意料地无意降罪于李琅,玄元老道大大松了一口气,但又紧接着隐晦地为李琅争取起兵权来。

    “仙长言之有理。李琅以边功论赏,朕自会对此有所考虑。”皇帝笑道。

    ……

    李琅走进了宽阔的兴庆殿,站在两班朝臣中间,向皇帝行礼:“臣李琅叩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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