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一个时代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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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号角声中,突厥骑兵后方里许,左右两翼各冒出一支数百人的唐骑。

    但他们并没有立即展开进攻,而是张弓以待,钳制突厥后军的后退道路。

    ……

    众多健牛在冲天烈火,以及唐军和突厥骑兵双方雨点般的交织箭矢下逐渐力竭倒毙,侥幸未死的健牛奋力抖落脊背上已经烧散的干柴,向草原四散奔逃。

    牛群为唐军立下了大功,它们使得突厥骑兵在尚未同唐军真正接战时就全军崩溃,它们最大程度地降低了唐军伤亡。

    同时,它们也用被迫的牺牲为唐军拉响了进攻的序幕。

    “呜……呜……”

    突厥骑兵前方和两翼跟进追击的唐军阵中也响起了与突厥骑兵后方两翼伏兵相呼应的号角声。

    “列阵……车悬骑阵。”

    伴随着声声雄浑的号鸣,唐军中军红色战旗如波浪般应号翻卷,唐军两翼骑兵停止追射溃散的突厥骑兵,迅由两侧又向中间收缩起来。

    唐军诸团校尉和下属旅帅、队正、火长们纷纷喝令所部军卒重新列阵。

    车悬骑阵。

    这是李琅短时间内在松漠营训练的唯一一种进攻阵法,委实别无他阵可用。

    ……

    经过火牛突阵和唐军追击骑射后,突厥骑兵损兵折将,伤亡过半,而唐军除了数十名军卒被突厥箭矢射中以外,并无伤筋动骨的损失。

    唐军收缩列阵并没有给突厥人缓过气来,兵败如山倒,突厥余下的一千多骑兵纵然浑身没有损伤,但也是疲惫不堪,阵型混乱,原来壮怀激烈的复仇斗志已被惨痛的伤亡消磨得所剩无几。

    苍狼变成了落水狗。

    当前的战场态势已经彻底改变:

    在突厥一千余残兵败将的前方,是唐军两千铁骑组成的车悬骑阵,后方,左右两翼各有数百唐骑压阵阻敌散逃。这又是一场围歼战。

    两军还未肉搏接战,但胜负已分。

    这样的大好局面,让唐军健儿俱都亢奋起来,士气高涨。

    痛打落水狗,自然是人人争先恐后,唐军骑阵里缓缓升起了如林的马槊。

    “咚咚咚……”唐军战鼓声急促地敲响。

    两千铁骑海啸一般向残存的突厥骑兵席卷而去。

    ……

    难以想象的巨大伤亡令鹘陇匐白眉双目尽赤,他战刀指天,如嗜血头狼一样疯狂嚎叫,妄图整队再战:

    “大突厥的勇士们,不要退缩,扬起你们的战刀,砍掉唐军的狗头。”

    桀骜不驯的突厥骑兵眼见被唐军前后围堵,无路可逃的末日感反而激起了他们残存的斗志。

    突厥骑兵竭力从慌乱中清醒过来,气急败坏地狂叫着挥刀迎敌。

    困兽犹斗。

    在惊天动地喊杀声中,唐军和突厥骑兵冲撞、绞杀在一起。

    刀槊相格的叮当声,战马的嘶鸣声,双方士兵生死相搏的呐喊声,弯刀砍穿甲胄,马槊切进人体那令人作呕的闷响声……此起彼伏。

    战斗过程是一边倒的,战斗结果是战前就可以预见的。

    这是一场跟歼灭阿波达干所部骑兵类同的战斗,甚至还要轻松,因为这次的对手比阿波达干部骑兵更加疲惫。

    整个战斗中,唐军以伤亡一百余人的代价大获全胜,全歼突厥骑兵。

    三千突厥骑兵在极度疲惫中折断了他们曾经骄傲的脊梁骨,为突厥王庭流尽了他们最后一滴血。

    鹘陇匐白眉也死于乱军之中,他奋力砍死了数个唐军军士,但终究寡不敌众,他饥饿疲倦的身体被唐军数根马槊穿透,死状极其惨烈,勇悍的草原之子就此陨落。

    大战后的草原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溪。

    垂死的将士悲嚎阵阵,失去主人的战马围着主人的尸体来回打转,折断的狼旗斜插进草地,形成一副鏖战停歇后的惨烈余韵。

    流尽鲜血的战场突然冷却下来,无声的悲歌似乎在默然唱响。

    但战场不需要感怀,不需要诗人。战争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中间道路,也不需要去思考“存在”的哲学意义。

    血染战袍的唐军将士欢声雷动,世界永远属于胜利者。

    李琅乘胜挥军折返可敦城,会合负责监视突厥王庭的两百骑兵,全军在克伦鲁河流经可敦城河段的上下游同时渡河,顺利抵达北岸,对王庭形成东西并进的夹攻态势。

    时辰已经挪至酉时,夕阳的余辉洒在克伦鲁河上,夜幕即将降临。

    但骨咄叶护可汗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骨咄叶护为了自立为可汗,曾经先后杀死毗伽可汗的两个儿子。

    今天,在回援大军被唐军悉数歼灭,王庭注定会被唐军攻陷的情势下,孩子的母亲,毗伽可汗妻骨咄禄婆匐可敦要趁机给自己被杀的孩子报仇了。

    骨咄禄婆匐联合其他突厥贵族,在突厥大汗那顶可容纳千人的汗帐内,伏兵杀死了骨咄叶护可汗。

    贪生怕死的贵族们没有普通突厥骑兵那般死战的骨气。

    骨咄禄婆匐可敦随后率领一众贵族放弃抵抗,献上骨咄叶护可汗的级向李琅投降,请求内附大唐,同时遣人令南下的阿布思率军投唐。

    一个时代的落幕。

    ……

    后突厥是丝绸之路上的强盗,多年的劫掠,让王庭堆积了众多中西方珍宝。

    东方的丝绸、瓷器、纸张、珍珠母、金银、漆器……

    欧洲人、阿拉伯人的精铁、铅锌、钻石、青金石、雕像、珊瑚、琥珀、象牙、香料、皮货、珠宝饰、乐器、葡萄酒……

    还有为数不少的白皮肤外奴、艺人、歌舞伎……

    可谓奇货可点,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

    李琅惊讶地现,突厥王庭竟然还掠夺有不少的棉花棉种,这令李琅如获至宝。

    宋代以前,中国只有带丝旁的“绵”字,没有带木旁的“棉”字。“棉”字是从《宋书》起才开始出现的。

    盛唐时期,中原没有棉花,高门大户人家在床第间使用丝绸锦缎,动物毛皮,普通的老百姓则使用葛麻布垫褥,穷困的人家干脆用草絮当被。

    可以想象,“胜却蚕丝赛葛麻,只是献花送温暖”的棉花将为大唐的百姓带来多大的温暖和舒适。

    李琅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用大面积种植的棉花为自己谋求财源。有钱,才能装备属于自己的强大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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