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谈棉花弹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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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琅只是出于“闻歌识人”的简单想法,前来欣赏一下唱歌的“美女”,实则并无其他意图。

    不过当李琅看到纺车和织机后,正好契合他心中一直盘算着的棉布之事,因而特意让小巧儿带他去见“许东家”。

    李琅来自热兵器时代,知道战争的胜负不是取决于勇气,而是取决于科技,也就是取决于武器是否精良。这一点同时也是符合“客观决定主观”这个基本哲学原理的。

    后世二战时,日本人耍弄武士道,不怕死,一群又一群,嗷嗷叫着慷概赴死,尸山血海往前填,够英雄了吧,但在老美的精良装备和原子弹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科技是第一战斗力。不敢说一定,但“谁掌握先进武器,谁就更有可能掌控战争胜负”这一点是谁也难以否认的。

    兵不在多而在精,拿着简陋兵器的乌合之众,即使人数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就像历史上为数众多的农民起义军,不重视军队素质建设,几十万军队往往一战即溃,明代李自成与清兵的山海关之战就是一个典型。

    李琅需要的是一支装备有这个时代最精良兵器的军队。但越精良的装备,越是费钱,所以李琅很需要钱,而棉花,尽管非常普通,却是家家户户生活所必须,也是李琅有限的知识里面,在目前所唯一能够想到的赚钱手段。

    这次押送突厥王庭回京,李琅将随军带回的几大车棉花暂时寄放在上月契丹使团大队人马驻跸的城东永田村。在棉被棉布量产之前,李琅十分需要在民间坊试产。并把试产的棉被棉布投放到长安的东市、西市去试水。

    李琅不担心别人仿制,因为士农工商的时代,人们的商业头脑还没被激,对市场信息的反应有些迟钝,往往几年都没能彻底领悟过来。

    不过,说易做难,做任何一件事情,从来都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别说织棉布了,就是做棉被,“弹棉花”,也是一种需要用大量的时间来积累技术的手艺。

    檀木榔头,杉木梢;金鸡叫,雪花飘。在一声声梆梆弦响、一片片飘荡花飞中,把一堆棉花压成一条整整齐齐的被褥,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是个精细活、技术活。

    “敲弓”时要花大力气,而“上线”更是一个细致活,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从弹、拼、上花样到拉线、磨摆……一整套工序下来,初学者一整天功夫也做不了一条。

    初始阶段,李琅准备实行精品包装,棉胎外面套上丝绸的被套,走高端市场,至少一贯钱一条,这差不多就是一把陌刀的价格。李琅这次从突厥王庭得来的棉花足够做一千多条棉被,也就是说,纯利润几乎可以装备一千人的陌刀队。

    当然,陌刀是国家重要军备,不允许民间私自生产,但钱放在兜里总不是坏事。

    只要技术练成了,市场打开了,再组建商队,走丝绸之路,从西域和大食购进棉花,放在长安批量生产,肯定会财源滚滚来。

    ……

    李琅前世虽是一个农夫,但也是一个喜欢读史的农夫,读史是他的一种别样娱乐。农忙种田,农闲读书。

    天宝年间,烟雨江南,兴庆宫中,芳名姓许,天籁歌声,这些信息结合起来,不由不让李琅想起一个人来:许和子。

    李琅当下便上前向少女施礼道:“在下冒然相问,许小姐可否为江南西道吉州……今庐陵郡永新县人氏?”

    少女微微一笑道:“奴家正是永新,公子有何见教?”,声音清脆悦耳。

    果然是许和子,盛唐许和子与战国韩娥、汉朝李延年齐名,同为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三名歌唱家。

    开元二十三年,年方十三的许和子被官府从江南强行选秀入宫,先是呆在兴庆宫掖廷局,后被编在南城平康坊的“宜春院”教坊,以籍贯“永新”作为艺名。

    许和子是宫中所辖教坊里的宫女,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专供皇帝享用的“宫妓”,只有在宫中举行大典时,才会被召唤进宫献艺,并非是小巧儿口中的什么娘娘。

    只是不清楚许和子如何能够随便走出教坊,并在平顺坊开了这么一间织染作坊。

    李琅虽然迷惑,却也不太方便直接询问,想来唐代的教坊不同于明清时期,并非是可怕的牢笼,人身还是挺自由的吧。

    “在下想跟许小姐谈一笔买卖,不知许小姐可否愿意转让这间织染作坊,价钱方面不用担心,定会让你满意。”

    李琅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三颗荧光流转的珍珠,放在手心随意摆弄,露骨地表明“爷是大款”,这个动作虽然很俗很低级很无聊,但在别人不明他的底细之前却是很必要的。

    跟人做买卖,先得露一点底气出来,才能不让别人小瞧,这跟后世开名车穿名牌跟人谈生意是同一个道理,何况,许和子是个少女,哪个少女能看到珠宝而眼珠子不冒光。

    不料许和子似乎不是一个“拜金女”,她并不多瞧李琅手中晶莹夺目的珍珠,而是歉意一笑:

    “公子原来是一个买卖人,不过小女子这间作坊只有院子、纺车、织机、染缸、染料归属东家所有,并低价租于穷苦人家的娘子们织布染色,所织的布匹也是各人自售,恐怕不便于转让。”

    在唐朝,居然还有后世慈善机构的雏型,真是难得。当然,能具备慈善心的人,可信赖度更高,许和子的反应让李琅平添几分信任,李琅可不想让这笔买卖黄了。

    “小姐不愿割爱转让也无妨,小姐既是将作坊低价租于穷苦乡亲,想来这间作坊难以盈利,没有盈利就不能扩大作坊庇护更多苦命人,实在有些遗憾。

    在下有一批织布原料,想寄放在贵作坊,代为生产织布和被褥,工钱由我支付,这样你们免去自售之忧,只需用心织布即可,娘子们收入会更多,作坊也可以盈利,两全其美之举,小姐不妨细细考虑一番。”

    许和子闻言还在犹豫,这时布匹架子后面转出来一位五旬上下,着灰色交领道袍、面容清矍的道人,微笑着对李琅说道:

    “公子有何种原料?”

    又是一个老道,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牛鼻子老道,唐朝的道士还真是多如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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