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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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琅拜见相国大人,卑职本是一浪荡流民,今虽蒙圣上隆恩,得以晋身仕途,但终究难脱山野草莽之气,若有失礼之处,还望相国大人海涵一二。”

    李琅连忙紧趋数步,上前向李林甫躬身行礼。

    “李将军多礼了,将军骁勇果决,仅以三千轻骑出击草原,即攻灭突厥汗国,俘其王庭,除掉我朝患之已久的的北部强敌,功在社稷黎民,实乃名垂青史之千秋功业。”

    李林甫寒暄一句后,话锋随即一转,紧盯着李琅道,“中书省接到了契丹求亲使阿隆勒上表朝廷的一份奏折,里面提及李将军原来是骊山北麓的清江村人,三年前,圣上修建骊山园林,清江村违抗圣意,不肯搬迁,因而全村沦为流民,背国流亡契丹,此事可否属实?”

    “阿隆勒所言非虚,清江村孤陋乡民,不知圣意如山,断不可违,故而一时糊涂,铸下大错,悔之晚矣。”

    李琅虽然不明白李林甫突然说起这话的用意,但也不甚在乎。因为这事李琅从未打算隐瞒,纸包住火,终究是会露底的。

    “阿隆勒还曾在奏折中密告朝廷,声言李将军对三年前之事颇多怨恨,曾在鸿胪寺对契丹酋长李居柏口出大逆之言,不知可有此事?”李林甫突然声色俱厉道。

    李琅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没想到一时出言不慎,就被人风闻言罪,这等抄家问斩的罪名可担当不起,忙矢口否认:

    “绝无此事,此乃契丹蛮子恶语中伤,血口喷人,相国大人不可轻信。”

    “本相倒是愿意相信李将军确是受人恶意构陷,但圣上却并不一定会相信。”李林甫见李琅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不由玩味一笑,

    “料想圣上见到这份奏折,必会龙颜大怒。故而本相已将这份奏折扣留,并未上呈圣上御览。”

    “多谢相国大人为卑职顾虑周全。”

    李琅总算有点明白李林甫把他叫到相府来的目的了:李林甫着人把他找来,先是晾了半天,接着又扣上一顶“大逆”的罪名,然后再卖个人情,想来是对他有所胁迫。

    果然,李林甫转而微微一笑道:

    “不过,李将军也不必过于担心此事。只要李将军在护送静和公主和番契丹的过程中,严加防范意外事件生,不出任何差错,本相自会酌情处理这份于将军极为不利的奏折。”

    “请相国大人放心,卑职定当顶力而为。”李琅再次躬身行礼。

    李林甫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关心和亲契丹的事情,此间必然是牵涉到李林甫某一方面的利益。

    李琅回想起契丹使团的种种蹊跷之处,以及永乐公主的无故失踪,不由心中凛然。

    虽然对李琅来说,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欺上骗下的李林甫完全不可信,李林甫说的话跟放/屁无二。但从李林甫的胁迫中,可以管中窥豹:

    回归计划后果的严重性显然乎李琅的预料,他的命运将很快遇到转折,弄不好会功亏一篑,满盘皆输。

    从李林甫府第告辞出来,李琅有些惆怅,但一直悬而未下的决心终于算是正式定了下来。

    李琅决定兵行险招,以进为退。他立即前去登门拜访贺知章,央求贺知章代他向皇帝呈现紧急奏章。

    在整个大唐官场,李琅暂且只信任贺知章。

    贺知章明知李琅所作的和亲诗是在非议皇帝,却依旧给予肯定,并要求玄元老道向皇帝举荐李琅。

    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贺知章“四明狂客”之名名副其实,值得信赖。

    ……

    朱三吉是一个贩马的大商人,从突厥、契丹、回纥各个部落买马回来,然后转卖给大唐境内的世家大户。

    只不过他从世家大户收取的是真金白银,支付给草原各部领的却是他从大唐各地收购来的低价粮食。这中间的差价简直就是一笔暴利。

    所以朱三吉很有钱,有钱到随手甩一把银子,就可以买下朱雀门大街上的教坊“水云轩”,养一大群美艳的舞姬,日夜轻歌曼舞供他一人独自欣赏。

    只是,买下水云轩时,朱三吉没能留住水云轩的头牌雪棠小姐,他为此感到非常落寂。

    不过,在城南平顺坊,朱三吉那座前后五进的豪华府邸里,有一家穷苦人比他更落寂。

    ……

    朱府外院膳房,一家子,两老两小四口人正在埋头干活。

    朱府人口多,每顿膳食过后,门子、家仆、长工等一干下人都回房歇息了,膳房却还要清洗大量用过的碗碟,然后又接着洗菜择菜,准备下一顿用膳的食材,十分幸苦。

    两位不到五旬的老人在烧水,送盘子……他们麻布的粗衣上沾上不少污垢,眼睛里流动着浑浊的眼泪,脸上布满很深的皱纹,千沟万壑在倾诉着无尽的苦难沧桑。

    日复一日繁重的劳作让他们过早地衰老了。

    但他们一声不吭,勤勤恳恳地忙碌着,没有半刻停歇,似乎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劳作,如蜜蜂酿蜜,春蚕吐死,永不知疲倦,至死方休。

    地上蹲着一个留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姑娘,在卖力地用手洗碗,小姑娘身前,那一座座小山般的碗堆几乎把她淹没。

    一天到晚总有洗不完的碗碟,小姑娘的一双手被水浸得白脱皮,手背开裂,那简直就像一个老妇人的手。

    水井边,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正提着大水桶一桶接一桶地从井中打水。

    这一家人来自剑南道阆州云台山,被官宦世家霸占土地后,逃亡京师。

    依据唐律,若以“脱离户籍所在地”论罪,男徒三年,女减三等论罪,杖一百。所以他们害怕官府缉拿,轻易不敢出门。为了活命,他们一家子整天像奴隶一样在朱府忙活。

    “爹,娘,我今天去街上瞧了一下热闹,看到了一个乡亲。”

    那个打水的年轻人突然眉毛一扬,对两位老人轻声说道。

    “出门不要惹事,远远地看到官差就要避开……你看到谁?”老妇人不忘先唠叨两句才好奇问道。

    “李老爹。”年轻人有点迟疑道。

    “胡说什么,李老爹十几年前就从咱们村搬走了,”老妇人斥道。

    “模样是比李老爹年轻,不知会不会是李老爹的儿子李琅,小时候经常来咱家串门那个琅狗子,听说他带兵灭了草原上的突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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